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這種蜜汁尷尬局面的是一陣“咕咕”聲, 忍冬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呵呵,更尷尬了怎么破?
忍冬就正午的時候吃了點干糧, 距離現在差不多也有四個時辰了, 餓是很正常的, 可是作為一個姑娘家, 肚子反抗的這么明顯, 就有點,嗯……小羞澀了。
忍冬低著頭,簡直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感覺兩輩子加起來臉皮的厚度都不夠用了。
“餓了?”衛慎倒是很淡定,說出口的話雖是疑問, 語氣卻是肯定。
忍冬只能微不可見的有點小羞澀的點了點頭。
“等一下。”衛慎把忍冬從他的懷里放了下來, 然后打算起身向外走去。
“!!!”難道衛大人打算親手做飯給她吃, 忍冬震驚了,目光灼灼, 莫名的有點小期待。
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天真了,衛慎從出去到進來,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手里就多了一碗白粥,很顯然是早就做好了放在廚房的。
很快, 她的猜想就得到了證實。
衛慎聲音平淡, “這是小煦做好了溫在鍋里的, 你剛醒, 要吃點清淡的, 而且馬上就要睡覺了,也不宜多吃。”
“哦!”忍冬應了一聲, 就把手伸出來,打算接過碗。
衛慎看了他的雙手一眼,然后把碗放到了房間中央的那張桌子上。
“???”什么情況?逗我玩兒么?忍冬一臉的生無可戀!
然后忍冬就發現了衛慎的用意。
只見他端了一張凳子放到他的床前,然后又用枕頭把她的腰側墊高,扶著她坐靠在枕頭上,最后才重新端來了那碗粥,在她床前坐下,舀了一勺,命令式的口吻說道,“張嘴!”
“……”我是腰受傷了,不是胳膊受傷了好么,自己吃飯這件事還是可以完成的吧!她用殷切的目光看著衛慎,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衛大人跟沒看見似的,又說了一遍,“張嘴!”
明明挺溫情的一個場景,硬生生被他說出了威脅恐嚇的氛圍,忍冬還能說什么,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她選擇張嘴。
從她醒來到現在,她覺得自己的語言功能出現了障礙,果然衛大人腦子又開始不正常了。
一勺一勺溫熱的粥喝到肚子里,感覺胃里暖暖的,流失的力氣仿佛也回來了幾分,直到衛慎把碗放到一邊她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乖,好好睡一覺,明早再吃。”衛慎把枕頭抽了出來,又扶著她重新躺下,冷冰冰的語氣說著溫柔的話語。
這詭異的畫風是怎么回事,忍冬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她露出了一個有點蠢的笑容,呵呵了兩聲,“那個我剛睡醒,又剛吃完飯,直接睡覺不太好吧!”
“嗯。”衛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忍冬一喜,衛大人真是越來越好說話了。
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就讓她這種美好的幻想破滅,“既然這樣,我不介意幫你入睡。”
總覺得下一步發生的事不會太美好,忍冬立刻警覺,換上了討好的聲音,“不用!不用!不敢勞您大駕!”她說完,立即拉起被子,閉眼!拖著一副病弱的小身板,還要和衛大人斗智斗勇,她也是心累。
身心俱疲,嚷嚷著不想睡的人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衛慎看著床上的人勾了勾唇,起身把放在一旁的碗筷拿去了廚房。
…………
養傷的每天都畫風清奇,忍冬覺得世界變化太快,她有點承受不來,幸好無木大叔的醫術不像他所說的那樣只是略懂皮毛。
五天之后斷藥,七天之后她又變成了一棵活蹦亂跳的忍冬,重新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她簡直有種落淚的沖動,她發誓以后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就算受傷了也絕對會第一時間把衛慎通知到位,不然她覺得她的死法一定是被衛大人嚇死。
留秋會已經徹底宣告結束,而他們則是因為她偶感風寒,高燒不退所以多留了幾天。
在這期間無木大叔的身份也終于浮出了水面,他居然是藥王谷的人,他那一手浮夸的醫術也很好的證明了這點。
忍冬表示她雖然頭發長見識短,但藥王谷這種聲名赫赫的存在她還是聽說過的,雖然不知道無木大叔在藥王谷的具體身份,但就以沈華鶴對他們的態度來說,地位也必然不低,想不到隨便在路上就能撿到一直粗大腿,果然和衛慎相處久了,連運氣都變好了呢!
她的“病”既然好了,他們也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來了,四個人提出辭行,沈華鶴也沒攔他們,客套了幾句,一行人就邁上了下山的道路。
在山腳下分別,無木大叔似乎還有繼續和他們一起的想法。衛慎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他們,“在下和夫人還有些事要辦,恐怕不方便和你們一起了。”
他對無木的身份也不是全無顧忌,何況這些日子也確實多虧他們照顧,所以即便冷冰冰的語調聽起來生人勿近,但態度還算友好。何況他這話說出來也是確有其事,他終于想起來密道里聽起來聲音耳熟的人是誰了----成王,那個應該已經死在七年前的人!
說起來對人對事也算是過目不忘,之所以一時想不起來這個人一方面是因為年代久遠,另一方面也確實沒見過這個人。
成王是當今皇上的皇叔,但年紀卻比皇上還要小上幾歲,他常年都在自己的西南封地,無傳召決不入京。
他當年還不是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曾經追捕一個逃犯,剛好撞上了進京述職的成王的馬車,那是他和成王的唯一一次交流,甚至連面都沒有見上,想不起來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七年前,皇帝得到消息,成王擁兵自重,意圖謀反,皇帝派兵去鎮壓,結果雙方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戰了,戰爭持續了一個月,成王被當場擊殺,而現在他卻發現成王很有可能還活著,這種事他必須盡快稟報皇帝陛下。
事情刻不容緩,如果不是因為擔心忍冬的傷勢,他想起來的那一刻就該回京了,現在雖然已經用加急加密信件把事情告知皇帝陛下,可他還是必須盡快趕回去像皇上親自述說具體細節。
拒絕了無木師徒的意圖,他直接帶著忍冬騎上一匹馬,開始了星夜兼程的趕路。
忍冬一路上都被這種高強度的趕路弄得萎靡不振,衛慎雖然看的心疼,但也毫無辦法,他一只手拉著韁繩,一直手把懷里的人更向他胸膛靠近了幾分,“不舒服就靠在我懷里休息一會兒。”
衛慎的聲音難得的溫柔,但是這種情況她要怎么休息?馬在她的屁股底下顛顛兒的狂奔著,風往她臉上呼呼地吹著,就算她是頭豬都不可能有一點休息的沖動好么!
不過忍冬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看他這情況就肯定是發生了十分不尋常的事,而且她在她懷里,風沙什么的也都被他擋掉了許多,她可以感受到他的體貼,自然也不會抱怨。
“我沒事,你不用顧忌我。”她在他懷里低低的開口。
“嗯。”衛慎低頭,深深的看了懷里的人一眼,這樣的姿勢只能看見她頭頂鴉色的頭發,因為趕路被風吹的有點亂。她似乎在自己面前永遠都是這個樣子,乖順,體貼,從不多話。就連她偶爾的反抗,也更像是一場游戲,不過一會兒便平靜的悄無聲息。
衛慎移開眼,不再多想,拽緊了韁繩,讓屁股下的馬奔馳的更快。
這樣高強度的趕路效果是可觀的,七天的時間,他們就到了京城的城門下。
天色已經全黑,城門也早就關了,衛慎掏出懷里的一個令牌,就被守城的官兵恭敬的迎了進去。
城里有宵禁,這個時候也不用擔心路上有人,一路暢通無阻一人兩馬就停在了將軍府的門前。
劉伯顯然不知道他們這個時候會回來,府里漆黑一片,府門外也是一片蕭索。
衛慎走到門邊扣了扣門環,然后在劉伯過來開門的路上,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對不起,累到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不同意他以往強勢的態度,這個吻顯得溫柔而輕緩,甚至她都沒有什么感覺,他的語氣甚至有些心疼,他這樣是在道歉?
忍冬怔愣住了,她的心就這樣被輕輕地撩撥了一下。
不等他反應過來,身后就傳來了木質大門被推開的“吱呀”聲,然后便是劉伯有些驚訝的聲音,“少爺?忍冬丫頭?”
因為府里就他一個人,劉伯一向都是住在最外層的院子里,好方便有客人上門的時候他能及時知道,雖然府里一向也沒什么客人。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他還沒有入睡,所以出來的也很快。只是看到出門一個月的少爺回來了,還是有點驚訝的。
衛慎也沒有和劉伯多說,只是指著忍冬吩咐道,“這幾日我們都在趕路,她都沒能好好休息,麻煩劉伯照顧了。”
說完,他就翻身上馬,連衣服都沒換,就向著皇宮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