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暄之后,丁志忠將眾人請進了屋內。
天竹和天菊將禮物放在了地上。丁麗看到兩位嫂子拎來的禮物更是直埋怨自己給眾人添了麻煩了。
“麻煩什么呀,如果來串門都不帶點禮物,那我們豈不是太沒規矩了。咱們姐妹情誼那自然是不用說,但是丁叔叔這里,我們可是首次正式的過來拜訪啊!”黃瑩瑩柔聲細語的說道。
“哈哈,哈哈,好!好啊!如此倒是讓我這個老頭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哈哈!”丁志忠倒不是真的客氣,他就是這種性格。
眾人跟著一起笑著,丁志忠也將目光放在了楚某推著的那個輪椅上的少年身上。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群人中楚某有著怎樣的地位,而那個被他用輪椅推著的人是誰自然也就讓人明白了。
“見過丁叔!我是丁麗的男朋友,蔣武!現在身子多有不便,還請丁叔見諒!”蔣武不卑不亢,微微躬身見禮。
眾人剛剛進門的時候,丁麗便要沖過去找蔣武。但是,她礙于楚某在場,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現在聽到了蔣武的聲音,她更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黃瑩瑩默默的搖了搖頭。丁麗會意,同樣默默的點點頭。她將目光投向了蔣武,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孩。
蔣武的頭發已經被剃光了,光光的頭上無數的刀疤縱橫交錯,有的疤痕已經很難看出原來的輪廓了。他的臉上也有幾道淺淺的疤痕,看起來即將痊愈了。
蔣武坐在輪椅上,偷偷瞄了一眼丁麗。在眾人的交談聲中,他對著丁麗俏皮的眨了眨眼。
“你好,蔣武!第一次見面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你之前對丁麗的幫助,我都聽她講了。我們丁家欠你太多了!”丁志忠這話是發自內心的。
在場的都不是簡單人物,自然聽得出丁志忠的畫外音。
天竹和天菊陪著夏思語去研究丁麗展柜上的那些機車模型。何苗和夏韻坐在了丁麗的身旁,兩人分別握著丁麗的手,眼睛里滿是關切。
“只是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你能給她帶來什么?”丁志忠看著蔣武,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我現在什么也給不了她!”蔣武如實的說了,卻沒有談及過往對丁麗的任何幫助!
丁志忠看向周圍,發現沒人對自己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
楚某和夏一還在擺弄著茶水,黃瑩瑩安靜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天梅和天蘭小聲的交談著什么,兩人顯然沒有刻意的聽男人們的對話。
“也罷!”丁志忠對著蔣武擺了擺手,便見蔣武奮力的轉動輪椅,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的更近了一些。“你這身子......”
蔣武點點頭,表示理解。“兩天前受的傷,不確定能不能痊愈!”
“好!”丁志忠發出一聲贊嘆!
丁麗聽到蔣武的話,淚水如同泉涌,怎么抹也抹不凈了!她極力的壓制自己的內心的傷感,心疼的看著蔣武。
“你可知我為什么說一個‘好’字?”丁志忠盯著蔣武。
“謝謝!”蔣武沒有回答丁志忠的話。
這時,丁麗便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走到蔣武的面前,緩慢的蹲了下來。她摸著蔣武的左臂,看到那上面還沒有愈合的皮膚。“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啊?怎么會傷成這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丁志忠的問話被女兒打斷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始終沒有說出口。這時,楚某把茶沏好了。他端給了夏一一杯,又端給丁志忠一杯。
“請茶!”
“哈哈哈哈,我上次喝完那極品毛峰之后,回到家里便自己泡茶。但是,自己這手藝是真的不行啊,怎么泡也泡不出來你的這種味道。老丁啊,嘗嘗,嘗嘗。”
夏一端起那杯茶在面前晃了一下,氣味清新,香氣迷人。
“哦?那我也嘗嘗!”丁志忠端起來小抿了一口。“好茶!”
楚某擺擺手,示意二位繼續喝茶。三人也不說話,楚某倒水,夏一和丁志忠便喝水,如此持續了好一會兒。
此時,丁麗已經恢復了平靜。她起身站到蔣武的身后,將輪椅換了個方向。楚某三人也將茶杯全部放下了,他們全部看向蔣武和丁麗。
“有楚某在這里,我自然是信得過你的人品。只是你們的日子也不能依靠著楚某的幫助來度過啊。男人,總得扛得起肩膀上的責任。”丁志忠看著蔣武說道。
丁麗見狀便要開口,卻被蔣武伸手阻止了。
“我彎得下腰,那便挺的起脊梁!”蔣武輕聲說道。
客廳里出現了短暫的安靜。便是先前喋喋不休的夏思語也停了下來。
蔣武看著丁志忠,眼睛沒有絲毫的躲閃。兩人相互對視,似乎都想從中看到對方心虛的那一面。良久,蔣武臉上呈現出了笑意。
“給你點個贊!”
夏思語遠遠地丟過來一句話,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哈哈!好!那如果我讓你站起來呢?”丁志忠看著蔣武,讓人無法揣度他真實的想法。
蔣武看向楚某,卻見楚某仍然在擺弄著茶葉。
丁麗向后移動了一下輪椅,便要推著蔣武離開這里。她覺得自己的父親今天真的太過分了,蔣武從進到客廳里便一直被自己的父親逼問,這讓她無法接受。
然而,當她想將輪椅調轉方向時,卻發現怎么也推不動這只輪椅了。她看著車輪上蔣武的那雙滿是傷口的手,心疼的直想哭。
“爸!你這是干什么!”
丁麗從來沒有這么生氣過!她實在是太心疼蔣武了。她看著蔣武那雙慘白的手,看著他脖子上流下的汗水,突然覺得好崩潰!
這種崩潰源自心疼,源自愛!
沒有人回答丁麗的話,丁志忠仍然毫不動搖的盯著蔣武。而一旁的楚某也沒有說話,他還是在那擺弄著那一套茶具。丁麗看向黃瑩瑩,卻也只看到了那微笑的不染塵世的絕世美顏。
蔣武雙臂用力的支撐著,奮力將身體撐起來。他的左臂有些吃力,慢慢地變的抖動起來。當他邁出雙腿的那一刻,膝蓋處傳來連串的聲響。
汗水不停地向下流,它們仿佛商量好了一樣,一下子涌了出來。衣衫漸漸被汗水浸濕了,呈現出各式各樣的花色。那是汗水滾落時帶下的藥粉。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頭的東西!他們看著蔣武,心里默默的為他加油。夏思語從來沒想過有人會這么努力,這么努力的證明自己只是一名合格的普通人!
哐當!
輪椅向后滑了一下,丁麗連忙伸手將輪椅固定住,至此便再也不去想有誰能來幫助他了。她知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一句話解決掉現在的問題。但是,他們的話卻沒法證明蔣武的信念和意志!
蔣武身子向下沉了一下,接著便穩住了身形。他仍然努力,仍然奮力向上!丁麗站在他的身后沒有說任何鼓勵的話,她只是和蔣武保持了呼吸同步!
終于,蔣武站了起來!他的腿有些發抖,胳膊更是抖個不停。他沒有看丁志忠,而是看向了把玩了好一會兒茶具的楚某。
楚某沒有看蔣武,卻似乎感受到了蔣武的成功。他晃了晃茶壺,對著丁志忠的茶杯點了點。
“站起來又能怎么樣呢?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能走上幾步!”丁志忠端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楚某的手頓了頓,沒有說話,繼續給夏一的茶杯里加水。
丁麗的憤怒更勝了,她向前踏出一步,卻聽到了蔣武的咳嗽聲。
“咳咳!”
蔣武深吸了兩口氣,開始抬腿邁步!他咬著牙,忍受著全身上下傳來的疼痛。此時的蔣武像一臺機器一樣。他每向前走一步,身上就會傳來骨骼摩擦的聲響!
夏思語皺起小眉頭,縮著脖子,似乎也感覺到了蔣武身上的疼痛!她看著蔣武,突然覺得那個丁老頭好沒人情味啊!她突然覺得蔣武很可憐,很讓人心疼!
蔣武在眾人的面前來來回回的走著,速度也變的越來越快。
突然,丁麗大叫了一聲!
“啊!快停下來,停下來,蔣武!”丁麗連忙推著輪椅把蔣武扶到了上面。“血,出血了!公子,你快給蔣武看看,快給蔣武看看!”
丁麗指著蔣武的后背,手指不停的顫抖。在她的叫喊聲中,人們將視線集中在了蔣武的后背上。
此時,蔣武的后背,血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衣衫。
黃瑩瑩攥緊了拳頭,手心漸漸有些發白,那是太用力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