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菩提樹下。
喬達摩•悉達多緩緩睜開雙眼,微微一笑,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釋放出來了,不對,他現在已經不叫這個名字,當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叫——釋迦牟尼。
盤腿坐在樹下,眼前還是同樣的風景,只是心境卻不一樣了,明亮了許多。釋迦牟尼伸手,接住了從天上飄落下來的花朵,雙眼一緊,眼神里透著詫異和不解,這是……紅色的花?
是的,這是紅色的花,這,是罪孽,是我身上的罪孽,它們,被釋放出來了。
釋迦牟尼微笑著,把紅花放入衣袖中,起身,朝彼岸走去。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過地府里的三途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濕了衣服,而那里正放著佛帶著的這株紅花,等佛來到彼岸解開衣服包著的花再看時,發現火紅的花朵已經變做純白,佛沉思片刻,大笑云:大喜不若大悲,銘記不如忘記,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呀。佛將這花種在彼岸,叫它曼陀羅華,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可是佛不知道,他在三途河上,被河水褪色的花把所有的紅色滴在了河水里,終日哀號不斷,令人聞之哀傷,地藏菩薩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羅華已生,便來到河邊,拿出一粒種子丟進河里,不一會,一朵紅艷更勝之前的花朵從水中長出,地藏將它拿到手里,嘆到:你脫身而去,得大自在,為何要把這無邊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無邊的地獄里呢?我讓你做個接引使者,指引他們走向輪回,就記住你這一個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羅華,就叫你曼珠沙華吧。從此,天下間就有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個長在彼岸,一個生在三途河邊。
從此,曼珠沙華就是罪孽……
地獄,第十九層。
“曼珠!”一好聽的聲音在乳白色的混沌中響起,帶著濃濃的愛憐。
曼珠回頭,迎上身后男子溫柔的眼睛,這雙眼睛,注視了自己幾萬年,從來都是這么溫柔。
沙華微微有點失神,曼珠是三界中最美的女子,也是自己最愛的女子,而最幸福的是,曼珠也深愛著自己。
“累嗎?”沙華輕輕撫上曼珠的額頭,用溫柔得能滴出水的聲音寵溺地問道。
搖了搖頭,曼珠無所謂地回答道,“累到是不累,只是幾萬年了,我們一直呆在這里,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女孩微微嘟著嘴,似乎有點不高興。
“那,我帶你出去。”沙華抿嘴一笑,愛憐地對身邊的女孩說道。
“不行,”曼珠驚恐地看著沙華,慌忙擺了擺手,“我們不能出去,我們得在這里清除世間的罪孽,這,是佛的旨意。”
“好,我知道了,我陪著你。”沙華輕輕攬著曼珠,朝溪邊走去。
……
“怎么了,曼珠,干嘛嘆氣?”沙華微微側過腦袋,把曼珠拉到自己的懷里,輕輕抱著。
“目連又到人間去了。”曼珠的語氣似乎有點哀怨,嘟著的小嘴,是在告訴別人此時自己的不滿。
“呵呵,他是地藏菩薩,當然可以上去了。”沙華親昵地刮了刮曼珠的鼻子。
“可是,空心也上去了,他和我們一樣的,都是花,只是……”曼珠不高興地埋下了腦袋,幽幽地說道,“他是從我們身上分離的,他是曼陀羅華,只是佛給他起了名字——陀空心,他是白色的,所以,他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邪惡的,他……他是純潔的……”曼珠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只是她自己都沒發現,這語氣中透著濃濃的哀怨。
沙華心里一緊,覺得生疼生疼的,這個自己最愛的女子,怎么可以受到一丁點的委屈,沙華把曼珠的腦袋搭在自己胸口,一時無語。
曼珠撇了撇嘴,嘟著小嘴,繼續說道,“佛也曾經說過,‘見此花者,惡自去除’,空心真的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寶貝,你很在意?”沙華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只要是你在意的,我都會幫你解決。
“不是在意,”曼珠雙手攬上沙華的腰,把腦袋埋進了沙華的胸口,撒嬌地說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此……而已……”說完,曼珠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吁出。
沙華抿嘴一笑,沒有回答,雙手摟著懷里的人兒,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了。
只是,當沙華還來不及做什么的時候,佛額間慧眼一動,察覺到了什么,輕嘆一口氣,曼珠、沙華,你們本身就是罪孽,可是,你們卻有著凈化世人罪孽的能力,為什么不安心呆在地獄,用你們的能力來造福世人呢?殊不知,那地獄的大門,并不是為了這些鬼魂而鑄造的,它,是為了你們而鑄造的啊,就是為了阻止你們出現在世人面前,既然,你們執意要這樣,那我就只能……
從此以后,曼珠和沙華不能再見面,也不能再成人形,花生一百年,葉生一百年,如輪轉動,周而復始,無有窮盡,卻,擦身而過……
一萬年前。
這一百年,是沙華的日子,那株曼珠沙華萎靡地縮在墻角,光禿禿的葉子,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
這幾日,很不尋常,來第十九層的人很多,進進出出的,搬了很多東西,葉好奇地轉了轉枝干,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怎么會這樣?葉只覺得最近幾日,自己總是會莫名地躁動,體內某樣東西被逐漸喚醒了。
“都準備好了嗎?”楚子殤一臉嚴肅地看著眾人。
“準備好了,這次,把
他們集體凈化,盡我們所有人的力量。”休斯頓邪惡地一笑,胸有成竹。
“喏,”哈笛晃了晃手里的魔瓶,“七十二柱魔神,全在這里了,一個不落。”
“我的也帶來了,”休斯頓獻寶似的,拿出懷里的圣水瓶放在眾人面前,“‘暗’也全在這里了。”
“那個,”哈笛指了指墻角的曼珠沙華,“它真的能吸收它們的邪氣?”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把這些邪惡吸收、凈化,雖然不能完全消除,但是,可以使它們對世人的影響力大大削弱,前提是,只要不出現‘反噬’。”
“什么情況下出現‘反噬’?”哈笛雙眼一緊,看著楚子殤,這可是件大事,馬虎不得,如果不把它們集體凈化一次,這個世界,又會出現一次浩劫。
“花和葉同時出現的話,就會‘反噬’。”楚子殤伸出手指,捻了捻曼珠沙華的葉子。
“那沒問題了,開始吧。”休斯頓轉了轉手腕,開始摩拳擦掌。
“好。”
……
嗯?我的身體在發生變化?沙華詫異地抖動著自己的枝干,呵呵,原來是這樣啊,既然是送上門來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
“什么!‘反噬’!”楚子殤吃驚地站了起來,“不可能,花和葉明明是分開的!如果‘反噬’的話,將會出現比浩劫更恐怖的事,走,快去看看。”
楚子殤帶著眾人直奔地獄的第十九層,這里……這里已經不再是乳白色的混沌,這里,現在是無止盡的黑,即使刻耳柏洛斯的地獄火也無法穿透。
“子殤,怎么會這樣?”哈笛冷眼看著黑暗中的那株植物,“它的力量怎么這么強大?竟然能和這些邪惡產生共鳴?”
“我也沒有料到會這樣。”楚子殤看著眼前的植物,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它的力量既然強大到了這個地步,它死不了,它們都死不了,只要有人存在,就會有罪孽,更何況,這曼珠沙華還是從佛祖身上脫離下來的罪孽,我們……我們只能最大化的削弱它們的力量。”
“那現在……”休斯頓眼里閃過一抹精光,以神父為職業的休斯頓此時卻散發著濃濃的殺氣,“‘拔絲’!”
“好。”三人站在各自的方位上,開始作法。
于是,這株曼珠沙華就只剩下了枯萎的葉,誰也不知道那花去了哪里,是的,誰也不知道,就連這三個作法的人也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呵呵,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你們,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呵呵,太天真了,你們,終是晚了一步,曼珠,你不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我帶你去看,即使,我不能離開這里,我也會成為你的眼,和你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三千年前。
“恭喜,恭喜,”休斯頓學著東方的禮節,對著楚子殤和鐘離蘭雅抱拳,滿臉堆笑,“你們的感情感動了玉帝,那老家伙居然允許你們用禁術造個孩子。”
楚子殤還來不及答話,鐘離蘭雅就上前一步,雙手叉腰,戲謔地看著休斯頓,“怎么,我們要個自己的孩子,你有什么意見嗎?”
“不敢,不敢,我敢有什么意見。”休斯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示意身邊站的簡幫幫自己,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簡抿嘴一笑,上前一步,“蘭雅,我們可以去看看她嗎?”
“走吧,走吧。”鐘離蘭雅拉著簡朝前跑去,心情似乎還有點迫不及待,終于有別的人來分享自己的喜悅了,而一說到自己即將出世的孩子,鐘離蘭雅總有說不完的話。
……
“這是……”眾人看著紫色霧靄中包裹著的一團黑影,不明所以地看著楚子殤和鐘離蘭雅。
“就是她,我們的孩子,取下楚子殤左邊第三根肋骨,再從我心口取下三滴血,然后,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她隨時會出現在我們面前。”雖然生前沒做過母親,但是此時的鐘離蘭雅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彩,這,或許就是女性的本能吧。
“她還沒出世你們就這么愛她,那她出來了,那還得了?”哈笛看了看那團黑影,嘴角上仰,語氣雖然有點戲謔,眼里卻也是濃濃的期待。
“那是當然,這可是我的女兒!”楚子殤得瑟地張了張鼻孔,“我會給她最好的,疼她,愛她,我和她娘決定了,她的名字就叫‘寵兒’!”
“名字都帶著這么明顯的寵溺。”休斯頓好笑地搖了搖頭,以后這冥界可有得玩了,可是這小祖宗,卻得罪不得。
“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就送祝福吧。”鐘離蘭雅轉了轉眼珠子,賊呵呵地朝眾人挑了挑眉。
“那是當然,”休斯頓拍了拍胸口,“我第一個來,我以教皇的名義,給予她智慧。”
“我,以希臘之神——冥王哈笛的身份,給予她美麗。”
“我……”
“我……”
‘“嗯?”楚子殤看見人群中的一抹白,“空心?你又要到地獄去?”
陀空心微微一笑,傾城的容顏讓眾人眼前一亮,這個男子……
“你還有一世的劫難就成佛了,什么時候上去?”楚子殤高興地看著白衣男子。
“過兩天。”白衣男子淡淡地說道,一臉的疏離。
“你……還忘不了她?”看著白衣男子的疏離,楚子殤突然惆悵了起來。
“我和她是一體的。”白衣男子看著地獄的方向
,溫柔的眼神,讓人忍不住就想沉溺其中。
“那,你怪我們嗎?”楚子殤的心里,有著濃濃的愧疚。
“現在說這些,有用嗎?那種情況,只能使用‘拔絲’,只是,呵呵,只是,這一拔,曼珠是徹底地失去了蹤跡。”白衣男子的語氣里,雖然沒有責備,但是,卻帶著淡淡的落寞。
轉身,白衣男子朝地獄走去,留給眾人一個消瘦的背影。
曼珠,我又要上去了,這一次之后,我就會成佛,我的力量會比現在大很多,我,一定會找到你。
……
“沙、沙、沙。”
曼珠,他們讓我們分開了,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我把你藏在了我的體內,現在,我把我所有的力量給你,“魔神”和“暗”早在七千年就把我們浸染了,我的力量,他們無法估計,他們以為“拔絲”之后,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呵呵,他們錯了,現在,我把你送到他們面前,給他們一個驚喜,我要讓他們嘗嘗,自己的孩子被浸染的滋味,哈哈哈……
“出事了!出事了!”牛頭連滾帶爬地跑到大廳,看著里面的眾人,因為心急,竟然結巴了起來。
“發生什么事了?”楚子殤眉頭緊鎖,能讓牛頭驚慌的,一定不是小事。
“小姐,小姐……”牛頭結巴地說不出話,只能指著那團黑影的方向,使勁揮著手臂。
“寵兒!”楚子殤一聽到自己女兒有事,帶頭沖了出去,一席人緊隨其后。
……
“怎么會這樣?”鐘離蘭雅看著那漸漸變成紅色的黑影,“我的孩子……”
“她們本來就是一體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白衣男子站在了旁邊,深邃的眼神,淡淡地看著那團逐漸變成紅色的陰影,心里一片漣漪。
曼珠,是你吧,你回來了,對嗎?
“不錯,”楚子殤看著那團紅色的影子,喃喃自語,“她就是她,寵兒就是曼珠,曼珠就是寵兒,她們……是一個人。”
“子殤,麻煩你告訴目連,我,不會上去了。”白衣男子最后望了一眼紫色霧靄里的那團紅色,轉身,慢慢離開,誰也不曾看見那一瞬間,浮現在他臉上的那抹溫柔的微笑。
“是嗎?空心,”楚子殤沒有回頭,只是愛憐地看著那團紅色,“為了她,你甘愿放棄成佛……呵,罷了,不管怎樣,好好待我的女兒。”
三百四十二年前。
“恭喜你,子殤,等了這么久,終于把你家的寶貝等出來了。”休斯頓帶著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趕過來賀喜。
“我現在的身份是閻王。”楚子殤馬著臉看著休斯頓,一臉清高,一副愛理不理的神色。
“呃,好吧,恭喜你,閻王,蘭雅。”休斯頓好脾氣地說道,臉上仍舊掛著笑容。
鐘離蘭雅撇了撇嘴,愛憐地看著懷里的女嬰,幽幽地說道,“我現在的身份是孟婆。”
這兩人……休斯頓咬牙隱忍著,不是我呆會兒有事求你們,我才不會這么好說話,為了我兒子的幸福,我忍!
“蘭雅,”簡懷里抱著個嘴里還叼著奶瓶的男嬰,探過腦袋,看了看鐘離蘭雅懷里的漂亮女嬰,“這孩子,粉雕玉琢的,真可愛,長大了一定和你一樣,是個美人,干脆,我們聯姻吧。”
“對,對,對,我看他們很配。”休斯頓湊了個腦袋過去,惟恐天下不亂地慫恿著,兩眼驚喜地看著那女嬰,這么小就這么可愛,長大了,那還了得,我先給我兒子定下來。
“她是我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那白衣男子也走了過來,從鐘離蘭雅手里接過女嬰,伸手疼惜地刮了刮女嬰的臉蛋,“寵兒是我的,我們是一體的。”
“誰說的,”哈笛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從希臘趕了過來,大概是經過冥界通道時,走得太急,現在的模樣有點灰頭灰腦,“我也給我家的孩子報個名!”說完,哈笛高高舉起右手。
“哈笛,你的孩子,好象是個女兒吧?叫什么來著……哦,對了,叫愛茉莉。”休斯頓得意地看著哈笛,哼,這次,我看你怎么和我搶。
“沒關系,我再讓我老婆生個兒子。”哈笛似乎很有把握,沒把休斯頓的話放在心上。
“你……”休斯頓氣得咬牙切齒,MD,這個也要和我搶,我先叫我兒子生米煮成熟飯,看你怎么搶。
“閻王,”尸冢飄和司馬定斜眼看著楚子殤,挑了挑眉,“我們兩大家族從上古時代就開始和陰司合作了,你們地府是不是也應該表示表示,要不我們也聯姻一下,以此來彰顯一下我們高貴的身份?”說完,尸冢飄雙眼危險的一緊,凜冽的寒光射向楚子殤,他身旁的司馬定也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此時略顯局促的楚子殤,給他施加著無形的壓力。
“那個……那個……”楚子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兩人怎么挑這個時候下來了?看門的小鬼也不知道把他們攔住,現在,他們也攪進了這淌渾水,這下就更麻煩了。
“你們能和我們比嗎?”休斯頓替楚子殤解圍了,“我們是神,先不說你們能不能和寵兒發生感情并結婚,光是這壽命,你們就比不了。”
“她可以嫁給我們的后代,又沒說我們。”司馬定輕描淡寫地就把休斯頓給擋了回去。
“你們……”休斯頓語塞,MD,都是群色狼,敢搶我大洋洲未來的王妃。
“到時候再說吧,以我家寶貝的意思為準。”鐘離蘭雅淡淡的一句話就結束了眾人的爭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