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羅縣長嗎？”

聽聲音就不知是上級打來的，羅副縣長那高興勁一下就沒有了，他顯得有些沮喪，怎么是縣委辦小郭的聲音，委府之間并沒多長的距離，他這人也學懶了，跑跑路有什么了不起的，走過來說不是更好嗎？

他這個時候來電話，有啥事要辦呢，近階段縣委與縣府的配合可謂珠連壁合，而小郭這個人算是老范選對了以前委府之間總是面和心不和，他從中穿針引線，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這個年青人，不是讓人小瞧的。

將來這青山的要有再大的起色，還得靠他們這幫年青人，而他就是領軍人物，不出意外，十有是就是他的天下，他小郭呀，不說老范喜歡，就是我老羅也對他另眼相看。

是不是上級給縣委來指示，講小郭首先得到了情報，他是要給我通風報信嗎，羅副縣上就想到上級是確認了自己的縣長候選人資格，若是那樣，就太好了。

“哈哈，是我，有啥事嗎，小郭，該到我們這邊來坐坐，我老羅向你家范叔問好呢。”

既然不小瞧他，那就得把自己笑面虎的姿態擺出來，我是禮賢下士了，那你也得對我敬畏三分。

羅副縣長想到自己的事，他是不會把范副書記給忘了的，若上級通風，那老范就是首當其沖，他能否上到縣委一把手的位置。那是至關重要的，在羅副縣長看來，老范能上，對自己是必有裨意的，要是上級能確定老范當書記，而自己與老范本就是聯盟，有他的還沒自己的嗎。

“那我首先替范叔謝謝你了，羅叔呀，本想親自到你那里走一趟的，可是辦公室現在沒有人，我怕走了電話無人接聽誤了大事，才只好把電話打到你這里來，羅叔，都請你諒解小輩的不恭。”

郭亮在夏天面前沒有答應死能為他幫忙幫到底，但是自己也把話說得很明了，要是羅副縣長現在與自己面對面，他卻不給自己這個面子，今后不就顯得尷尬了，還是在電話中說為好，能成不則不用說，沒有達到目的至少大家沒有見面。

“別說那些，我看你小子是越來越有出息了，我羅叔可特喜歡你這樣的人，怎會小氣呢，嗯，有啥事就直接講，只要我羅叔能辦到的，絕不給你打折扣。”

你這是在不負責任罷，首先把大話說到頭了，要是你到時候又不能兌現，看你怎么來自圓其說，我知道你并不想把那筆錢用到你看不到多少希望的地方，你羅副縣長的脾氣我還不知道。

“那就好，羅叔，現在不是才開了縣財金匯報會嗎，我們縣上今年還算好，不但沒倒掛，反而還有那么一大筆活動資金，這都是羅叔領導有方喲。”

先讓他興奮起來，把他抬得高高的，讓他以為在青山除了他就沒有第二人了，這樣他的心里才會感到舒暢，當他走進自己設計好的圈套后，他想再脫身就沒那么容易了，對如何讓領導順著自己的思路走，郭亮很有一套。

“我也在想，如果說王剛縣長在青山算智多星，那你羅叔起碼也該稱得上是劉伯溫。”

“你是給我上歷史課嗎，我沒那么偉大。”

“羅叔本是才智雙全的人，用得著我來給你戴高帽嗎？”

“別，你小子鬼精的，給我灌湯是嗎，不要這樣講，功勞是大家的，我老羅一人怎能把偷天之功據為己有。”

“不嘞，我是實話實說，羅叔，你就心安理得吧。本來就是你在代理縣長時做出來的實績，這是任何人也抹殺不掉的。”

“有事你就講，謹防隔墻有耳。”

郭亮這么一說，羅副縣長聽著上心，哪有好話不愿意聽的，他小子是在拍馬屁呢，管它怎么講，實事上也是我老羅帶著大家用實際行動把成績弄出來的嘛，但他不想讓別人抓了把柄。

郭亮把自己比作劉伯溫，這話還受聽，我老羅在王剛走后，并沒有象某些人所說的那樣，把青山搞得一團糟，事實上從王剛離開青山的那天起，我在心里就對青山的總體發展有個具體的規劃，只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若是讓我主政青山，至少不會比王剛差到哪里去。

對青山的現狀，羅副縣長是滿意的，王剛在位時，他也就只把那個青靈液酒廠弄出點模樣來，而對整個青山的發展，他并沒顯出與眾不同的地方，所以王剛再神氣，再牛皮，他也就那些么點本事。而自己僅是在他走后的幾個月的時間內，就在青山下屬的各個公社設立了為更好的帶動經濟發展的經濟發展委員會，這個辦事機構的設立，現在雖然還沒看出有多大的作用，可是人家那些發達地區都是這樣做的，我借用一下別人的經驗難道還會錯嗎。

可以說羅副縣長也是雄心勃勃，他既想讓自己的名字讓青山后人記下，更想在任期到來之前把自己的隊伍變得龐大起來，要想達到讓自己在到時候能得心應手，那就得把基礎夯實，當然工作并不是他一個人能做好的，得借助下屬們的努力才可以完成的，而現在最需要得到的就是良將，那我的良將又在何處呢。

郭亮這小子是該得到好好利用，但除了他之外，就沒有適當的人選了嗎，那個夏天是個可塑之材，可是自己與他現在還不是那么熟，要是有人與自己牽線，我不是就能順利地把他給用起來了。

現在郭亮這小子在弄什么花招呢，他這個時候找我，究竟是何事，上級還沒透風出來，他郭亮不會就來為自己說幾句好聽有話，給自己戴高帽子那么簡單罷，他這人絕對是想利用我，那好，你想利用我，我就來個反行其道，把你首先利用起來。

“怕什么。又不是搞暗箱操作，還有懼怕的理，我與羅叔講話，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

郭亮本來就想讓羅副縣長動用自己的特權，幫夏天落實修路資金，他知道這事在縣上讓領導們公開討論，是肯定通不過的，縣上沒有預算的項目，怎能隨便投放那有限的資金呢，所以得盡量給這個常務領導送去贊美之詞，只有在他腦子發熱時，他才會把自己的特權使出來。

“嘿，算你又講對了，你羅叔就是這樣的人，在我走過的半生中，還沒有一次是違反規定的，我就是從來都用黨紀國法來嚴格要求自己，所以才在我走過的路上至今還沒有人來找我的麻煩。”

羅副縣長對自己是很自信的，他自認為一直都是按照上級的規章制度來辦事的，小心使得萬年船。我不貪也不色，不走歪門斜道，看別人還有什么話可說。

羅副縣長還在自鳴得意，他就是想用自己這種嚴于律己的作風給下屬們帶個頭，作為一個領導，你的屁股都坐歪了，那還敢去要求別人做好。

郭亮知道羅副縣長現在想什么，但是如果自己不能讓他把款開出來，自己也顯得無能了，他羅副縣長是不好對負，但是事在人為，如果把話說好聽了，讓他感到自己動用特權所收到的效果比等集體討論后做出的決定還要好，那他就會動心，自己的計劃也就實現了。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我就想羅叔你能關注一下，我的一個鐵哥們，他現在遇到了困難，而他們自己又實在無法解決才想到了縣領導，你說你若是辦了，那還不是你羅叔又為青山再添光彩了。”

“轉那么大的彎子，違法亂紀的事你羅叔是絕對不會為任何人開綠燈的，我這人就是這樣，如果正道上的事我做得到就做得到，那搞暗箱操作的事，就是上級命令我，我也會徹底拒絕的。”

“我能讓羅叔去跳火坑嗎，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呢。”

“那你說說看，我也是這樣認為嗎。”

“是這樣，冷水在修一條公路，他們已向上級打了多次報告了，但是每次縣上都沒有讓他們如愿，今年夏天到冷水后，他不是把那河上的橋給修起來了，冷水人認為他這人很務實，就想到利用他來為修那條公路再次融資，他們可能把修所需資金的報告給送到縣來了，不知羅叔看到了沒有，我想要是羅叔同意批給他們部份資金，那冷水這個冬天可就熱鬧了，他們能在最想得到幫助的時候你羅叔來個雪中送炭，你說他們不是記你一輩子的情嗎。”

“哎，小郭，可能你還不知道，動用這樣的大筆資金，本就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那冷水修的公路，只是他們公社范圍內自用，給縣上也帶不來多大的效益，縣上其他領導能同意嗎，他們要修的那條路，并不在我們規劃的范圍之內呢，這事難辦，可能羅叔會讓你失望喲。”

“就沒有變通的方法可想，冷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借托在夏天的身上，要是他完不成他們領導交給他的任務，他在冷水也不好過日子呀，再說那個夏天你也認得的，不是在他們通橋那天，你還到過他們那里嗎，我想，羅叔肯定能找出一個妥當的辦法，把這事給解決的。”

真是怪事，要我剛收到冷水修路的報告的時候，你小郭就把電話追到我這里來了，難道你小郭與冷水還有什么牽扯，這實在是沒有可能喲，你小郭又不是本縣人，而冷水也在縣上并不出名，你能與那個圓臉書記扯上啥樣的關系。

可是小郭在扯到冷水時，他卻提到了夏天，我也正在了解那個夏天，他夏天與你郭亮并不是一個學校出來的，怎就變成了鐵哥們了，羅副縣長覺得其中一定有奧秘，他想趁機向郭亮問個明白。

“你不要給我臉上貼金了，我說過辦不到就是辦不到，他夏天不能融到修路資金，最多就是辦事不力而已，他又不一定要以此來去為競選添加籌碼，還是算了吧。”

“羅叔，你就沒想到過，如果這事你拿到縣政府常務會上去討論，就算給冷水修公路拔了款，冷水人也不會記得住你老人家的，因為那是你縣政府集體討論的結果。”

“本來我就沒想給那冷水投資，冷水算得了什么，要是把縣上這有限資金投放到我縣那幾個示范社上，不用我多想，縣上那幫搞宣傳的人，自動就會炒得沸沸揚揚，還有人不知道是你羅叔做的嗎？”

“羅叔，我只想提醒你，你說的那些在縣上飆名了的公社，你想讓他們再上一個臺階，就好比讀高中的學生在考試成績達到了九十分以上了，你讓他向一百分沖刺，那難度太大了點。”

“這么說，我要是這樣做就是得不償失了。”

“不至于有那么壞的結果。”

“小郭呀，你是知識分子，腦子就比別人轉得快，我想聽你的高見。”

“羞煞我了，羅叔，在你面前我沒有膽量說自己劣絀的看法就是高見，要是我的話也是高見，那不讓人慚愧死。”

“不用謙虛的，小郭，我知道你肚子里裝有多少墨水。”

“羅叔呀，你是趕鴨子上架喲。”

“你小子就把真實想法都給我道出來。”

“那好，羅叔，我想如果你動用一下手中的權力，把冷水修路的款給解決了，那效果比你投資給予你的紅旗社要明顯得多，我不是對你講了嗎，那冷水就是讀高中階段時才考到七十分的學生，給他澆水培土，讓他一下把成績提高到九十分以上，那不是有個轟動效益了。”

“你說得有理，可是我卻做不到，因為這樣大筆資金的投放，是要經過集體討論后才能決定下來的，而在我們青山，象冷水那樣的窮地方又不是一個兩個，這事兒真沒辦法。”

“羅叔你就太機械了，你不想想。如果你直接把款劃給了冷水，那并不是你將公款裝進自己腰包里了，沒有經過集體討論，并不就說明羅叔你的做法是錯誤的，就算是在做暗箱操作，也是在為青山的子民作想，只不過是把推后一步的行動提前到了現在來完成，這又錯到哪里去了嗎。”

羅副縣長本不想向冷水投資的，可是郭亮一番鼓舌，讓他心里就有一種沖動，我老羅現在就是主持全局，憑什么我不可以獨出心裁，郭亮的說法是正確的，我不走你們從前所走過的路，我能把一個以前本就不起眼的地方弄得讓人刮目相看，那我老羅的本事不就顯現出來了嗎。

自己也想象郭亮所說的那樣去做，但是這主意卻是郭亮給想出來的，要是明年我就是縣長了，他郭亮不是小瞧自己了，不行，不能這樣做，答應了他就是把自己向他低下頭了，到了將來別人知道此事，還說我老羅沒有長腦子呢。

“小郭，你的用心不錯，你的想法也很好，你那個哥們夏天，我與他有一面之緣，你想幫他是對的。只是在我這里要讓你失望，我不想獨斷專行，更不想讓別人抓了把柄，本來是好事做成了真的暗箱操作，那才壞了事，修路的事讓他們從長計議，我想應該得到一個解決辦法的。”

郭亮邊聽羅副縣長的話，邊在心里想，其實這老羅本是動心的，他就是在沒有得到有關自己升遷的準信時，怕自己這步棋走錯了影響了自己明年的走向。看來還得把那個消息透露給他，只有觸動了他腦子那根弦，他才能動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