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不多 我要的不多 9
我當天晚上回去的時候,赫然發現長舌男正和宿舍里的甲乙丙丁一起在校門口轉悠,一看到我們,他奔了過來,說:“你沒事吧?”
“沒,事。”我打了一個嗝。
“哎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嘿嘿……”
五鼠加漫畫男若無其事地從我身邊走過去,漫畫男回頭笑瞇瞇地說:“明天找你喲。”還用手比了一個手槍的姿勢,我也沖他比劃了一下。
“你怎么跟他們混到一起喝酒去了?”長舌男猛拍了一下我的背。
“哇~~~”一口東西澎湃而出,舒服多了。
長舌男捏著鼻子沖水。我顫顫微微站直了,在水池子那兒漱口洗嘴巴。
“他們灌你的吧?”長舌男又問。
我沖他擺擺手。說:“我困了,睡覺去了。”
我進了宿舍就拉開被子躺在床上,剛一閉眼,耳邊就傳來“喝呀,小轉兒”“喝啊,結巴。”“喝啊,小王八蛋。”等等稱呼。我知道這不是夢,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兒。
我記得徐也始終靠在墻腳,慢慢品著他的酒。
我不是沒喝過酒的,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一兩歲吧,和爸爸出去應酬,我爸就拿著筷子頭兒蘸酒給我喝。后來,去姨家玩兒,我還喝了一小口。然后我就在床上靠著被子坐了一下午,臉上不是一片紅,而是紅一塊兒白一塊兒。他們大人就瞅著我樂。當然這我當時都不知道,是后來,我爸眉飛色舞地講給我聽的。
我也不知道這次喝了多少,我記得陳思總是非常及時地把酒給我滿上,跟著就有人敬我酒,說什么不喝就不給面子。我哪敢不給他們面子啊。
后來,我酒壯慫人膽地說:“打死我也不喝了。”
他們真的不敬酒了,而是直接把酒灌在我的嘴里……
第二天醒過來,我頭疼欲裂。桌子上看到一張紙條兒,是長舌男的字:
上午課給你請假,說你不舒服,中午回來找你。
我又躺回被子里,拉了拉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起床,眼角兒有點兒濕。看來,我許的愿沒有成功,徐也是不會放過我的,都怪我,心不誠,惦記爺爺的草莓。
不過,我還是鬧不清,我哪兒招他啦。
那件事不是我說的,他怎么還不明白啊。
我沒有煩惱太久,就開始餓起來,然后,我就等著長舌男回來去吃飯。
果然不久門就開了,我歡呼說:“你可回來了,餓死啦!”
沒有傳來長舌男的聲音,我懷著不祥的預感抬了頭,果然,看到了徐也。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慢慢坐起來,他把我的衣服扔給我說,走吧,出去玩去。
“我,下,下午,上課。”
“我說跟我出去玩!!!!!!”
你說玩就玩啊!“我,下,午,上,課,啊。”
“你昨天答應和我們一起了么不是?”
“可……我……沒…….答應……你們……不……不……不上課啊。”
“沒有你講條件的份兒!”他過來抻我,從被窩里把我抻出來,我反抗他。然后,他猛地一扯,就把我的襯衫扣子弄崩了幾個,我氣憤地抬頭看他,我說:
“我不去!”
他楞了不到一秒,就把我揪了起來,然后拿起旁邊的衣服跩到我身上說:“快穿!”
“不穿!”
“好!那就這么出去!”什么?這么出去?我只穿了一條運動褲,剛穿上地襯衫扣也崩了,里面還有個短袖T恤。現在外面10度,讓我這么出去?他想要人命嗎?
他抻著我往外走,我差點忘了,我還光著腳那。
我幾乎已經被他拉出了門,我伸出手扒著門框,拼命的。
他本來勇往直前地拉著我,突然感覺到了阻力,回過頭來一看,才明白狀況。他的臉已經越來越黑了。
哇,時顏,我愛你!不,不行,不愛他。
“我接,接個,電話。”我沖徐也說。
他居然松開了手,我的勁兒還繃著,差點害我一個趔趄。
“喂~~~~”
“小結巴,我要吃餃子。”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
“時顏,我告訴你…….”我捂著嘴小聲剛要說話,猛然間一只手晃過我的眼前,接著電話已經不在我手中,然后,也脫離了他的手,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手機,從宿舍的窗戶飛了下去。
“你!!!!”我幾乎氣絕。
徐也毫不在乎地看著我,嘴角居然露出一抹笑。
我沖向外面,剛出門口,又沖了回來,穿上了鞋,又沖了下去。
我的手機已經四分五裂,我想,他再也不會唱歌給我聽了。我拿著它的遺體,欲哭無淚。
我在那里找著它身體的各個部件,回過身,卻看見徐也坦然地沖著別的方向走了,好像抻我出去玩的事兒也做罷了。
我想,他可能計劃著每天做一件惡心我的事兒,就夠了。
那天晚上,我的肋骨又疼了起來,可能中午和徐也切磋加上著了涼。我躺在床上,耳邊是不知道誰的數字鐘咔咔咔咔的聲音。我好久都沒有睡著,足足有5分鐘。
我可預料的事情,終于發生了,時顏又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要知道進了這個學校會如此‘豐富多彩’的話,我寧可再重讀一年。
“臉色不好看啊。”他沖著我說。
虧你還看得出我臉色不好看。
他走近我,聲音突然軟軟的“小結巴。我想你了。”
我一哆嗦。
“跟哥出去玩玩吧?”他說。
我最討厭‘玩’這個字,現在。到現在,我還一句話沒有跟他說。
“你不舒服?”他打量我,然后,摸了摸我的頭。“你要不舒服,就別出去了,我以后再來。”
他居然說出這種話?我真沒想到。
“你根本還沒好利落,出院干嗎?”他挺認真地看著我。“你回去吧,我走了。”
他真的轉身就走。我卻突然說:“我今天不想煎餃子。”
他回頭沖我露出白白的牙:“我今天也不想吃。”
他居然帶我去了一個游戲廳,我們倆不亦樂乎地玩了一個下午。最后終于因為我在跳舞機上閃了腰,而結束了。
我們回了他的家,他遞給我一聽可樂。我喝起來。
“我叫幾個菜上來,咱們在家吃。”他說。
“唔。”
“看電影嗎?”
“什么電影?好看嗎?”
他把一張盤塞到影碟機里,說:“好看呀。”
“大片嗎?什么名字?誰演的?場面大嗎?”
“你仔細看。”他把房間里的燈都關了,弄得跟電影院似的。他家的大背頭,還真有影院的感覺。
噢,是中國拍的。還是在北京。
男主角,叫陳捍東。另一個男主角,叫藍宇。女主角怎么還不出來?
是文藝片吧?時顏居然愛看文藝片?想不到。
我歪頭看了一眼時顏,他在黑暗里閃爍著眼睛,看著我。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同性戀?
他們睡在一張床上,還不穿衣服,多別扭啊。
啊,捍東喜歡上藍宇了吧?給他系圍脖。
原來捍東是個花花公子啊,哼!
……
我已經逐漸進入了劇情,在他們分手的時候,我居然心潮澎湃。太不象話了。那個女的有什么好啊!不就是會說幾句俄文么。我還會能!襪子擱在鞋里嗎。(注:俄文,星期天,和以上發音類似)
“藍宇怎么死了呢……沒死的話,他們能在一起了是吧?”我歪頭看著時顏,在那音樂聲中,我的鼻子有點酸。時顏看著我慢慢說,他們不能在一起,我們可以。
他突然又把他的嘴抓住了我的,還把舌頭伸了進來。
“唔……”我的手揮舞著。他用他鉗子似的手臂把我攬在懷里。
眼前怎么霧蒙蒙的,腦袋里為什么飄飄的?
這次,我沒有想到驢,我只是覺得飄忽,飄忽地想到,我和時顏,似乎像捍東和藍宇一樣。我知道他說地喜歡是什么了,他說的喜歡,大概是愛吧。
“喂!你吃啊。”
“不……不吃,不……餓。”
“我聽到你肚子叫了。”
“沒……沒叫。”
“你干嗎?躲什么躲?坐那么遠干什么?”
“不……不遠。”
“哈哈哈……嚇著你啦?”時顏笑得可開朗了。
“笑……笑話,誰能嚇……嚇到我?”
“被我親了,緊張啦?”
“……”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緊張的要死,到現在,沒有一句話不結巴!哈哈。你吃你的。你不是最愛吃了嗎?你喜歡的小排,吃啊!”
我的筷子慢慢向飯盒里的排骨伸過去,身體卻離他遠遠的,那場面就好像是我是偷老鼠夾子上食物的老鼠。
嘿嘿,小排還是挺好吃的。
呼嚕呼嚕呼嚕,雞丁也不錯,糖醋里脊也不錯,米飯也不錯。我丁丁光光地吃著,快速地扒拉著飯碗里的飯。慢慢的,我咀嚼的速度就慢了下來,什么時候,我又和時顏坐得這么近啦?我托著飯碗,腦子飛快地旋轉,我想起來了,是我夠糖醋里脊的時候。
我用余光看他,他好像沒吃,靠在沙發上,抽煙。
我慢慢轉回頭以仔細確認他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在抽煙,看我吃飯而已。他本來瞇著眼睛,看到我,又看了看茶幾上的菜,然后慢慢吐出一口煙,很嚴肅地說
“你是不是餓死鬼投胎,啊?”
我在吃飽喝足以后,開始回憶起在黑暗的沙發上,時顏親我的情景。我有些誠惶誠恐。這到底是啥可怕感覺?我得找個人替我分析分析。于是,我跑去找小強。
小強已經完全不像原來在郊區的感覺,弄得十分前衛。我差點沒有認出他來。
他笑嘻嘻地說:“找我何事啊,椽椽?”
什么稱呼這是。
我把他拉到一個陰暗的角落,捂著嘴對著他的耳朵,剛要說話。誰知他先說:“喂你在這么大片空場大聲叫也未必有人聽見,還咬什么耳朵啊,怪癢癢的。”
“小強……”
“嗯。”
“小強……”
“說啊。”
“我……我……我……”
他頑強地盯著我,說:“你一定遇到什么大事兒了,瞧你三句話還沒說出第四個字兒呢。”
小強真是我的摯友,這么了解我。他和藹地拍拍我的肩膀
“說罷,慢慢說。是不是幾天因為沒肉吃了?”
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大事?!失望啊,令我。
我鼓起勇氣說:“你……別嚇……嚇著啊。”
“說罷。”
“我被……一個男的……給親了。T_T”我伸出兩個指頭“兩次。T_T,T_T”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對著這兒。T_T,T_T,T_T,T_T”
小強果然張了一下嘴,然后上下打量我,我癟著嘴看著他。
“你是0還是1啊?”??
“問你是攻還是受?”???
“不會是419吧?”????
小強在說什么密碼?0,1,419,攻,受。>_
“小強!把你那數字放一邊,你說我該怎么辦啊?”
“那你是直的彎的現在?”
怒!“小強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說正經事,你歪七扭八地跟我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你說我直的彎的?我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當然能直能彎了!”
“呦呵,沒看出來,你還通吃!”
“吃什么吃!沒正形兒的家伙!現在不是吃的時候!”
“誰說什么吃了啊,你自己往吃東西想。我問你,你到底是不是GAY啊?”
“GAY是什么?”
“就是鴨子。同志。”
“鴨子怎么跟同志混在一起了。鴨子能吃,同志能吃嗎?”
小強恍然大悟一般“難不成我說了半天,你都不知道我說什么?瞧你,事兒都干了,居然一點兒理論基礎都沒有啊!”
那天小強給我上了一堂理論可,我終于明白了以上的種種。不過,小強怎么知道這么多。我懷疑地看著他,不懷好意地說:“說!小強!你怎么知道的,嗯?”
“你在北京大學做個普查,問問誰不知道!”
“那我就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什么都不新鮮!”小強非常又依據似地說“不過……”他上下打量我“你是怎么吸引了GAY呢?瞧你這樣,雖然眉清目秀,可是完全沒有GAY的氣質嗎。”
眉清目秀?嘿嘿。去!誰要GAY的氣質了。什么是GAY的氣質?我想了想時顏,徐也,還有陳思。我終于明白了,所謂GAY的氣質,就是陰陽怪氣!
小強臨走前說,不能做GAY啊,不然,你媽怎么辦?你爸怎么辦?你老了以后怎么辦啊?
這么多問題,我要想一想。
哎我干嗎要想啊,我本來就不是GAY啊。查點被小強帶溝里去。
我端正地坐在桌子前,看一個我完成了的杰作,我居然把那個四分五裂的手機拼在了一起。然后,我肅然按下了開機鍵。媽呀!居然有信號。
奇怪。我為什么要修好這個手機?如果時顏不打來,不是更好嗎?!
說曹操,曹操到。
“喂~~~~”
“喂!◎#¥%……※×((…….”
“喂喂?”
“你◎#%※×@#$&……”
“我聽不清你說什么!”
屏幕一黑,徹底關機。奇怪的手機,居然做垂死掙扎。
晚上,我做了一串怪夢。夢得我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只是醒來的時候,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再也睡不著了。
我居然又想到了時顏親我的樣子。我甚至想到了藍宇和捍東在床上什么也不穿,我確認他們不只是睡覺這么簡單。我的心砰砰亂跳。不行,不能再想了。睡覺睡覺。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一個吻,兩個吻,三個吻……’
啊,時顏來了,他又親我,親了腦門兒,鼻子,嘴,脖子,鎖骨……哎,我的衣服呢,別!我死死拉著我的褲子,總覺得那里的東西比較重要!他親我的肋骨了,又往下啦……
啊!我四肢齊上!終于,他不見啦!
撲通!
我居然掉到了地上。周圍還是呼嚕成片。
我裹著跟我一同掉在地上的被子,又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