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元的意思姚衣很清楚。
姚衣加賭注,他們可以按盤口賠率賠錢,但是不加注匹配。
換言之,姚衣加注到一千萬,兩人的賭注還是五百萬。
姚衣笑道:“你當我在乎你們那點小錢么?不加就不加吧。林振元,你的對賭協(xié)議呢?”
林振元笑道:“你先簽了陳平的,我再簽約不遲。”
姚衣?lián)u頭道:“我都加錢了你還磨磨唧唧的,也罷,你看著。”
姚衣?lián)]手在陳平的協(xié)議上寫下了‘八百萬買希臘贏’,然后摁了手印,卻沒有交給陳平。
他淡淡道:“林振元你再不寫協(xié)議,那這東西就作廢了,和一個人賭我可沒有興趣。”
陳平心下火熱,姚衣手中的協(xié)議價值超過千萬,確切來說,是八百萬賭注加賠款五百五十萬,一共一千三百五十萬。
即使是陳平,面對這大一筆現(xiàn)金,也不由心動。
這不代表他穩(wěn)贏,但他和林振元聯(lián)起手來,贏面很大。
頂級的賭徒在面對越大的賭注時智商越高,很明顯,陳平不是個頂級賭徒,林振元也不是。
林振元同樣心中暗喜,他忍不住道:“別急啊,我又沒說不賭。”
他很快擬好了兩份協(xié)議,簽下‘買韓國和希臘踢平’的字樣,然后簽字摁手印。
“林振元,你的字寫的不行,我估計你的運氣也不行,沒有陳平好。”
姚衣拿到協(xié)議,笑瞇瞇的調(diào)侃了一句。
林振元笑道:“既然我運氣不行,那你就多下點注。”
“正有此意。”姚衣提筆在協(xié)議上刷刷刷簽好自己的名字,略一思索,直接寫了個兩千萬。
“兩千萬?”
陳平和林振元看到姚衣如此大手筆,只覺得腦后血管血液絲絲作響,有種口干舌燥的感覺。
姚衣掃了兩人一眼,笑道:“怎么?多了?”
“不多不多。”
林振元呵呵一笑,忽然點頭道:“我倒是有點佩服你,你提前要求簽協(xié)議,也是考慮到了現(xiàn)在的情況吧。”
姚衣笑道:“在商言商,金額大了難免會出岔子。有了協(xié)議,大家心里也有了底氣。說難聽一點,要是我真的輸了賴賬,沒有協(xié)議你們也拿我沒辦法。”
林振元和陳平都微微點頭,雖然和姚衣不對付,可他這番做派倒是大氣,夠敞亮。
兩人都松了一口氣,既然姚衣將事情做的如此周到,倒是不怕他賴賬了。
“行了,協(xié)議簽好,咱們也沒必要湊在一起看球賽,晚上結(jié)果出來了再結(jié)賬吧。”
姚衣笑著將兩份協(xié)議丟到了桌面上,站起身來又道:“李鳴的事情你們也別太過分了,叫爺什么的就算了,錢的話等我們賭完了一起結(jié)賬。”
說罷他一招手,示意李鳴可以走了。
李鳴雖然一頭霧水,可出于對姚衣的信任,還是跟著準備離開。
“姚衣,等等。”
林振元同樣站起身來,笑著翻開了協(xié)議,指著‘兩千萬’的數(shù)字笑道:“你還沒寫完呢,你還得寫上下注哪一隊,不然這協(xié)議可不會生效。”
“我忘記寫了嗎?哦,還真是。”
姚衣笑了笑,將協(xié)議拿起來看了一會,點頭道:“倒真是忘了這茬,行,我馬上寫。”
說著,姚衣提起筆,在后面兩份協(xié)議的‘兩千萬’數(shù)字后,寫下‘買韓國贏’的字樣。
姚衣收起筆,再拿起了其中一份,“沒事我就走了,你們不用送。”
旁邊林振元和陳平臉色頓時就綠了。
什么情況?姚衣不是應(yīng)該寫‘買希臘贏’的嗎?怎么忽然換了?
他是寫錯了?還是故意的?
等一下,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如果最后的結(jié)果真是韓國把希臘贏了,那么姚衣這邊的確會輸給陳平,但林振元這邊,卻又會輸給姚衣。
姚衣在林振元這邊買的可是兩千萬賭注!姚衣會一共贏走林振元2700萬,卻只用賠給陳平1350萬!
如果最后是希臘把韓國贏了,那么姚衣先贏陳平,吃掉陳平的本金,再拿走八百萬賭注的賠付金額1200萬。
姚衣在林振元這邊的賭注,卻又是大家都買錯,雙雙作廢。
只有最后結(jié)果真是兩隊打平時,姚衣硬輸給林振元2900萬。
金額上看,姚衣冒的風(fēng)險更大一些,但他這樣一手使出來,三個結(jié)果中的兩個他都穩(wěn)贏,贏面高達三分之二!
我們被陰了!
兩人心中又驚又怒,見姚衣正要出門,林振元不及細想,連忙拿著協(xié)議堵在了門口。
他干笑兩聲道:“姚衣,你是不是寫錯了?你應(yīng)該寫的是‘買希臘贏’,你看現(xiàn)在你寫的是‘買韓國贏’,搞錯了。”
“是嗎?”
姚衣拿起協(xié)議一看,也是一愣,摸著下巴道:“還真是寫錯了……”
林振元長舒口氣,連忙笑道:“寫錯了也不要緊,咱們重新寫一份就是。這份作廢,作廢。”
他一招手,立刻有人將新的空白協(xié)議拿了過來。
“再寫一份啊?”
姚衣笑了笑,將協(xié)議丟給了林振元,淡淡道:“算了,這事兒本來我就不在乎。錯就錯了吧,說不定錯有錯著呢。”
“再說了,區(qū)區(qū)兩千萬,丟在水里也就是聽個響,就當我支持你們發(fā)展公司了。”
林振元一愣,姚衣說的輕松,他卻無法判斷姚衣說的是真還是假,不過當務(wù)之急不是判斷姚衣的心思,而是要將協(xié)議重新寫過。
林振元心里有數(shù),根據(jù)他的內(nèi)部消息,韓國隊獲勝的概率在70%以上。
一旦繼續(xù)執(zhí)行這份協(xié)議,林振元有很大幾率要賠錢!
那是兩千七百萬!
“那可不行啊,咱們輸贏都要堂堂正正,要不還是改了吧。”
林振元已經(jīng)顧不得保持虛偽笑容,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去拿姚衣手中的另一份協(xié)議。
在他眼里,那不是一份協(xié)議,是兩千萬!
姚衣退后一步,臉色漸冷平靜開口道:“林振元,你這是想要對我動手?準備直接搶?”
林振元一只手正伸在半空中,他尷尬的收了回去,勉強笑道:“你誤會了,我不過是怕你后悔。”
姚衣冷道:“我后悔?我看是你后悔了吧。怎么,你買了踢平,我就不能買韓國贏?”
“告訴你,今兒個我就不改了,有本事你就來搶。”
林振元咬了咬牙,他此時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沉聲道:“你不將這協(xié)議重簽了,就不能走。”
姚衣看了他好幾眼,嘆氣搖頭道:“好狗不擋道,林振元,你就算自己爛泥糊不上墻,也別丟林局的臉。怎么著,我看起來很好欺負,賭個球你還規(guī)定我必須怎么買?你這是賭球還是搶錢?”
林振元陰著臉沒有吭聲。
換成平時,他早就暴怒發(fā)作,可面對姚衣,他卻不敢太過逼迫。
為了兩千多萬,他算是把臉都丟盡了。
陳平皺眉道:“姚衣,既然是弄錯了,咱們重簽就是,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傷和氣。”
“傷和氣?”
姚衣哈哈一笑,面色轉(zhuǎn)冷,淡淡道:“林振元,陳平,你們還真看得起自己。說實話,要不是因為李鳴的破事,我才懶得多看你們一眼。”
“現(xiàn)在協(xié)議也簽了,李鳴的事我也承諾給你們個交代,你們要是再這么胡鬧,我倒是不介意送你們一程。”
姚衣說著,瞟了林振元和陳平一眼,眼里的不屑毫不掩飾。
兩個沒用的東西,大好的日子不過,在這里搞這些歪門邪道,簡直是腦袋被門夾了。
陳平深吸一口氣,他現(xiàn)在腦子也亂哄哄的,姚衣這一手改注出乎兩人意料,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既然沒有解決的方法,不如從源頭把這件事給斷了。畢竟大概率賠錢的事情,誰都不會去做。
陳平想通后,立刻冷笑道:“姚衣,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要是不想賭了直接說就行,我這協(xié)議你拿回去吧。”
姚衣呵呵笑道:“說賭就賭,說改就改,架子倒是擺的挺足的。但和我玩兒陰的,你們兩人,還不夠格。”
頓了頓,他又笑道:“怎么,你們非逼著我重簽,難道是你們有內(nèi)幕消息,知道韓國贏面真的大?”
林振元臉色鐵青,他的心思被姚衣一語中的,嘴角抽動,想要說兩句話掩飾。
姚衣看在眼里,又道:“看樣子是我猜中了。”
這次連陳平都住了嘴,這事兒就沒法說,誰能承認自己有內(nèi)幕?
世界杯這種東西,誰的內(nèi)幕又能百分百做得準?
他們只是接受不了姚衣坐穩(wěn)三分之二贏面而已。
他們真做不到像姚衣那樣視兩千萬如“糞土”。
他們沒有姚衣的底氣。
同樣是玩,哪怕姚衣輸了,頂多在家里挨一頓臭罵。
現(xiàn)在誰不知道姚起對姚衣那叫一個滿意,只要他別把天捅穿個窟窿,姚起都能給他補上。
可對這兩人而言,事情卻沒那么好收場。
姚衣這個游戲玩太大,超出他們的承受范圍。
如今他們的感覺,就像螞蟻和大象一起剪刀石頭布。
贏了的扇對方一巴掌。
大象輸了把臉恬過來,“你扇。”
螞蟻輸了給大象扇一巴掌,當場就得去世!
他們只想著坑姚衣一發(fā),卻沒想到雙方實力對比,壓根就不該坐到一張賭桌上!
姚衣假裝成一眼識破他們心理的模樣,呵呵著淡然道:“既然現(xiàn)在我也知道了韓國贏面大,那就更不可能改,有人送錢到手里那不是美滋滋,哪有不收的道理。”
“不過還是有個問題,既然你們都知道內(nèi)幕,林振元為什么不直接也買韓國?”
姚衣指了指腦子,奇道:“難道林振元他腦子有問題?”
面對姚衣的詢問,林振元和陳平臉色蒼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說什么?難道說我們設(shè)了個局,我們買的不一樣是為了迷惑你姚衣,讓你去買希臘贏?
林振元咬了咬牙,冷哼道:“姚衣,你不想重簽也可以,那這協(xié)議我可就不認了。”
“你不認?”
姚衣摸摸鼻子,好笑道:“知道我為什么要和你們簽協(xié)議嗎?”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這狗屁德性,要是沒有協(xié)議在手,你們絕對會賴賬。”
“現(xiàn)在白紙黑字加手印,拿到法庭上都能做證據(jù)使用,到時候一堆法警去你家喝茶,想想那個場面,嘖嘖。”
“就算咱們這官司不好打,畢竟是賭博嘛。但我無所謂,我只是個商人,林振元你可別忘了,你爸是什么身份!林大局長的兒子豪賭啊,一擲千金啊,兩千萬吶!這錢他從哪里來呢?”
林振元捏著拳頭,發(fā)出卡嘎的響聲,顯然已經(jīng)是怒到了極處,怒道:“那是你耍詐,你和陳平明明簽的是‘買希臘贏’,和我賭也應(yīng)該一樣。”
他才說出口,頓時臉色一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這番話的意思,等于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操縱賭局。
不然哪有規(guī)定對方下注的道理。
這次不僅李鳴臉色憋得通紅,就連陳平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有些事私下偷偷摸摸的做了也就算了,但是嘴上的話不能這么說。
一說就出事,一說就讓人家捏住了自己的把柄。
言多必失,商場大忌!
姚衣一副看白癡的表情,嗤笑道:“林振元,你聽聽你說的是什么話,我真想敲開你腦門看看你腦子里裝的是什么。”
“林局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玩意兒?”
他又笑道:“陳平,你是個做生意的,好好想一想這樣的搭檔能不能用。別到時候被坑了還連累你爸。”
姚衣看著兩人演戲演到一半快繃不住的樣子,心頭只覺相當可笑。
你們這點花花腸子,真以為瞞得住我呢?
小朋友,想跟你們姚叔叔玩花招呢?
年輕了吧。
以為我真不懂?
看不起誰呢!
陳平陰著臉眼神閃爍,顯然對姚衣的話頗有感觸。
林振元哼了一聲,上前一步,雙眼盯著姚衣手中的協(xié)議,腮幫咬得凸出,雙手握拳蓄勢待發(fā),隨時都有上來動手的可能。
李鳴連忙走到姚衣的身邊,林振元牛高馬大,身材魁梧,真打起來姚哥非要吃虧不可。
“別緊張,林公子雖然有點傻,可還不會傻到和我打架。”
姚衣笑著一拍李鳴肩膀,轉(zhuǎn)頭對林振元淡淡說道:“想動手?你想讓你爸今年就退休?”
這句話就像是一盆雪碧扣下,讓林振元從頭到尾‘心飛揚,透心涼’。
公安局長兒子聚眾賭博加斗毆,打的還是尚京首富公子,一旦捅出去,這事沒那么好蓋住。
拼關(guān)系,誰怕誰?
別看林昌現(xiàn)在仕途上升期,形式一片炙手可熱,可真要是出點什么事,自然有不少人愿意來在井里丟丟石頭什么的。
更何況對方還有個手眼通天的老爸,論起家世來,自己鐵定是吃虧的那一方。
不能打!絕對不能動手!
林振元壓抑住情緒,勉強開口道:“姚衣,你究竟想要怎么樣?”
姚衣淡淡道:“大家都簽了協(xié)議,那就按照協(xié)議行事。再說你又不是必輸,萬一踢平呢?那你可就贏走我兩千九百萬吶。你看我,慌過嗎?怕過嗎?都是成年人了,大氣一點。”
“球賽都還沒開始,你這么著急干什么?就算是要賴賬,起碼也要等輸了再說。”
林振元被姚衣一頓話說的心情爆炸,嘴角抽的像是羊癲瘋發(fā)作,最后只能低頭不語。
陳平眼神閃爍沒有開口,他還在想姚衣說的那句話,接受林振元的入股會不會真是個錯誤。
包廂內(nèi)陷入一陣沉默。
潘喜恰到好處的插了句話:“姚哥,你的車已經(jīng)在門外等著了。”
“那就走吧。”
姚衣離開包廂揚長而去,李鳴跟在身后一臉滿足的笑意。
李鳴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看這倆孫子吃癟,爽,真特么爽,這種當面抽臉的感覺實在太爽。
我什么時候才能有姚哥這種氣度,站在賭桌上都還沒開始搖骰子呢,氣勢上就跟要贏了一樣。
自帶BGM的賭神高進!
這是真人版的發(fā)哥降世啊!
學(xué)不會學(xué)不會。
林振元很想將姚衣留下來,可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強行開搶。
一旦動手,事情的性質(zhì)改變,只會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為什么又是你,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作對!
林振元眼里堆滿了怨毒之色,渾然忘記了是他們先撩撥李鳴,這才惹得姚衣出手。
他的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刀,鮮血正一股一股的噴出,隱約透露出‘兩千萬’的字樣。
兩千萬,那可是兩千萬啊。
自己辛辛苦苦求爺爺拜奶奶,廢了無數(shù)關(guān)系,花了幾年的功夫才弄到五千萬,還想著和陳平合股賺點錢。
現(xiàn)在大門還沒出,就已經(jīng)半只腳在懸崖邊。
等等!還不止兩千萬!
按照韓國贏的賠率1.1倍,自己要賠姚衣兩千兩百萬,加上五百萬下注的錢,一次性就是兩千七百萬。
陳平可以贏一千三百五十萬,和自己綜合一下,還是有一千三百五十萬要還。
扣除李鳴的四百萬,林振元最少要給姚衣九百五十萬。
九百五十萬啊!
雖然減少了一半,可林振元還是覺得肉疼。
畢竟他家走的政界,明面上并未經(jīng)商,不像姚家那樣可以天經(jīng)地義的攬財,從未一次虧過那么多錢。
林振元失望的望向陳平,恰好陳平也看了過來。
覺察到陳平眼中的冷漠,林振元一顆心立刻沉了下去,看來這小子受了姚衣的影響,心里有想法,很可能會影響和自己的合作。
果然,陳平?jīng)]有提協(xié)議的事情,只是開口道:“林哥,咱們先看球,萬一踢平了,就沒有這些煩惱。”
踢平,對,萬一踢平了就沒事了。
林振元精神一震,是啊,現(xiàn)在結(jié)果都還沒出來,自己那么怕干什么。
內(nèi)部分析結(jié)果只是個未證實的消息,概率高一點而已,萬一爆冷呢?
“開酒,我要喝酒。”
林振元現(xiàn)在的心情像是被逼上梁山的土匪,只有用酒精來麻痹自己才能安撫他躁動不安的心。
陳平坐在林振元身后,看著林公子有些失控的動作,心中明白和這樣的公子哥合作,風(fēng)險實在太大。
政二代和我們商二代,看待事情的眼光終究有些不一樣。
道不同不相為謀。
“到底要不要退股呢?”
思考再三,陳平還是沒有退掉林振元的入股,畢竟林昌有可能再進一步,現(xiàn)在把關(guān)系搞僵了,以后怎么相處?
走一步看一步吧。
陳平喝了一口酒,忽然覺得味道好苦。
潘喜這小子賣假酒?
不,他不敢!
陳平有心想喊潘喜過來臭罵一頓,可想到潘喜有可能和姚衣在一起,他又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每次碰到姚衣都沒好事,還是不要自討沒趣。
他郁悶的又喝了一口,還是特么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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