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不錯嘛!”安聽抿著嘴笑,目光追隨著阿蓮出去的方向。
她一高興起來,便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旁邊的水果,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那盤水果已經見了底。正要縮回手之時,卻不知從何處遞來了一個盤子。
“你這么喜歡吃水果?”容洛一手搖著扇子,一手端著盤子,看起來極不相稱。他倒是不以為然,面上依舊云淡風輕的。
安聽看著面前滿滿當當?shù)囊槐P水果,小心翼翼的從里挑出一塊,細嚼慢咽的吃完才回答他的問題。
“也沒多喜歡,只是看戲總得配點兒好吃的才是。”安聽想起了從前和哥哥一起溜到茶館聽書,頓時掩著嘴笑了出來。
容洛看著她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兩人說了幾句話,便聽得那邊騷動起來。安聽踮著腳透過人群往里望去,只見顧月酌剛才被刀刺到的地方已經黑了一大片,流出的血也不是正常的顏色。
眾人驚覺,那女子剛說的是真的,刀上的確喂了毒。這下誰都不敢大意了,那女子方才說過,這毒是能夠傳染的,若是離得稍近些,說不定就會傳染到自己身上。
但在場的賓客們都是顧家的相識,若是直接奔涌而出,面子上好歹過不去。他們便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著,謹慎的和顧月酌拉開距離。只有顧滄溟夫婦心疼女兒,趕著要沖過去看看情況,無奈被身邊的仆從使勁攔住。
“表哥,我好難受,快來扶我一把。”顧月酌一邊捂著傷口,一邊朝傅文謙伸出手。
前些天還深情款款的傅文謙頓時往后退了兩步,他雖然不清楚阿蓮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但可光關乎自己性命的大事。若是貿然上前,可別錢財沒到手,倒把小命給丟了。
“表哥,你為什么不過來?”顧月酌面上看似痛苦萬分。
傅文謙連連擺手:“阿喜,你,你先別急,我去給你找郎中。”
“表哥你過來啊,我不要郎中,地上很涼,你快過來扶我一把。”顧月酌一邊說著,一邊掙扎著靠近傅文謙。
“不,不,你別過來!”傅文謙看著向自己伸過來的手,上面還沾了幾滴黑色的血,他頓時嚇得六神無主,不管不顧的躲到柱子后面。
安聽在后邊踮著腳累了,索性活動了一下腳腕,不再往里張望。
“還以為這人能堅持一些時候,沒想到這么快就嚇成這樣了。”安聽扭過頭和容洛說話,“嘖嘖嘖,就算是為錢財,也不該這么快就投降,真是太沒毅力了。”
“世上貪心者眾多,能為自己的這份貪心甘愿付出代價的,卻是沒有幾個。”容洛一句話說完,便示意安聽往旁邊不遠處看去。
那是靖國公夫婦和汪銘。身邊有些嘈雜聽不太清,但看他們的樣子,汪銘似乎在和他爹娘爭論著什么。
“奇怪,我記得今日靖國公府來道賀的應該只有靖國公一人,怎么奉和長公主也來了?”安聽看著雍容華貴的靖國公夫人,心想著不愧是奉和長公主,即使是和兒子爭論,一舉一動也顯示著華貴之氣。
容洛又從盤子里撈了一塊橘子遞給她:“奉和姑母大約是擔心汪銘會在婚宴上鬧出什么事來,放不下心才跟過來的。”
“姑母?”安聽思索了一下這個稱呼,才突然反應過來,“對哦!奉和長公主是皇上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姑母了。”
容洛似乎是被她這極長的反射弧逗笑了,抿著嘴望向別處。而另一邊,汪銘卻是越來越急躁。
先前靖國公府收到顧家的請?zhí)弥穷櫾伦靡捎H,他便要趕著過來問個清楚。誰知奉和長公主太了解自家兒子了,已經提前叫人看住了他,一眾仆從圍著院子,偏是蒼蠅也飛不出來一個。
汪銘沒別的辦法,只能托小廝傳些話給容洛,希望他能幫到自己。但這話傳出去卻一直沒有回應,汪銘不知他收到了沒有,只能一個人在屋里干著急。
后來便到了今日,應奉和長公主的意思,靖國公帶著汪銘一起來顧家參加婚宴,也算是想了了汪銘對顧月酌的情意。
誰知這場婚宴并不順利,若是顧月酌嫁的是位良人,汪銘心中還覺得有些安慰,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始亂終棄,唯利是圖之人。如今顧月酌遭遇飛來橫禍,身上又中了毒,誰人都畏懼三分,不敢靠近,汪銘才終于站不住了。
看著顧月酌痛苦的神色,他什么都不想,只一門心思的要上前去扶住她。至于會不會被她傳染,他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我看那毒厲害的很,現(xiàn)下所有人都避退三分,銘兒,你可千萬別犯傻!”奉和長公主容曼霜抓緊了汪銘的袖子,非是不讓他踏出去半步。
“是啊,銘兒,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便是那顧五姑娘命該如此,咱們今日是賓客,實在不該參與其中。”靖國公和顧滄穹交好,也曾見過幾回顧月酌,此時看著她雖也有憐惜之情,但還是以自保為先。
“爹,娘,我從前說過的話,現(xiàn)在仍不會改變。”汪銘捏緊了拳頭,“我心里有月酌,便再裝不下別人了。若是我現(xiàn)在不能站在她身邊,這件事一定會成為我一輩子的傷痛。無論以后會怎么樣,我現(xiàn)在實在是不忍心讓自己心愛的女子獨自面對所有人離她而去。”
靖國公夫婦相互對望了一眼,似乎是在仔細斟酌汪銘的話,但兩人終究還是有些猶豫。畢竟汪銘和顧月酌之間除了兒女情長,還隔著一種會傳染的劇毒,這可是會威脅到自家兒子的性命的。
就在兩人用眼神商議之際,汪銘瞅準了這個時刻,奮力將自己的衣袖從奉和長公主手里扯了出來,逆著眾人奔到了顧月酌身邊。
“天哪!那不是靖國公家的獨子嗎?他怎么跑過去了?!”賓客中發(fā)出驚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汪銘身上。
他一臉的堅定,只奮不顧身的將半倒在地上的顧月酌扶起,也不在乎眾人的議論,將她的手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