睡得如此沉重,是從未有過的事。
先前和徐遠(yuǎn)之曾經(jīng)多次風(fēng)餐露宿,根本沒出現(xiàn)過現(xiàn)如今的情況。
我這是怎么了?
難道是連續(xù)開長途車?yán)壑耍?
除此之外,好像別的理由都說不過去。
我睜開惺忪的雙眼,四五條條人影正急匆匆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這些人腳步沉重,呼吸急促,明顯不是修行之人。
他們一邊走還一邊低聲交談著什么。
聽聲音,有男有女。
離井臺還有十幾米時,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三四把手電同時亮起,齊刷刷地照在我們身上。
剛睜開眼沒多久,又被這強(qiáng)光照射,我不由自主瞇起了眼,心情卻好了起來。
來人熟門熟路,顯然有備而來,一會跟著他們,指定能走出這迷魂陣。
這時,就聽到一個女人喊道:“小強(qiáng),你在哪兒?”
“娘!”
那個傻孩子聽到這喊聲,叫了一聲娘,飛快地從大柳樹上竄下來,一下子撲了過去。
原來,他們是傻孩子的家人!
我仔細(xì)打量了下這群人,領(lǐng)頭的是一個年約七十的老頭。
老頭身后跟著一個身強(qiáng)力壯的大漢。
那老頭走到我們身邊,皺著眉問:“你們是什么人?怎么到這里來了?”
語氣中帶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李迪師叔是長輩,他站起身,沖老頭抱拳:“俺們是來尋親的,著急趕路,沒想到誤入此地,一時間走不出去,便在這里歇息歇息。”
老頭沒再說什么,凌厲的目光在我們身上來回掃視起來。
這是把我們當(dāng)成壞人了?
我被他看得極不自在。
好在,他看了我們沒多久,旁邊就有人驚呼:“不好了,柱子爺,您快過來瞧瞧,這可如何是好!”
老頭聞聲,收回目光,走向井臺。
這老頭應(yīng)該就是柱子爺了。
他走到井邊,跟著他來的那些人都圍了過去。
傻孩子的娘突然哭了起來,哭的撕心裂肺,在寂靜的夜里傳出去很遠(yuǎn)。
這是怎么了?
她把倆孩子關(guān)在這種鬼地方,難道不應(yīng)該早就料到這種結(jié)果了?
再一想,不對啊,她來的時候只喊了一個孩子的名……
這豈不是說,她早就知道另一個孩子死了。
“過去瞧瞧。”
五爪金龍一貫有熱鬧就往前沖,它說了一句,抬腿就要過去。
李迪師叔一把拉住它,低聲道:“那個柱子爺不簡單,咱們小心點。”
“就他?咱五個,他一個,一人一泡尿就把他淹死了。”
五爪金龍胡咧咧一句,直接湊了過去。
我們幾個跟在它后面,想看看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這尸體是你們撈出來的?”那個先前跟在柱子爺身后的大漢,轉(zhuǎn)過身來沖著我們問道。
他語氣很沖,怒目圓睜,好像對尸體被從井里撈上來很氣憤。
五爪金龍大大咧咧慣了,依然毫不在意,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道:“是你大爺我撈上來的。”
“去你大爺?shù)模愕氖终@么賤?”
男人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大吼一聲,掄拳就往五爪金龍臉上砸。
不過,這拳終究沒砸下來,被那個柱子爺給攔住了。
柱子爺輕描淡寫地擒住男人手腕,沉聲道:“干什么?都他娘的給我閉嘴。”
他聲音不大,卻對那些人極具威懾,話一出口,不僅男人老實起來,就連女人也不敢再嚎出聲。
又一個男人走上前,指著地上的尸體:“柱子爺,你看……這……這時辰還沒……”
“咳……”
柱子爺輕咳一聲,打斷男人的話,想是后面的話不想讓我們聽到。
這男人明顯是想說時辰不到。
可又是什么時辰不到呢?
難不成他們在搞什么邪術(shù),這尸體必須要在井里泡到一定時間?
世界上有這樣的法子嗎?
我扭頭看向李迪師叔,他沖我搖搖頭,也不知道他不知還是沒有。
場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柱子爺?shù)纳砩稀?
只見他蹲下身子,檢查起了尸體。
先是翻了翻尸體的眼皮,又捏了捏尸體的嘴巴,最后在尸體上摸索了一通,才站起身拍了拍手,說道:“無妨,走吧。”
柱子爺話音剛落,那三四個人臉上都露出一絲喜色,就連女人也停止了抽泣。
接著那個要打五爪金龍的漢子,一下子把尸體扛在肩頭走了。
其他人緊跟其后,女人也拉起傻孩子的手,說了一句:“小強(qiáng),咱們回家。”
見他們說走就走,一點不含糊,我們五個趕緊跟了上去。
這一走才發(fā)現(xiàn),大柳樹后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出現(xiàn)了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是一排排農(nóng)舍。
我心中大喜,終于要走出去了。
李迪掏出手機(jī)看了一眼:“十二點多了,長生,接下來咱們怎么辦?”
“先問問,看能不能找家旅館。”說著,我一把拽住走在我前面的一個男人,問道,“老鄉(xiāng),請問你們這里有沒有旅館?”
那人想都沒想,掙脫我的手,冷聲道:“不知道。”
這擺明了是不想跟我們多說話啊,八成還在為我們將尸體撈上來生氣呢。
再去問別人。
結(jié)果另外那幾個直接不搭理我,跑得飛快,很快進(jìn)了村子,進(jìn)了一戶人家,“咣當(dāng)”一聲把門關(guān)了。
“這里的人很排外啊。”李迪感嘆一聲。
“可以理解,這種偏遠(yuǎn)的地方,很少有外人來,咱們一下來了五個,指不定被他們當(dāng)成了干什么的,心里都提防著咱們呢。”李迪師叔見怪不怪。
“那咱們怎么辦?”李迪問他師叔。
她師叔看了看黑咕隆咚的村子,說道:“這個點了,都熄燈了,咱們也別去打擾人家了,隨便找個門洞子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說。”
我點頭稱是,轉(zhuǎn)身想和五爪金龍跟麒麟說一聲。
可我身后只有麒麟,五爪金龍不見了。
麒麟指指身后的院子。
五爪金龍這家伙,悄無聲息鉆人家院子里了。
我們都沒出聲,默默地找了個隱蔽處。
大家都好奇,五爪金龍也算去探聽消息了。
一分鐘后,院子里忽然傳出柱子爺?shù)穆曇簦骸熬犹故幨帲阍蹩煞瓑υ皆海巴馔蹈Q?”
被發(fā)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