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公子,萬萬不可啊!”旁邊有人好心提醒他,“顧五姑娘身上這毒可是能傳染的。”
汪銘輕聲道一句“無妨”,也顧不得禮數,將顧月酌抱在了懷中。他向來是個重視禮儀規則的人,如今臉上這破釜沉舟的神態,怕是以為自己和顧月酌都是必死無疑,才如此大膽決絕。
“你怎么過來了?”顧月酌倒在汪銘懷里,肩上的黑血滴落在了他的臂膀上。
旁側眾人大驚失色,汪銘卻是毫不在意,甚至伸手按住了她肩上的傷口,“別怕,我去給你找郎中,說不定會有辦法的。”
汪銘的聲音有些顫抖,仿佛置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一般,他橫抱起顧月酌,一心只想往門外奔去。
誰料靖國公夫婦二人見兒子如此,一瞬間慌了神,別的都顧不上了,沖上前就攔在了他們面前。
“銘兒,胡鬧!”奉和長公主率先揮舞著衣袖,神情中滿是驚懼。
汪銘向來是孝順的,很少忤逆父母親的意思,但這一次他堅定的站在了顧月酌身邊。
“爹,娘,兒子不孝,但我若是不這樣做,一輩子都會留下遺憾的。”汪銘露出自己手臂上的黑血,“況且兒子已經被感染,如今已是回不了頭了。”
靖國公夫婦大驚,奉和長公主更是有些站不穩,被靖國公扶著才沒倒下去。
汪銘大約是覺著自己垂死之際,不想和父母親繼續在這件事上抱著矛盾,便將自己許久以來都不曾明面上說過的話說了出來。他對于顧月酌的感情,既是在說給靖國公夫婦,以求得他們的認可,也是在說給顧月酌聽。
在場的賓客們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身上,或是兩人的感情而感動,或是覺著靖國公夫婦竟養出了這樣一個膽大妄為的兒子,或是單純的看戲。只有安聽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她又捏起一塊水果,心中倒是有些羨慕。
“五姐姐能遇到汪公子這樣一個真心對她的人,也算是值得了。”安聽一陣感嘆。
容洛站在她身后,一言點破她的想法:“你很羨慕他們?”
“可以這么說吧!”安聽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這種瀕死之際才流露出的真情,實在是要不得。若是汪公子一早有這種破釜沉舟的勁頭,強勁的同靖國公夫婦說清楚,也就不必我們設計這一遭了。”
安聽說完深吸了一口氣:“還好,只是一場戲而已,不是真的走上了絕路。”
“若是你會怎么選擇?”容洛突然又把話題扯到了她身上,“是大膽的將感情吐露出來,還是要等到千鈞一發之際,留到生死關頭再說出口?”
安聽灑脫的擺了擺手:“若是我啊,這不會讓事情落到這種地步了。”
“嗯?”
“我若是喜歡一個人,首先得清楚對方是不是也喜歡我。”安聽悄悄瞟了一眼容洛,“若是一廂情愿,那便早早的斷了念想,以免日后更加傷心。若是兩情相悅,但因別的原因不能在一起,也要及時抽身,以免落到五姐姐和汪公子這種境況。”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扼頸,在感情上竟有這么慫的時候。”容洛用輕輕一笑掩飾住自己的嘆氣聲,“既然存了念想,爭取一下又有何妨?”
安聽似乎并不想同他談論這個話題,只輕飄飄的瞟了他一眼:“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既然對方沒那個意思,又何必非要湊上去討人嫌。”
“但是......”容洛的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便聽的人群中一陣喝彩。
同旁邊的人稍微打聽一下,便知汪銘剛剛的一番深情表白讓人感動不已,就連靖國公都有些動容了。
安聽心中一喜,莫非這事要成了?
但她看向奉和長公主時,心中卻又忐忑起來。容曼霜此時的神情并不好看,多的是心疼兒子的意味,對于他們二人的情深意重,似乎并不算認同。
看著安聽的眉頭深深揪起,容洛也往那邊瞟了一眼:“別擔心,奉和姑母一向是這副神情,在她開口說話之前,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若是過不了奉和長公主這關,就算一會兒知曉五姐姐不是真的中毒,她和汪公子日后也是成不了的。”安聽可不想自己的一番計劃落了個空。
“稍安勿躁。”容洛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此時汪銘也察覺到了自己母親的不滿,正要再說些什么,門口突然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影子。隨后,一個雍容華貴的身影就走了進來。
此人身形高挑,雙手背在身后,雖是男子,但全身上下都透露著精致二字。他的面龐雖不像容洛那樣俊美,也不像姬若桀那樣妖冶,卻是棱角分明,加上那居高臨下的氣質,讓人頓生出一股疏離之感。
見他慢步走進,所有人都不再出聲,只目視著他站在了汪銘二人面前。
“哎呀!表弟,你這是怎么了?”那人夸張的關心起汪銘來,說完又繞著周圍看了一圈,“原以為來遲了片刻,該看不到拜堂禮了,沒想到卻是看到了一出搶親的大戲啊?”
汪銘皺了皺眉頭,往地上一跪一拜:“參見太子殿下。”由他這樣一起頭,其他人也是惶恐下跪,沖著來人叩拜。
安聽不識此人,但顯然此時若是獨她一人站著,定然是不妥當的,便趕緊隨眾人一同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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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旁邊人小聲的議論,她才得知此人竟是靖源太子容昀。安聽下意識的用余光瞥了后面的容洛一眼,雖然沒有擺到明面來說,但這靖源太子也算是他的頭號對手了。
不過容洛一臉的恭敬,從外表看來,找不出任何錯處。安聽收回目光,他一向不把憂喜表現在臉上,也不知他是否知曉今日靖源太子也會來此。
“表弟,你還沒回答表哥的問題呢?這是鬧的哪一出啊?”容昀笑瞇瞇的看著汪銘,好似真的對此事感興趣得很。
汪銘向來和這位太子表哥不熟,也不知他是何意,只能將方才的情形如實的說了一遍。
誰知容昀了然的點了點頭:“說起來,方才在外邊,確實有個哭哭啼啼的女子,一邊梨花帶雨,一邊說著些奇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