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喲,冷水那個地方不好搞,當地人的觀念太落后了,要想改變它非下一翻苦功夫不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老調重彈了,這個問題太大,現在不去說它,就說你現在做了些什么,還有啥想法這幾個問題.冷水的環境不是太適合新事物的成長的,特別是你這個外鄉人,不能粗枝大葉的,那個地方,離了誰太陽也同樣會從東方升起,可是你呢,就此失卻了人生路上的階梯,不合算的,不合算."講到動情處,龍書記竟然有點為夏天憤憤不平起來,好象事情就真的在夏天身上發生一樣。
得知夏天是省農大畢業的大學生,又主動申請到冷水那個地方去的青年干部時,他喜得笑遂顏開,不禁感嘆:這下好了,誰說窮地方不能留人,以前冷水那個地點,凡是有一點小本事的人就想展翅高飛,一有一點小的突出點,就想另謀出路,我還想是不是用特殊的辦法讓那幾個人才扎下根來,可是我的計劃還未來得及施行,我就下課了,要想改變現有的格局,非得改革不可,還好,現在的王縣長和我的私交不錯,他已看到了青山這盤棋,他這次把干部充實到各個基層去,這本身就是一個大膽的試嘗,若是能開花結果,我們還要繼續搞,只有不斷地為基層補充中堅力量,才能讓各地的機構不至于老化,走向奔向富裕的路子。
龍書記一提起工作,簡直就是大作報告,夏天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不過能得到老書記的一番教誨,夏天就是一個字也不說,他也認為這次的收獲遠遠超過以往的各種培訓會,龍書記自見到他的第一刻起,夏天對龍書記的傲慢很是不以為然,他甚至有些后悔跟著龍玲到她家來,他想李教授要說級別也在他之上,為什么他就能放下架子,你龍書記不就是一個下馬了的老領導,我要是不和你的女兒有那么一種朋友關系,我才不到你這里來呢!
龍正書記只在第一時間內,就讓夏天從拒絕到接受,這就是領導的藝術,夏天從不想聽他講大道理到傾心地想要他給自己答案,不能不說龍書記除了有一個讓人崇敬的位子之外,還有他的人格的高尚,夏天的心理轉變,龍書記是看在心里,他不想讓這個年輕人很快就柒上官場上那種左右逢源的的毛病,因而他才有意設局讓夏天難堪,沒想到夏天一下就能適應于這種場境,這是龍書記沒有想到的,其實夏天沒被他所左右其心理,是因為夏天根本就沒有從心里去崇拜他的官位,他只是想讓自己以準女婿的身份去見未來的老丈人,就是有三錯兩差的,也與工作無關,因此夏天就沒有想到害怕,即使剛進門時緊張,也是初入豪門的恐懼。
龍玲曾對夏天講過,她的家規是很嚴的,但也沒說父母的具體情況,夏天就從沒往心里去想,這次來還是趕鴨子上架,可是龍書記卻是這樣的人,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一個高級別領導人,能夠對他這樣的小青年如此的關心,他在心中暗暗地說,我要怎樣才對得起龍玲她的一番苦心呢。
龍書記不想讓自己的演說停頓下來,他見夏天在認真地傾聽,更是喜上心頭,他話題一轉,開始對夏天進行優化教肓,青年人嘛,就是要有一點朝氣,不能成天沉浸在吃喝玩樂之中,要在心中有個遠大的目標,追求高標準,不斷凈化心靈,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在競爭中處于不敗之地,多和老同志溝通,學習他們的經驗,尊重他們,無論是在人前還是在人后,都要做到表里如一,切記不要學那些朝秦暮楚,看風使舵的勢利兒.
我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那種專門去經營上司的心理,成天盤算著如何去討上面歡心的人,人之志向不是一心為己,而是全心為民,那種官本位,不辭勞苦地周旋于人際關系之中,打消耗戰的人是既勞命又傷身,也不知他們欲為己又欲高尚的作法讓自己累不累.我們人,就是要光明磊落,一身正氣才能對得起我們對黨宣誓時的誓言,不然還叫什么說自己是所培養起來的干部.
夏天本想把在冷水時的一些煩惱的事對龍書記講,他聽龍書記一直都在慷慨陳詞,他也就沒有動口,特別是龍書記反復提到工作中老同志是寶,他們經驗豐富又立場堅定,是革命者中不可多得的寶貴財富,聽到這些對老同志的溢美之詞,夏天硬是把心里的話死死地壓了下去.
他不想和眼前這個老革命起沖突,他要給自己將來的老丈人留下好的印象,就象給李教授的印象一樣,他夏天是一個好人,一個可以讓他放心地把女兒許給他的好人,雖然在某些觀點上夏天和龍書記的分歧,他也不好和他辯,當然龍玲才是他的最終目標,所以和龍書記之間“友好”,是因為龍玲的功勞在抵銷著他對龍書記當初的反感。而且曹書記又是他的老部下,難怪老曹本就是要下課之人了,而今還是穩座鉤魚臺,原來他是有靠山的。
夏天想到就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但是眼前的龍書記在一點一點地改變著他的看法。
龍書記不是一味地坦護那些老干部,他尖銳地指出,當前確有一些老干部,他們自認為對革命有功,又是就要下來的人了,所以他們才有持無恐,動不動就你們這些年輕人還嫩了點,這還是好的,更有那種既粗野又自負的老家伙們,他們的話就帶有明顯的不屑了,老子打天下的時候,你還沒出娘胎呢,你娃娃不要跳,蛋黃都還吊上,還有特多的,我就舉一二例就能說明問題了,龍書記在夏天面前對這個問題沒有回避。
夏天的思維就這樣被龍書記慢慢地改變著,他偶爾也會動動身子,不時給龍書記的茶杯里續上水,他由不想聽他說到急切地想聽他講,思路來了個大轉彎,龍書記真是把這一時代脈搏都摸索透了,他講的既是工作中的大道理,又是干部們在發展路上必須要經過的路。龍書記的分折都是入情合里的。
夏天也在心里暗地里對龍書記更加佩服。
他正想打消顧慮,向眼前這個敬重的人把心事一吐而快,這時正好龍玲和媽媽把晚飯做好了,龍書記對夏天越看越覺得他是可塑之材,他座上了桌子也不想把自己的說教停下來,還是龍玲的話打斷了他父親的言論,:“爸爸,人家是在其位不謀其政,你是不在其位反謀其政."就一句話,把她爸逗樂了,“你這是什么奇談怪論,好,我們吃過飯后接著聊."龍書記很干脆地回答女兒。
龍玲似有意和他過意不去,她嗔怪地對老爸說,光聽你講那大道理,我是聽得不想聽了,才找一個托兒來替我的,說完她也感到好笑,龍書記對愛女的放肆總是寬容大肚,他只是對龍玲微微一笑,倒是龍玲的媽媽替龍書記說話了,“都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還這樣沒大沒小的,看你要何時才長大."龍玲對媽媽做了一個鬼臉,她伸手從父親面前端起她媽媽給父親倒的酒就來一口。她被辣得把舌頭伸得老長,她媽媽愛憐地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給她來一下,龍玲就開始叫喊,老爸,你看你的老婆在虐待你的臣民,你都不管管,你說你還是一個好官嗎。老書記對女兒這種故意的取笑的行為不僅不加制止,反而樂得哈哈大笑,這時他才從一個當權者轉化為一個父親,龍玲媽媽故意虎著臉,她對夏天小聲說著什么,好讓這對父女倆在一天之中享受到人間的天倫之樂。
在龍玲的起哄下,夏天也接受了一杯紅酒,本來他是不想在初來咋到的地方唱酒的,龍玲有意揭夏天的瘡疤,夏天,你裝什么斯文,平時你不也是能喝的嗎,別不好意思,我們家永遠是平等的,我爸爸最講民主,從不違背他人意愿,這就和在你家里一樣,不要把你的狐貍尾巴藏起來,說完,她樂得咯咯大笑。夏天被弄了一個大紅臉,此時他有點埋怨龍玲多事了,一下就讓她把自己弄成了玻璃人。
龍書記對這事非常的大度,他說,一個人沒有一點嗜好是不可能的,個人嘛,這就是特點,我們國家還需要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呢,我認為,你們年輕人有特點就不要掖著藏著的,要透明,不要學他們那些鬼鬼祟祟的人,他們只在陰暗角落里存在,在陽光下就沒有存活的空間,生活上就是喝一點小酒,也不為過的,只要不狂喝爛醉,正確把握好這個度,就不是壞事。酒不一定是壞東西,不然為什么還要喝慶功酒呢。
龍玲還未等她的老爸說完,就搶先表白,爸爸你真好,還說人一老思想就僵化,我看呀,這不能一概而論,你是人約黃昏后,哎,后面該怎么說,夏天,你的文字功底比我好,贊頌我的老爸幾句。夏天接過話,指點江山盡風流,胸中激情依舊在,無愧時代孺子牛。龍書記被眼前這一對活寶的表演弄得開懷大笑,完畢,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威嚴,這是在家里,言論可以自由發揮,公眾場所就不要這樣說了,要分個時間地點,不然就會怡笑天下了。夏天聽得明白,龍玲則不以為然。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龍玲媽媽多時都是在當聽眾,她總是在周到地為這爺兒倆和夏天這個外人服務,龍玲突然大驚小怪地尖叫起來,喲,不好了,都要到晚上十點了,夏天還沒去寫號住宿呢,再遲一點,你夏天就得睡在街頭上了,夏天忙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怕什么,給小桂打個電話去,劉芳,你就給小桂說,我老龍的一個人要來你縣招住,叫她給留意一下,龍玲媽媽劉芳應聲去辦這事,龍玲眨了眨眼,“還是老爸能力大,一句話就弄好了,我們還不是只能照章辦事,那象你老爸,耍特權,要不得喲,官僚."龍書記樂了,他興頭正高,遷就而又愛憐地說:“在工作上,除原則要堅持外,工作方法就要靈活多變,具體事務上的體現就是要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能搞一刀切,小桂是我原來的服務員,現在她努力上進,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當了招待所的所長,難道她就忘恩負義了,不認我這個老領導了,于公于私她都要給我辦的."
龍書記的話還沒說完,龍玲媽媽樂顛樂顛地從書房出來,“成了,小桂說,你老書記的話,我怎能不聽,她已分咐服務員去辦了,就等到你老龍的人去住,這小桂,還真不錯."劉芳又小聲地冒了一句。她從沒往壞處想,是不是老龍和這小桂有什么的。
龍書記自負地點點頭,對了,我和夏天的話還沒說完呢,劉芳,你把這里給收拾了,我們繼續我們的,龍玲問,那我呢?你就和你媽收拾廚房。呵呵。原來還是讓我和我媽一樣成為你們的服務員,不喲,革命工作從不分內里外面的,龍玲做了個鬼臉,還不是重男輕女,封建主義的殘余,龍玲說著,還是和母親一起收拾殘局,她不是真的不高興,只想在老爸的面前撒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