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沫咬緊牙關撐在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邊吃力地舉起椅子朝窗子砸去,砸了三次纔將窗玻璃砸碎。
殷小沫忙將腦袋從砸空的窗口探出去,只見碎玻璃落在下面一層的遮陽棚上,路上的行人根本沒有聽到動靜……
“救命!救命!”
殷小沫大聲喊道,整整二十層的高度,她的聲音傳下去,被車來車往的汽鳴喇叭聲蓋過。
見狀,殷小沫差點掉下眼淚來。
她不能死在這裡。
她怎麼可能死在這裡?
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她的夢想還沒有完成,她不能死……
殷小沫在窗外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後,重新舉起椅子朝門邊走去,使出渾身最後一點力氣砸向門。
“哐鐺——”
一聲巨響後。
門紋絲不動。
椅子卻解體了……
眼淚最終還是掉了下來。
殷小沫蹲下來跪在地上,在黑暗中摸索著椅子的殘體,雙手被冷氣沖刷著凍得她瑟瑟發抖,抱了幾根椅子的木櫞。
殷小沫試圖想站起來,身體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膝蓋跟結了冰一樣定在地上……
眼淚拼命往下掉。
門口的冷氣一陣一陣吹進來……
殷小沫拼命最後一絲意志,一手撐在地上僵硬吃力地從地上站起來,一步一緩走到窗邊,探出頭去,白皙的手臂被碎玻璃割到出血,也沒有知覺……
殷小沫把手裡的木頭一根一閒扔出窗外。路燈將馬路照得明亮。
木頭一根一根掉落在地上,終於有行人奇怪地擡頭張望……
“救命!救命!”
殷小沫想求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凍啞了,別說是地上的人,就連她自己都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了……嘴巴乾巴巴的動著。
身體開始越來越冰凍。
殷小沫明白,就算有好心的行人上來察看,她自己也撐不久了……
這冷氣實在太冷,更衣室太小,就算從窗戶裡通出去她也撐不了幾分鐘了……
殷小沫從窗口縮回身子,靠著牆上癱坐下來,手腳冰得發麻。
意識正在一點一點消失,所有的思緒都像被冰住了一樣……
長髮都結了冰絲,殷小沫忽然覺得特別困,頭靠在牆上慢慢闔上了眼。
她很累……但是她卻並不想死,她還有夢想沒有實現。
爲什麼會這樣。
她還想當導演呢!
導演……
“砰——”
門被踹開的聲響。
有人來救她了?
殷小沫腦海裡一片漆黑,很想睜開眼卻發現根本睜不開,她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她耳邊響起。
下一秒,殷小沫感覺到自己冰凍的身體被人抱起,一股炙熱迅速溫暖她。
她是不是可以活下來了?
“別睡!把眼睛睜開!殷小沫!給我把眼睛睜開!”
強勢霸道的口吻在她耳朵邊一遍一遍響起,像是疊了重音一般。
殷小沫辨聽得很艱難。
是鳳炎鳴麼?
“殷小沫!別他媽的給我睡!”
殷小沫很想聽話地睜開眼,可眼皮重得根本擡不起來,無數的睏意在她身體裡襲捲著,叫囂著要睡覺。
想說些什麼話來回應,殷小沫也根本張不動嘴。
她身上已經不剩一絲一毫的力氣了。
很快,一抹炙熱的脣貼上她冰冷的脣,殷小沫
的思緒徹底渙散,在他的懷裡昏了過去。
死女人……
你不能出事,他不允許她出事!
殷小沫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有一條黑漆漆的通道,盡頭有著白光,不知道爲什麼,她很想走到亮光那裡。
她一路拼命地跑,跑到精疲力竭,可那亮光……還是離得她很遠很遠。
她疲於奔命著,可到最後,她還是到不了出口……
她很想大喊,可她偏偏又知道不會有人來帶她走,她只能靠自己……
“沫沫?沫沫?”
忽然有人在她耳邊喊她的名字。
是有人來救她了嗎?是嗎……
“沫沫?沫沫?”
耳邊低低的喚聲越來越清晰,眼前的漆黑通道慢慢消失,殷小沫頭疼欲裂地睜開眼睛來,北堂司焦急帥氣的臉映入視線。
他的眉緊蹙在一起,憂心地看著她,忽轉喜悅,“沫沫,醒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一直在冒汗。”
“阿司……”
思緒一下子清明過來。
那間被不斷噴進冷氣的更衣室……她的身體越來越冷……
殷小沫激動地坐起來撲進北堂司的懷裡,心還在害怕,“我還以爲我死定了……”
“沒事了沒事了。”北堂司溫柔的聲線裡透著心疼,安撫地抱住她,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我嚇死了。”殷小沫想起剛剛身體被慢慢冰凍起來的感覺聲音又開始顫抖,差點哭出聲來。
“我不會再讓你有事了。”
殷小沫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呆在了一間病房裡,身上穿著病號服,手上插著輸液管子,空調的溫度調得很暖和……
沒有一絲絲冷意。
北堂司忽然鬆開她,轉過臉往一旁望過去。
殷小沫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鳳炎鳴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們,眼裡陰晦不明,英俊的臉繃得緊緊的。
殷小沫呆住。
心莫名地顫動著。
鳳炎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冷漠到不行,冷酷到不行……他的視線陰冷地從她身上瞥過,走開。
什麼話都沒有說……
腦袋又疼起來,殷小沫忽然想到在她幾乎死掉的那一剎那,有人把她抱了起來……
有人在她耳邊威脅著她不許睡覺……緊抱住她,手在她冰冷的臂上搓著……
僅管她當時已經凍到聽不太真切聲音。
但那極霸道蠻橫的口氣,她再熟悉不過,想忘記也忘不了。
“是鳳炎鳴救了我?”殷小沫看著空空蕩蕩的門口問道。
“嗯。”北堂司不想隱瞞,點了點頭,眼底有些隱隱的妒忌。
……
皇家會所裡。
他被一羣男同學圍住抽不開身,忽然有人衝進來喊女更衣室出了事……
他跟著同學們一起走過去的時候,就見鳳炎鳴抱著長髮都結了冰絲的殷小沫走出來。
鳳炎鳴把只裹著浴巾的殷小沫橫抱著,而他的脣正貼著殷小沫的脣,傳遞暖意……
沒什麼比這個更衝擊北堂司的視線。
衆人一片譁然,個個看向他……
“把沫沫給我!”
他知道這不是吃醋的時刻,脫下西裝蓋到殷小沫身上,伸手欲接過她,鳳炎鳴抱著她往後退了一步。
“北堂司,等你來救她早就死了!”
鳳炎鳴目光陰冷地看著他,語氣帶著嘲諷,緊接著轉頭看向那羣同學,“今天誰參與了這件事,我一個都不
放過!”
說完,鳳炎鳴將殷小沫抱進溫暖的娛樂廳裡。
北堂司看著他正欲把殷小沫放到沙發上,她的手卻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襟,彷彿凍僵了一樣,不肯放手。
鳳炎鳴繼續將她抱在懷中……
這是北堂司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男人面前輸了一截,無關權勢與金錢……
只是莫名地,輸了一截。
……
真得是鳳炎鳴救了她?
殷小沫腦袋有些空白,沒有多想地就去拔輸液管子,北堂司白皙修長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溫柔地道,“我已經幫你謝過他了。”
殷小沫詫異地看向北堂司,他眼裡很溫柔,又帶著一種莫名的偏執,彷彿在告訴她你別去……
殷小沫有些恍神。
是,她現在是北堂司的女朋友。
她要有自己的立場。
北堂司是可以代表她的。
她不能在想鳳炎鳴……該劃清的界限一定要劃清……
回想起鳳炎鳴剛剛默不作聲轉身的舉止,殷小沫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那實在不像他。
下意識的殷小沫想去看看他,可是卻又馬上頓住。
自己在幹嘛?他走就走吧,她又何必去追。
她的動作惹的北堂司眉目一刺。
沒有拔掉輸液管子,殷小沫在病牀~上坐好,北堂司動作輕柔的幫她豎起枕頭,扶著她讓她坐靠在牀頭。
“對不起。”北堂司坐在她病牀邊內疚地看著她,“如果不是我堅持讓你參加同學聚會,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據警方的調查,更衣室的冷氣足以在十分鐘之內凍死一個人。
幸好原本更衣室還有空調釋放的暖氣,她還砸了窗,拖延了一下時間。他不敢想象,如果沫沫真得凍死在他面前,他會怎樣……
他不能失去她的。
絕對不能。
“你只是想給我一個驚喜,想讓同學們都祝福我們。”殷小沫扯出一抹笑容說道,伸手拉過北堂司的手,“我不怪你,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我之前真得很開心。”
只是後來的事太過驚心動魄。
她差一點就掛了。
“沫沫,你知道麼?”
北堂司反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很熱,熱得有著細汗,可見他的緊張,北堂司專注地注視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沫沫,你不能離開我,我不可以失去你。”
北堂司的溫柔與深情是最能感動人的。
她知道他很緊張……很害怕……
“哎呀,我這不是沒事了嗎?別怕!”殷小沫微笑著反過來安慰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是個有後福的人。”
“我指的不只是生命的離開。”
“什麼?”
“無論以什麼方式,以什麼原因……你都不要離開我。”北堂司低下頭吻上她的手,淡色的脣微顫,“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別讓我失去第二次。”
她一聽到是鳳炎鳴救了她,就想下牀去追……
她連想都不想的態度讓他打從心裡害怕。
他是最瞭解他的人,鳳炎鳴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經比她自己想象的都要重要!
他怕……很怕。
“阿司……”殷小沫愕然地看著他。
“沫沫,如果失去你,我會死。”北堂司吻著她的手,擡起眸格外認真地看著她,語氣格外偏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