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脫臼、小腿骨折、盆骨骨裂、重度腦震蕩,肋骨還斷了三根,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外傷和中度燒傷……你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啊。”
這是一間寬大明亮的屋子,溫暖的陽光透過高大的落地窗灑在一塵不染的暗紅色地板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百合的清香;屋子里的設備一應俱全,墻上掛著許多山水字畫,幾珠高大的綠色植物佇立在一旁,令整個房間寬闊而又不失生機。可以看得出,這是一間辦公室臨時改成的特殊“病房”,而我,就是這個病房里的特殊“病人”。
我躺在潔白的床上,思緒還一直沉浸在那個怪異的夢中。那座巨大的黑塔給了我無比深刻的印象,而我的夢境,也就是在那黑塔出現的一瞬間結束的。
“對不起,你剛才說什么?”我微微一愣,注意力并沒有集中在剛進門的婉諾身上。
婉諾已經換掉了那身警服,穿上了一條緊身的白色牛仔褲和一件天藍色的襯衫;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簡單的束了一個馬尾,披在背后。她走到我身邊,一手撐著床頭,一手在我的頭上點來點去。
“雖然傷勢恢復的不錯,可大腦似乎還有些遲鈍呢。”
她趴在床頭,一股清幽的香氣鉆進我的鼻子,我笑了笑,把頭微微一歪,躲開了她的“襲擊”。說實話,我從小到大最頭疼的就是和女孩子打交道,遇到漂亮的美女就會手足無措,這大概是從小習慣孤僻的原因吧。
“咚咚咚……”
“請進。”
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一個細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巫先生,早上好!昨天傍晚聽到你蘇醒的消息,我今天一早就趕了過來,希望沒有妨礙到你的休息。”陳三秋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西裝革履,架著一副無邊框的眼鏡,實在很難和一個披著翠綠鱗甲的怪物聯想到一起。
“早上好。”我對著他還以微笑,盡管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
“原諒我的直白,巫林夕先生。我們的時間已經拖的太久了,相信你也一定心急如焚了。時間就是生命,尚先生約您一個小時后在會議室見面。我為你帶來了合適的服裝,希望你滿意。有什么想要的,盡管吩咐婉諾,她會幫你安排。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為什么是我啊!換一個人不行嗎?哎!你別走啊!”一邊的婉諾叫道。
尚先生!他認識我的父母!我強忍著心中的急切,在腦海里翻閱著想了一整晚的問題。
“對了,”我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只昏迷了短短兩周,醒來時身上的傷口竟然全部愈合了?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我們什么都沒做,只是常規的為你檢查和粗略的治療了。至于為什么恢復的這么快,那就都要歸咎到你自己身上了。”他又笑了笑,推開門,輕聲走了出去。
我自己身上?莫非我真的有什么超長之處?我突然想起在我昏迷之前,所見到的那紫色的天空和奇異的感覺。其實我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那種感覺,早在四歲那年,我就在一次車禍中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當時為我治療的那位醫生說,我受到的傷足以致命,根本沒有希望救活過來的。可我在病床上躺了兩個月,竟然完全痊愈了,簡直是奇跡。據說我的父母,就是死在那場車禍里。
想到父母,他們的面孔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著。我唯一能夠拿來懷念的,只有一張張老舊的照片。童年,本應該是伴隨著色彩和歡樂的,而我卻缺少了兒時所有的歡樂,原本色彩斑斕的歲月只剩下孤寂的黑白。每天守在孤兒院的欄桿里,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對自己的未來不知所措……又有誰能夠真正體會這種感受呢?
這么多年了,原本的悲傷和孤獨早就變得麻木。可誰知道,有生之年,我竟然還可以得到他們活著的消息!我會找到他們嗎?也許他們根本就不認得我了,也許那張照片根本就是假的。可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應該去試試!那怕有一絲的希望!
我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陳三秋送來的衣服。這是一套黑色的西服,和陳三秋身上的款式差不多,領帶皮鞋也都一應俱全。看了看衣服的標簽,頓時嚇到了我,這一套衣服的價錢都快夠我半年的工資了。我有些猶豫,但轉念一想,鬼門關都已經過來了,還計較什么貴不貴的,反正不花自己的錢。可剛剛解開睡衣的扣子,突然意識到房間里不只我一個人。
“那個……婉諾小姐。”我回過頭,發現她也在看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干嘛,尊敬的貴賓大人。還有,叫我婉諾就行。”她撇了我一眼,大概是對于陳三秋那個“命令”很是不爽吧。
“好吧,婉諾。你不覺得,你應該回避一下嗎……”
“回避?你要干嘛?”
“換衣服啊!要不然呢?難道你要看著我換褲子?”我抖了抖手里的西裝。
婉諾突然臉上一紅:“呸呸呸!誰要看你換褲子!你個死變態!”說罷,一邊轉過頭向門口走去,一邊小聲嘟囔著……
“大男人害什么羞,你身上的睡衣還是我給你換的呢……”
細小的聲音落入我的耳朵里,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我突然呆住。見鬼,莫非自己被看光了?
不過轉念一想,被一個極品美女看光,不虧啊!多少人想有這種待遇還遇不到呢!
我甩了甩頭,直罵自己禽獸。婉諾怎么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有這種齷齪的想法呢?該打該打。
我簡單洗了個澡,又換好了衣服,站在鏡子前面端詳著自己的樣子。曾經的理想,就是渴望擁有一個好的工作,穿著帥氣的西裝,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可事與愿違,曾經的理想也在時間的沖刷下漸漸模糊了。
我甩了甩頭,把雜亂的思緒拋出腦后。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環節,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發現婉諾斜靠在墻上,冷冷的看著我。不只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原因,我突然覺得背后一陣涼意。
“嗯,四十分鐘,都收拾好了?”
“你一直在這里等著?”我突然有些愧疚,“抱歉,我,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
“離開?我目前的工作就是照顧你,我怎么能私自離開?”她無奈的撇了撇嘴說:“走吧,我帶你去見尚先生。”
我起初的猜測是對的,這里果然是一棟大廈。經過婉諾給我的講解,我終于明白我此時正身在何處。
“冰陽”公司,是華夏、乃至世界可燃冰開采的先驅者。“冰洋”壟斷了世界上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燃冰開采資源,在短短十幾年時間,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企業,搖身一變,一躍成為世界五百強企業其中的一員。無論是在財力還是國際影響力上,都有著不可忽視的力量。而我現在就站在“冰洋”總部大廈的140層上。
“你說尚先生是‘冰洋’的董事長?”我有些不敢相信,“可我怎么記得,‘冰洋’的董事長明明姓‘夏’啊?”
“哎呀,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總之就是啦!信不信由你。”
二人說著,不知不覺走到了電梯旁邊。婉諾按開電梯,走了進去,而我卻沒有動。
“不是去會議室嗎?”我指著一個方向說,“我剛剛明明看到會議室在那邊啊?”
“大哥!誰說是這個會議室啦?總之你跟我來就對了。”
說罷,婉諾走出來,把我退進了電梯。我“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婉諾竟然按下了“-2”層的按鈕。不過我最近遇到的怪事真的太多了,也許這個尚先生就喜歡把會議室修建在地下室呢?索性不在去管它。
電梯開始緩緩下降起來,經過漫長而枯燥的等待,我們二人終于到達了堆放破舊物品的地下室。
雖然大樓里干凈整潔,可這地下室卻是異常的陳舊。遠處的幾盞白熾燈發出昏黃的光,空氣里漂浮著塵埃;一排一排的紙箱破舊不堪,蛛網填滿了紙箱和舊物中的空隙;地面上落著厚厚的一層灰,只有幾個凌亂的腳印證明了這個地方真的有人來過。
“婉諾,你沒有錯吧?你確定會議室在這個地方?我怎么看這里像是恐怖片的片場啊?”
婉諾沒有說話,只是給我一個白眼。她帶著我,沿著地下室的過道,繼續向深處走去。
不一會,視野的盡頭出現了一扇破舊的鐵門。婉諾走上前,在門上摸索了幾下,門一邊的墻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類似于指紋掃描器的東西。她把手放在上面,儀器發出了悅耳的響聲。隨后,她握住把手,用力一拉,破舊的鐵門伴隨刺耳的聲響緩緩打開,又一架電梯出現在我們眼前。
“用不用這么隱蔽啊。”我心想。婉諾和我走了進去,我看到電梯中只有一個數字“-3”,婉諾連按了兩下,電梯的門才緩緩合上。
下落的過程中,我又開始有些不安。這場景怎么這么像電影里的鏡頭,這地下會不會有什么奇特的東西?
原本以為短短的一層,竟然足足下降了一分鐘左右。當電梯門緩緩打開時,一個潔白的世界呈現在我的眼前:這里的構造和上面的辦公區幾乎一樣,只不過多了許多娛樂設施和大大小小的房間;白色的墻壁泛著金屬的光澤,頭頂的燈光把所有角落照耀的一覽無余;不少西裝革履的男女在大廳中穿梭。想不到在這地下,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可這里是用來做什么的?
婉諾帶領著正在四處觀望的我來到一扇白色的大門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進去吧,尚先生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