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金樽都假借生氣刻意回避著阿籬,因為無法面對自己已變遷的感情。
金樽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的生辰日這天,瑢依竟會親自前來登門祝賀。
金樽趕忙收拾自己,將還沒理好的思緒暫擱一邊。他換上盛裝,這是要忙著去見瑢依。
阿籬進屋來,看著忙活的金樽臉上帶喜,不免調侃道:“不就過個生辰嗎,至于這么大張旗鼓嗎?!?
“阿籬,你不知道,相府的瑢依姑娘過來了,你說我們少爺能不這般歡喜嗎?”一旁的福來插嘴。
“說的也是,那就好生歡喜吧?!卑⒒h把端進來的東西重重摔在桌上,轉身走人。
“哎,她這是什么態度,還是丫鬟嗎?怎么感覺比我娘的脾氣還要大。”金樽如今也就只能在福來面前發發牢騷。
金樽滿面春風的去府門口迎瑢依,他帶瑢依逛園子,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絲全都扔一邊。他開心地做著向導,能和瑢依這樣走在一起,是他以前多少次夢過的場景。
二人在亭內坐下,金樽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著,滿滿的不真實感?!罢鏇]想到,你會來給我過生辰?!?
“我生辰的時候你不是也去了嘛,來而不往非禮也?!?
瑢依拿出一個盒子遞給金樽,里面是一塊方形玉佩,上面雕刻著精致的花紋,玉質也是上等。“你上次送的禮物我很喜歡,希望我的禮物你也會喜歡?!?
金樽將禮物拿在手中,含笑說了聲?!昂芟矚g,謝謝!”
“對了,阿籬呢?我怎么沒有看到她?”瑢依張望了一下,將話題落在阿籬身上。
“噢,她可能在忙吧,今日我生辰府里事多?!苯痖鬃焐线@么說,心里卻在犯嘀咕,這女人不會在今日還要給我整出什么事端吧?
“她一來帝京就住在你府上嗎?看來你們關系不錯。”
“你別誤會,我們只是一般朋友,當時也是看她無處可去才收留在府中?!?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喜歡阿籬姑娘才將其留在身邊。”
“怎么會?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我怎么可能會喜歡她呢?”金樽連忙否認,表情極不自然。“除去主仆我們就只是朋友,真的也就只是朋友,她那么兇悍我怎么可能喜歡她呢?瘋了不成?!?
“真的未曾喜歡?”
“當然,我留她在府中純粹是因為同情。”金樽心想,自己怎么能喜歡上阿籬呢,那么兇巴巴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還動不動拔劍要挾。
自己真要喜歡一姑娘也應該是瑢依姑娘這種溫柔賢惠類型的,對,自己最應該喜歡的是瑢依才對。性格溫柔似水,聲音也甜美動人,哪像阿籬那個暴脾氣,動不動就欺負自己,若真喜歡上了她,哪還有出頭之日呀。
“那你可要早些時候對阿籬姑娘言明,免得到時引起誤會傷了她。”
瑢依善意提醒,金樽頭腦發熱往下說著大話,完全不知阿籬就在其身后?!按辛巳ヌ幬易詴埶龈?,好人我也不能一直做?!?
“阿籬姑娘………”瑢依對著身后喊了一句,金樽一回頭,魂魄都要掉一半。
阿籬正端著甜點和茶水在其身后站著,此刻她正滿臉怒氣和寒意的盯著金樽看,仿佛一把銳利的劍。
阿籬走過去,將托盤上的東西放上桌。對著二人行禮,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岸宦茫淮驍_了?!?
“阿籬………”金樽有些反應不及,叫了阿籬的名字,卻不知該說什么,內心也是亂的不行了,情感都擠在一處。
阿籬極平靜的說道:“少爺,有件事一直忘和您說,我已經找到住處了,以后就不用麻煩您再做好人了。”阿籬冷漠的瞟了一眼金樽,帶著滿滿的怒意,低低又說了句。“我從來不需要人可憐?!?
阿籬快步離開,金樽傻愣在那里,重要的心意依然沒從眾多的情緒里拾掇出來。
瑢依上前,“不用去追她嗎?聽到這樣的實話心里肯定難受,要不要去安撫一下?”
“不………不用,她一向如此,或許一會兒就好。”
金樽裝作沒事一樣帶阿籬去用宴,心卻不安又忐忑。
福來俏聲過來對金樽耳語,說是守門人看到阿籬帶著包袱出府了,像是再也不回來的樣子。
金樽一下子懵了,空空的腦袋里突然多出了很多阿籬的樣子,怎么甩頭強制驅趕都不行。金樽強力克制,安慰自己沒什么大不了,她要走就走吧,反正和她也只是朋友,朋友哪有只聚不散的道理。
“你沒事吧?”瑢依關懷。
金樽搖搖頭,還在強力苦撐,不去面對已成的感情。
“沒事,用宴吧!”
金樽拿筷子去夾菜,卻發現每個菜上都是阿籬的影子,這盤也是,那盤也是。他拿著筷子在桌上轉來轉去,舉起放下,始終落不了筷。
福來上前?!霸趺戳??少爺,這些菜可都是按您的要求讓廚房所做?!?
是啊,全都是按他的要求,卻全都是阿籬喜歡的,什么時候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將阿籬的喜好變成了自己的喜好,感情已經如此明顯,為什么自己還要倔強著不肯承認呢?
是,自己愛阿籬,自己喜歡阿籬,這是不能逃避的,也逃避不了的。自己怎么這么傻,明明已經全陷進去了竟還不自知,那些曾被壓制隱藏的感情全都在瞬間噴涌而出。
金樽自嘲的笑笑,放下筷子。對著眾人說道:“對不起,我要失陪了?!?
金樽是自以為聰明,卻被聰明反被聰明誤了這么久,兜兜轉轉,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那顆心呢?深愛的人早在眼前卻不知曉,一次次的犯傻,真是傻到不可饒恕。
金樽先去了阿籬房間確認,阿籬確實已離開,房間里就只剩下他的一張自畫像,但可惜已是撕毀的狀態。金樽現在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快出府尋阿籬。
出府前他去書房拿了之前自制的那個蝴蝶風箏,其實這個風箏本就是他提前做好要送給阿籬的生辰禮。他一直記得那日酒醉說的話,他的生辰便是阿籬的生辰。阿籬想要的禮物他也一直記得,自由,所以他做了蝴蝶風箏做為禮物。
那日阿籬誤闖進來拿風箏,他怕被阿籬知悉,驚喜會被破壞,所以才一直沒對阿籬說實情。
金樽快馬加鞭,兩邊倒退的街景映在金樽眼睛里,就都變成了他和阿籬的過往。一幀兒一幀兒,有笑有淚,沒察覺,他和阿籬已擁有了這么多。金樽再次為自己的后知后覺而感到懊惱不已,此刻他只想快點找到阿籬,告訴阿籬他的心意。
金蝶告訴過他,阿籬去了無憂園,金樽便一路直奔,深怕晚了再見不到阿籬。他一路上都在自責,為自己的愚笨,希望一切還不晚。
金樽剛到無憂園就被門口的守衛攔下了,人家死活不讓金樽進,為了阿籬,這次他也只能硬闖。
奈何武功有限,金樽被一次次的打敗丟出來。金樽還是要闖,因為阿籬在里邊。若是以前的金樽可是絕對不會這樣干,他從不會和自己斗不過的東西硬剛,而且還是在明知自己不行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去出擊。
別人都說人一旦動了情智商就會下降,這句話在金樽身上是得到了應驗,看勢頭不對就撤的人如今連臨時繞道都不會了,一下子變得這么死心眼。
金樽氣喘吁吁,渾身都被打得直不起腰了,再一次提劍沖到無憂園門口和門衛對峙,叫嚷著要進去找阿籬。
門衛動手前,阿籬出現了,只不過表情特別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