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池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他側過臉去,面對著子灼。
這個叫子灼的人已經是完全陷入到過往的回憶之中,那個年代定然是子灼認爲最幸福得時候。莫寒池不忍打斷, 講到過去的子灼身上少了一份傷感, 多了幾分溫和, 莫寒池樂的讓他講下去。
可是洛溪卻不如此想, 此人說到底也只是路上遇見, 隨手相救,他過去如何與他們並無關聯。當務之急不是在這裡聽此人講那些無聊的故事。可是莫寒池卻執意要陪著他。
莫寒池聽他講的差不多得時候,爲子灼理了理衣衫說道。“少時大部分時間都是愉快的, 但是長大了就會有更多無可奈何,你羨慕湛清與綺羅, 可是你呢?”
子灼一臉通紅, 低下頭去。然後木訥道。“我不該橫在他們之間。不然···········”子灼聲音哽咽了, 莫寒池攬住他的肩膀道。“不想說,就不要說了罷。可是你要知道你也很重要。”
子灼聽莫寒池一說, 眼角流下一行淚來。他抓著莫寒池手腕,對他說道。“我你可願意幫我。綺羅落在湛清手裡會死的,湛清一定會後悔。”
子灼激動起來,神色悽婉,指甲在莫寒池手臂上抓出了四道印子。“他們不是朋友嗎?”莫寒池問道。“你慢慢說。我會幫你。”
洛溪再也聽不下去了, 在一旁涼涼的說, “湛清跟綺羅根本就是道侶。”
莫寒池愣了楞, 卻有些怎麼都想不明白了。
“還請兩位兄臺幫子灼救出綺羅。”子灼迫切說道, 他看向莫寒池, 又看向洛溪。最後目光定在莫寒池不解的神色上。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只會幫你,那綺羅與我們何干。”莫寒池話已經出口, 看見子灼焦急的神色又有些替他心疼。他值得拉開些距離。
莫寒池的舉動,讓子灼的心涼了下來,無可奈何。他低著頭,卻不敢再上前拉住他,只好道。“是我錯信了小人,造成了他們倆無可挽回的局面,若綺羅真的死在了湛清手上,後果不可設想,綺羅是湛清的一切,從前有侍女不小心割破了綺羅的手指,湛清當場將那侍女打的魂飛魄散。爲了不讓綺羅碰他的天命之女,湛清將天都天命之女囚禁,還是大巫祝青霄出面,這才放了人。凡此種種,多不可數。”
莫寒池說道。“這湛清還真是變態,同爲一都統治者,他這麼做,太過自私。跟在這種人身邊,綺羅還真是夠辛苦的。現在綺羅在什麼地方。”
“你逃出來,被人追殺,也是因爲綺羅。”洛溪瞇了瞇眼。
子灼不知爲何,從他見到這個叫洛溪的人,便有幾分懼怕,雖然不表現出來,但是卻沒有對著莫寒池這般來的親切。
“綺羅被鎮壓在魔都鳳岐山南麓。再過五日湛清便要行刑剔去綺羅仙骨。將他打入輪迴之中。”
啪一聲,莫寒池折斷了一旁的樹枝。“綺羅不是天都聖君嗎?怎麼就由著他胡來,天都的人呢?這湛清也太過於大膽了。”
子灼神色更是悽苦。“綺羅被金剛伏魔陣困住,無人知曉。如今知會青霄大人已經來不及,五日連青霄大人的聖殿一般路途都到不了,只能求你們相助了。”
金剛伏魔陣名字一出,子灼突然覺得周圍奇異的安靜下來,莫寒池跟洛溪臉色都透著古怪。
其實,兩人都在刻意忽略這件事,大家都不願意提及,一旦解開,又是血淋淋的傷口,誰都無法癒合。洛溪至今記得嬰兒手臂粗細的金色鎖鏈,從四尊魔神神像竄出,穿透四肢,鎮壓神魂的劇痛。
洛溪身體上仍然殘留著,那是穿透的痕跡。可是片刻之後他便恢復的冷靜,如同之前一般的神色。
莫寒池抓了抓衣襟,才說道。“我會想辦法救他出來。”
子灼原本失望的神情,突然露出幾分感激。就連臉色都因此鮮活起來,可是在下一刻,卻又因爲過於激動,腹痛難當,身體彎了下去。被莫寒池扶住了。
“你這樣,還是找個地方休息吧。”莫寒池道。
“不行,我這次逃出來拿到了湛清的血,只有佈下金剛伏魔陣的人才能解了金剛伏魔陣。”子灼額頭有汗滴落下,莫寒池拿衣袖爲了擦拭了下,卻又無可奈何。
子灼對著莫寒池感激的笑了笑,於是手一伸,白光乍現,一隻全身雪白的,頭冠微紅巨大白鸞,從天而降。
三人坐於白鸞寬闊的脊背之上,飛入天際。白鸞鳴叫一聲,入了雲層之中。莫寒池卻心中暗暗生疑,子灼是天命之女,他的麒麟呢?雖說麒麟是天命之女的坐騎,其實更多的是守護之獸,天命之女很多時候離不開麒麟的。
“子灼道友爲何不帶麒麟在身邊?”莫寒池終於問出口。
洛溪暗暗傳音入密莫寒池道。“你帶了嗎?”
莫寒池冷冷瞥了一眼洛溪,沒回答。
子灼眼底浮現出一絲哀傷,轉瞬即逝,淡淡道。“我的麒麟爲護我,之前被湛清的屬下抓了,不知他現在如何。”
莫寒池轉眼想到了白無,暗暗發誓不會讓白無涉險,白無雖說是自己的麒麟,但是他從小帶大,就好像他的弟弟一般。
“哎····。”莫寒池道。
子灼看莫寒池神情比自己還要難過,說道。“以銘之能,定會逃出來的。”
“這是你麒麟的名字?”莫寒池問。
“恩。”子灼點了下頭。風吹亂了這些人的發,白鸞飛的很快,巨大羽翼時不時的煽動,陽光照耀在羽毛上,閃爍不定。
“你在哪裡得到的它。”莫寒池很想多問問,他總是對著子灼有一份多出其他常人的親切之感來。
“麒麟都在聖殿長大,我覺醒之時,是青霄大人抱著交到我的手上的。”子灼說道,眉眼清澈無比,忽的眉宇皺了皺,他突然伸出手來,手中多了一截白色的頭繩。“莫道友,這個你可以拿去用。”子灼說道。莫寒池從出來的時候就披散著頭髮,他用頭髮遮擋著左邊被紗布包住的眼睛。
子灼原先並沒有注意到,如今被風這麼一刮,莫寒池的手總是在攏自己的頭髮,卻又攏不住。見莫寒池如此,便找到他曾經用過的一根髮帶。莫寒池忽覺得自己當真是披頭散髮,樣子定然十分古怪。也有幾分尷尬。
於是便到了謝,就要自己動手來。子灼看他自己動手有些費事,於是道。“莫道友,我來幫你。”
“你身體不便,還是我來好了。”洛溪接過子灼手中髮帶,便坐到了莫寒池身後。
子灼淡淡道“也好。”
洛溪剛剛攥起莫寒池一頭銀白的頭髮,莫寒池就轉頭看了他一眼,眼裡很空,似乎什麼都沒有。嘴動了兩下,還是什麼都沒說,然後又轉過頭去。
洛溪的眼睛卻在無法從莫寒池頭髮上離開,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頭青絲盡皆變成了一頭雪白。這麼久了,洛溪才發現自己注意到了這麼一件事,他攥著頭髮的手,就這麼抖了一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撤疼我了。”直到莫寒池冷冷的聲音傳來。洛溪這纔將他頭髮綁好。
洛溪沒有問,也沒有說話,他停了手,黑色的目子卻沒有從他頭髮上離開。
子灼不言語,卻被兩人之間那種壓抑的氣氛弄的有些悲傷,他轉過頭去,看向蒼茫的雲海。取出一支白玉笛子。吹了起來。
笛聲悠遠綿長,就好像那麼些永遠結束不了的故事,婉轉動人,卻總引得人心中幾分悲傷,無限嘆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