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之意撲面而來,白月師太耳邊聞得虎嘯,身軀一滯,隱約看到一條三丈大小的白色猛虎咆哮山林,周身紋路好似刀光,散開威嚴霸道的恐怖氣勢。
看走眼了,魔頭本領不凡!
白月師太對戰經驗豐富,眉心一動,穩住元神清明,頃刻間脫離幻境,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一道猛虎虛像。
威風凜凜,直殺元神。
白月師太冷哼一聲,掌中長劍如游魚,刺破猛虎虛相的同時,劍鋒抵住緊隨而來的虎嘯刀。
沛然巨力順著手臂涌入全身,筆直長劍隱隱彎曲,恐怖的力道讓白月師太險些招架不住,使了個卸力法畫圓引至一旁。
二人刀劍相觸,向遠天生神力,以長擊短,豈會放她離去。當即踏前一步,以刀鋒壓住長劍,另一手趁勢搶攻,蒙上一層黑光血霧,化掌直拍對方胸口。
化血神掌!
白月師太周身氣穴散開,冷白罡氣化作云袖形狀,險之又險卻恰到好處擋下化血神掌。
向遠的化血神掌尚未煉出火候,未能破開罡氣,只打得氣流暈蕩,姑且算個刮痧。
短暫交手,向遠便摸出了幾分深淺,白月師太的根本功法受世界限制遠不如他,但對戰經驗豐富無比,在筑基期跌爬滾打多年,火候不俗,是棵老姜。
久戰很難拿下,理應發揮優勢,以快打快,亂拳打死老師傅!
向遠低喝一聲,猛虎咆哮,沖擊元神,震了白月一個立足不穩,手中長刀凝聚五行之金,一點白芒奪魄驚魂,一連三刀直劈而下。
這三刀,每一刀都比前一刀更快更重,以剛猛無儔之力道,行銳不可當之凌厲,刀勢盛烈,如驚濤駭浪,連綿不絕,如雷霆天降,震撼人心。
天刀一式·雷動九天!
白月師太只覺眼前白光瞬閃,刀光快如閃電,肉眼幾乎無法捕捉軌跡,來不及眨眼,便有山岳般沉重的殘影便殺至身前,攜帶著萬鈞之力,仿佛能劈開一切阻礙。
她周身冷光環繞,云袖罡氣護體,似彩云縹緲,手中長劍綻開水藍色光波,隨方就圓,畫開不爭包容的至柔意境。
白月師太的根本功法為五行之水,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取至高之善,應如水一般,溫柔而堅韌。
面對向遠不可阻擋的三刀,她的劍勢以柔克剛,巧妙化去了前兩刀。
手中長劍也是不凡,加上以柔克剛的至善劍招,硬碰虎嘯刀鋒芒未見缺口。可惜手速慢了一拍,比拼絕學略遜一籌,擋住了前兩刀,沒擋住刀勢疊加的最后一刀。
第三刀劈中了白月師太的云袖罡氣,發出轟然巨響,云袖舞動之勢被打斷,如同被劈開的水流,四散飛濺。
白月師太的身體如同被巨浪擊中,倒飛而出,轟一聲砸破院墻,埋入塵土廢墟之中。
“師父!”
季慕青大驚失色,只看到一連三道白光,師父便飛了出去,情急之下,瞬間沖破了向遠施加在她身上的催眠術。
向遠沒有理會季慕青,乘勝追擊,持刀殺向塵埃廢墟。
忽地寒意襲來,凍徹骨髓的冷光刺痛雙目,他引刀在前,劈開襲來劍氣,腳下連退,躲避水銀般傾瀉而來的寒風。
立足之后,向遠即刻調整呼吸,雷動九天消耗了他不少精力,未能一擊拿下對方,多少有些小看了這方世界。
挺好的,若是平推通關,降龍界的價值便如低武世界,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似這般高手輩出才有價值!
廢墟位置,騰于半空的灰塵被刺骨寒氣凍結,化作冰霜墜地,方圓十米,一片白茫好似冰封雪地。
白月師太持劍立起,嘴角掛著些許血漬,盤起的青絲披落肩背,面頰染了灰燼,略有狼狽。
上善若水,有至柔,亦有至剛,她手中長劍凝結一層冰霜,劍光閃爍,暈蕩寒霧飄揚。
“以你的本事,在強者輩出的天魔教也絕非無名之輩,究竟是誰?”白月師太打起十二分戒備,嚴重懷疑這處莊院是魔族針對她布置的陷阱。
她搶走了兩枚天魔舍利,魔族便抓她弟子當作誘餌,幸虧她有所防備,來之前并未攜帶天魔舍利,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師太,之前已經說過,我是好人,殺了魔倀假扮他。”
向遠邊說邊調整呼吸:“如你這位弟子,在我手中一根寒毛都沒傷到,如滿院魔頭,你大殺四方的時候,我也并未阻止,不是嗎?”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魔頭,魔族生來無情,對自己人也不例外,你覺得貧尼會信你的鬼話?”白月師太回以冷笑。
我當然知道你不信,這不是先埋伏一手,撇清責任,方便待會兒下狠手嘛!
都看到了,他已經表明身份,是師太不信,非說他是什么魔頭,還大喊著愛啊羈絆啊什么的,凈整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操作。
接下來若有得罪,都是師太自找的,以后證明了臥底身份,師太也只能吃啞巴虧。
向遠深吸一口氣:“罷了,既然正人君子你不信,本少爺還是用上魔頭的手段好了,簡單粗暴,正合我意!”
鏘!
向遠一步踏出,橫刀身側,心如止水。
雙眸一瞬凌厲無情,視線鎖定白月師太額頭、胸口、小腹,最后停于脖頸位置。
刺目殺意襲來,白月師太仿佛看到了自己身首異處的畫面,大驚之下,周身能開啟的氣穴全部打開,云袖在側,柳枝在旁,化作一白衣飄飄的罡氣虛影。
入眼,流星襲來。
轟!!
白光一閃,向遠腳踏寒冰,立于白月師太所在的位置,作雙手持刀前劈的姿勢。
白月師太人在半空,周身氣穴顫動,白衣飄飄的額罡氣虛影轟然破碎,尚未使出看家本領,便被無可匹敵的疾速鋒芒轟碎硬生生轟碎罡氣。
她倒飛出庭院,落地后摔了好幾圈,拄劍立起,胸腹好似火燒,喉間一甜,哇一聲吐出大片殷紅。
耳邊嗡鳴作響,眼前天旋地轉,被急忙追來的季慕青扶住手臂,這才沒有狼狽摔倒。
“師父!”
“快走,魔頭兇狠,為師不是他的對手。”
白月師太來不及多說,按住季慕青的肩膀,運起踏葉無聲的輕功,一個起落……
被從天而降的僵前輩擋住去路。
站的位置實在太好,白月師太一個沒忍住,順勢遞出手中長劍,劍尖凝聚凍徹骨髓血肉的寒意,徑直點在僵前輩眉心。
白月師太沒想到這么容易就得手,大喜之下,真氣吐出,劍尖寒意盡數涌入僵前輩額頭。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僵前輩拍開額頭長劍,一雙好似死人的眼睛怔怔看著白月師太。
開始了?
不,結束了。
他是何人,武功竟如此高強,貧尼全力一擊也無法傷他。
白月師太臉色蒼白,頓覺陰謀遮天蔽日,一雙無形大手從黑暗天空落下,牢牢籠罩在八大派頭頂……
向遠這邊,切換心思,讓立下大功的冷血稍作休息,感慨降龍界高手眾多,只是峨眉三絕之一就逼他關門放出了冷血,還連續使出了雷動九天、孤星追月兩門天刀絕學。
“果然厲害!”
向遠持刀上前,精神飽滿,全無疲憊之態:“師太好手段,若非我技高一籌,今天生死難料,八成要死于師太劍下。”
說著,還比了個指尖距,真就只差了一點點。
白月師太持劍將季慕青護在身后,前有狼,后有虎,今日恐怕難以善了。
她心下一橫,低聲道:“慕青,魔族殘忍,師父無法護你周全,我先送你上路,接著便去追你。”
似她們這樣的師徒嬌花落在魔族手中,后果不言而喻,或是淪為玩物,或是直接淪為生育機器,當真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
季慕青未曾言語,揚起脖頸讓師父不必猶豫。
好孩子,為師沒看錯你。
白月師太舉劍便砍,突然腦后生風,眼前一黑,接著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貧尼無能,被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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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間,白月師太似是聽到了憤怒的低吼聲,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和季慕青被帶離林中莊院,一人一根麻繩,分別被綁在了兩棵樹上。
僵尸臉抱刀立于一旁,一言不發如同死了一般。
魔頭立于徒兒身前,背對著她,蒼蠅搓手,欲行人神共憤之舉。
白月師太暴怒,張嘴便要口吐芬芳,儒雅隨和,奈何口中被自己的一截衣袖堵住,只能發出低吼。
這下明白了,原來剛剛的低吼聲是徒弟季慕青。
“師太,你醒啦!”
向遠搓手轉身,視線上下打量,掃過一片凹凸有致,點評道:“好一片沃土,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比起你這位長勢喜人的徒弟,我更偏愛你這種成熟女性。”
白月師太冷眼相看,眼中除了殺意,再無其他。
這咋辦嘛!
向遠兩眼一抹黑,人魔勢不兩立,他出場選錯了馬甲,眼下全無談判的余地,估摸著便是拿季慕青作要挾,白月師太也不會把舍利子交出來。
剛剛搜過身了,沒摸出珠子,不在白月師太身上。
繼續扮魔頭也不是不行,但這荒郊野嶺的,放眼望去一個人影都沒有,叫破喉嚨都沒用,沒有正義之輩跳出來營救,他演魔頭的意義何在?
總不能真把這對師徒擺得井井有條吧!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放放嘴炮可以,開炮萬萬不行。
逗比表示不服,來都來了,事已至此,理應逗一下試試。
你不逗,憑什么認為師太寧死不屈!
向遠上前拔出季慕青嘴里的衣袖,摸出一個瓷瓶,將冰涼的井水灌了進去,不等季慕青反抗,又把衣袖布條堵住嘴。
“桀桀桀桀————”
搞定這些,向遠回身爽朗大笑:“師太,你這徒兒已經被我喂下忘魂散,不消一炷香,她便會忘卻一切,淪為欲望奴隸。”
他大步來到白月師太面前,冷哼道:“交出舍利子,你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不然你的寶貝徒弟就徹底沒救了。”
白月師太沒說話,只是冷眼看著向遠,若是眼神能殺人,向遠已經被細細切做了臊子。
“你瞪我干什么,你想說我卑鄙沒素質啊?”
向遠睜大眼睛瞪了回去,單手按住褲腰帶:“那就對咯,我是魔頭,我就是卑鄙沒素質。有時間在這瞪我,不如想想舍利子在哪,晚了,當著你的面把你的徒兒擺成一百零八種姿勢。”
“不是我嚇唬師太,接下來就是你!”
“我身體可好了,得你二人,一發不可收拾!”
向遠使盡渾身解數,把一個卑鄙好色的魔頭演得活靈活現,縱然魔倀起死回生,也只能在魔倀模仿大賽上獲得第二名。
然并卵,白月師太不是初出茅廬的江湖少女,任憑向遠如何嘴炮,始終不為所動。
似那些‘放開她,沖著我來’的臺詞,更是一句都沒有。
眼看一炷香要到了,向遠拔出白月師太口中的破布:“師太,想好了嗎?”
“呸!魔頭要上就上,貧尼死也不會說出舍利子在哪。”
白月師太大抵是想開了,知道今天難逃一劫,冷嘲熱諷道:“似你這般廢話啰嗦,全靠嘴皮子耍威風,你該不會是個廢物吧!”
那眼神,三分桀驁,三分輕蔑,三分無畏,還有一分挑釁。
向遠大怒,他能忍這個?
別說,他還真能,敬白月師太是條硬漢,按住褲腰帶狠狠打了兩個死結。
又是那顆該死的正直之心害了他。
“呵,沒用的廢物!”
“……”
向遠眼皮一抽,這下徹底不能忍了,回懟道:“師太,你是不是身子空太久,想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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