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即將到來的豐收,手中握著縣長的批條,夏天給冷水刮起了一股旋風,他氣勢如虹,眼前形式咄咄逼人,原想只不過一黃毛小兒,卻讓他在老子的地盤上興風作浪,冷水的主人姓甚名誰,就是三歲小兒也能叫出名來的,他是咱曹炳貴老爺子,冷水這個地方是老子一手打下的天下,把冷水興旺的擔子交給咱老曹,這里就得讓咱來作主。
夏天雖然帶回了冷水人的希望,但他卻惹毛了冷水當家作主的第一人,其實在夏天宣讀他的報告時,曹書記早就在心里對他不屑一顧了,讓你去折騰罷,還信你會從墻上貼畫上那門里走出去,只要這樣你都能成了,世上的瘋子也成正神了。
本來對他就沒抱希望,可是這個混球,居然好事讓他占全了,不但沒有碰得頭破血流,相反他卻硬是把那份外之物給弄回來了,這不是給咱老曹一磚板嗎。
我說不行,你偏要動,多有幾個你這樣的下屬,不讓你給急死,也讓口水給淹死。
夏天帶回的如此好運氣好消息,雖然使冷水追趕青山縣公社企業跨前了一大步,卻讓曹書記很是心痛難忍。書記感到坐立不安,一股怨氣更是無處發泄,面對眾人對夏天的溢美之詞,書記作為一家之主他再不樂意也不能從顏面上露一絲半點出來,悶在心里只有邪火上升。
他既不相信夏天有多大的本事來改變冷水的山山水水,又無法面對既成的事實。上次他悄悄地一個人跑到紅山去進行他的開發活動,本就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雖然今天他辦成了既定事實,當初也是讓公社領導成員集體通過讓他去辦的,可心愿并非他能成,然而他卻又做到了,真是事與愿違呀,如此現實面前,曹書記能心平氣和嗎?
面子上曹書記對夏天卻是喜愛有加,他深知夏天來冷水,縣上某要人是對他寄以厚望的,還在夏天未到冷水之前,王縣長就對他說,這次縣上可是把他們庫里的寶貝都送給你冷水了。
年初縣領導找曹書記談話時,曹書記向上面保證,冷水人是緊密團結的,對上面派來的人也一定會一視同仁的。老謀的曹炳貴沒有選擇政工型的干部,而是選擇了一個技術型的人員,沒想到,這個夏天的到來,還是一點一滴地腐蝕著冷水人的心靈。曹書記越想越覺得后怕,照此下去,自己領導下的冷水,會是什么樣的局面呢!
回到家里,書記還在給自己嘔氣,不想曹英卻撞在了槍口上?本來也相安無事,馮秀英見男人回來了,忙將做好的飯菜端上桌子,曹英幫著遞碗筷,書記很快就在自己既定的位子上坐好了,勞累了一天的三口人家,眼看就在和睦的氛圍下開始享受一天的休閑時光了。
照例家庭會都是子女打開頭.今天舉家同在,曹英充當了先鋒的角色:“人家夏天還真有本事,說出一件事,就完成一件,不象有些人,開出了一大堆空頭支票,盡是開花不結果。”
“夠了,你煩不煩,一口一個夏天,夏天能當飯吃,夏天是你什么人,夏天是個啥東西。”書記大為光火,連自己的女兒也被同化了,這個夏天真不是個東西.老曹恨不得一口把夏天象嚼口中的那塊肉一樣,細細嚼爛,讓他永不翻身。
見老爸這樣對待夏天,曹英的心一下涼到底,她的眼淚不自覺地在眼眶中打轉。見此情境,英子她媽責怪地拿眼光瞟了老頭一眼,書記卻假裝根本沒看見。曹英受了委屈,心中老大的不快,懨懨地挑著碗里的飯,她知道,父親所依賴和器重的人不是夏天,而是劉云峰。父親明里暗里也多次向曹英表示,愿意接納劉云峰為女婿,可是曹英對他就是沒有多大的感覺。
當夏天一來公社,自己的眼前仿佛亮起了一柬璀燦的紅光,而云峰的影子卻越來越模糊,自然曹英口上常掛的人就是夏天了。
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就把女兒的終身作為交易的籌碼,曹英自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書記大人一意孤行,父女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別扭。
書記的心中同樣的不舒服,夏天剛來時,他也曾一度把夏天列為自己未來的接班人來侯選,隨著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夏天和自己的預期目標越走越遠,這樣的人又如何來扛冷水這面大旗,更不能把女兒往虎口里送。
那有父母不愛自已孩子的,可是夏天從沒把冷水人掛在心上,他認為只有上級的東西才是正確的,我們冷水人奮斗了一生的事業在他的眼里就如一切都還沒有起步一般,他要憑想當然辦事,對自己也當面陽背后陰,要是讓曹英跟了他,還不由他擺布,現在她什么都不懂,我怎能象黃國才那個只看表面的人那樣,不能把曹英給害了。
今天小妮子偏偏那壺不開提那壺,書記哪怕是在家也要一展自己一家之主的絕對權威,小妮子被罵乃在情理之中。
母子連心,曹英挨罵,母親當然不答應了,她又不敢得罪當家人,只好從中和稀泥,一邊是對女兒好言相勸,一邊又對老頭子唯唯諾諾,書記終給了老婆一個天大的面子,沒有再對曹英“痛下毒手”。
都跟老子作對,曹書記恨恨地離開了飯桌回到自己的窩,他的心還沒平靜下來,沒有你夏天作怪,我家英子有那么大膽,看來讀書人的心就是多。
第二天一早,曹書記剛跨進自己的辦公室,根本就想讓腦子停下來休息一會,可是他卻沒能如愿。
紅山大隊支書郭玉強興致勃勃地跑來向曹書記匯報,夏天在紅山的銀耳栽培項目現已全面啟動,菌種是夏天通過省農科所從下屬的銷售公司賒購來的,保守估計,今年內銀耳的收成:將讓紅山人均收入增加三至五百塊,郭玉強正講得起勁,曹書記打斷了他的話,反問支書:“收成了嗎”?郭玉強忙回答:“現在是預計。”曹書記一聽就火了,我還想冷水明天就通飛機呢。結果都還沒出來,就開始做發財夢了,你呀!虧你還是一個領導。
被上司狠狠地嗆白了幾句,支書鬧了個滿面紅光,他本想來討個好彩頭的,可是曹書記就不給他機會,郭玉強想不通在什么地方讓自己出錯了。夏天來紅山還不是你書記所指派的,難道還是他獨立特行?話說得太直太重了,曹書記又溫和地對郭玉強安撫起來,使用又拉又打是他慣用的戰術。他不能讓下級們看到他心事,幸而這老郭就是一個粗人,剛才書記的反唇相譏他只是聽了個半懂,對曹書記他是永遠佩服的,他沒有能耐還做得成書記,郭玉強就沒想其它的。
整個公社大院的人都跟著了魔似的,從他們嘴里出來的話不出三句,必定要談到夏天,這夏天還真成了冷水的地脈龍神。曹書記很是看不慣這種病菌的再繁殖,因此他只好給自己生氣。因為夏天的行動,夏天的計劃,都是在上級的規劃范圍之內,這文化人,就是鬼心眼多,就是難對付,有時還讓人騎虎難下。有如此魔力的夏天讓冷水人,特別是象大老郭這樣的人著魔,他曹書記給了老郭當頭一棒,而別人又給他老曹也是用力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