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之後, 當夏雨人快被天天呼吸吐納,不沾葷腥的日子折磨的皮包骨的時候,玨又再度出現(xiàn)了。
「你總算是來了!」見門外走進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夏雨人連忙迎上前去。
他這麼急切倒不是因爲自己終於可以不用再過每天早早起來, 對著太陽做那些奇怪的動作, 也不是爲了自己可以吃到心愛的紅燒肉, 而是玨的到來是昭示著文君可以順利的從昏迷不醒的狀態(tài)中好轉(zhuǎn)。
玨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雖然人顯得有些清瘦,但是總體精神竟好比之前好了許多。
看來自己的那番話,他都有好好的照著去做。其實自己並不是瞎講那些話的, 自己提點夏雨人的事情全部都是修真者在修行的時候需要做的步驟,夏雨人雖然才做了短短幾天, 但也已經(jīng)對他的身體大有好處, 對於自己招回文君的魂魄也的確是有一定的助益。
「既然你來了, 是不是代表你可以幫文君招魂了?」夏雨人見玨只是盯著自己不說話,就又心急的主動開口說道。
「是啊, 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爲了這個,你不用擔心,今天,你的文君一定能夠安然的醒來,絕對不會有任何異樣。」玨向夏雨人點點頭, 眼裡滿是自信, 莫名的讓人有一種安定的情緒。
夏雨人也被這種情緒安撫下來, 沒有剛開始的焦躁, 「那你看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會比較好?」
「到正午時分吧, 」玨擡頭看了看天,嗯, 今日天氣很不錯,陽光充沛,一反前幾日陰雨濛濛的樣子。
正午12時到下午2時是世間萬物陽氣最重的時候,他需要利用自己以及夏雨人的氣息讓文君的魂魄回體。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zhuǎn)眼時針就牢牢的釘在了12點的字樣上面,夏雨人看了一眼玨,卻沒有說話。
玨也感覺到了夏雨人的眼神,他微微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對夏雨人吩咐道,「請你幫我把窗簾都拉起來好嗎。」
雖然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但是夏雨人依然照辦了,「刷」的一聲,豪華的單人病房被兩片厚重的簾布遮住,陽光無法透入,室內(nèi)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玨從身內(nèi)掏出一張符紙,夾於兩指之間,闔上雙眼,然後口中唸唸有詞,「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jié)精,水靈顯形,靈光水攝,通天達地,法法奉行,陰陽法鏡,鬼神眼開,速現(xiàn)真形!」
「遊魂文君,速速歸回其位,急急如律令!」唸到這句咒詞時,玨突然睜開,不知是看花眼還是怎地,夏雨人覺得自己好似看到玨的雙瞳竟然變成了金色的,在昏暗的室內(nèi)幽幽閃著光芒。
然後玨猛然將符紙懸於文君的天庭之上,接著奇幻的一幕出現(xiàn)了,沒有任何火光引燃的符紙竟然緩緩的燃燒了起來,玨也好像不怕燙似的,依然維持著雙指夾住符紙的姿勢,等待著它漸漸燃盡,直到最後一點紙末都化爲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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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人驚恐的叫聲在半夜裡響起,無意識發(fā)出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nèi)聽起來無比的滲人。
還記得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文君真的是被嚇了一跳,害的他也跟著一起尖叫了半晌,幸虧男人聽不見,否則就是一個雙重奏了。不過如今,文君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反而倒是有些擔心的望向睡覺都不得安穩(wěn)的屋主,好歹他也是自己的「同居人」麼,應該要關(guān)心一下的。
「呼呼,呼呼,」男人終於從糾結(jié)自己的噩夢中醒來,坐直身子,半靠在牀簧上喘著粗氣,他順手從矮櫃上拿過一杯涼水,三口兩口就喝下肚,讓這冰涼的感覺平復內(nèi)心的惶恐。
他已經(jīng)報案了,可是事情還是沒有完結(jié)……
那天,警察接到他和Williams報的案就立刻趕往了他的家,然後將所有的物品全部都打包帶走,說是要回去化驗,然後會盡快將化驗的結(jié)果報告轉(zhuǎn)交給他。
然後,彷彿是知道他已經(jīng)報了警似的,那個人再也沒有送過粥來給他吃,他的生活又開始恢復以往一樣的平靜,他也開始將這件事情當作是一次被變態(tài)看上的不美好的經(jīng)歷,噁心了幾天之後,也就沒有往心上去了,畢竟自己是個大男人,糾結(jié)在小事情上也無意義。
警察的動作的確是很快,3天后,他看到了那份報告,給他送來報告的警察面有鬱色的告訴他一個驚天的消息 ---
「藍先生,報告我們已經(jīng)做出來了,你可以過目,我們發(fā)現(xiàn)在物品上一共有3個指紋,其中一個是屬於你的,另一個是你家保姆的,還有一個是你的友人Williams先生的,並沒有其他可疑的嫌疑人的痕跡,所以我們又化驗了物品的DNA,然後發(fā)現(xiàn)……那組DNA應該是與您有直系血緣關(guān)係的親屬。」
當時正在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報告的藍,雙手一翻,竟是將報告抖落在了地上。
直系親屬,他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父母是從Y城漂洋過海來到這做城市打工的,因爲初到這裡的時候根本沒有錢,早就已經(jīng)和遠在Y城的叔叔伯伯們斷了關(guān)係,這幾年也沒有再見到他們一面。
所以自己的親人就只有父母親了……然而,自己的父親早在5年前就因爲過度勞累而猝死,長眠於景逸墓園內(nèi)的小草坪上,那麼,那個與自己有著直系血緣關(guān)係的親人不就是……母親?!
當他慌慌張張,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向客廳的電話,撥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後,回以他的僅僅是那頭不斷傳來的「嘟嘟」聲。
警察很快就按照他提供的地址趕到了他母親居住的小民房裡,在那兩室一廳套間的浴室中,他們找到了已經(jīng)被肢解的七零八落的,發(fā)出陣陣惡臭的女屍。
警方嚴格的對比了那個神秘人送來的東西與他母親身上所缺失的部分,真實證明----完全吻合!
母親全身的各個部位幾乎都被做成了禮物放在了那個情人節(jié)送來的包裹裡:
頭髮被一把割下,然後細心的裝飾在海盜裝的SD娃娃頭上。
背部的整塊皮膚被完整的剝下,在漂白曬乾後,變成了精美蘇繡的底布。
手指骨和腳趾骨都被一節(jié)一節(jié)拆卸下來,打磨成漂亮的珠飾。
而自己喜歡不已的那串手鍊,是用母親牙齒裡的琺瑯質(zhì)做成的。
荷包則是用她的子宮膜囊烘乾後,繡上了鴛鴦戲水而製成的。
其他的都不用說了,筷子是脛骨做的,油是從人體身上被刮下來了,而那塊肉,事實證明是從母親的大腿股這個部分被切下來的。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近乎崩潰,連失聲嚎哭的力氣都彷彿喪失了一般,就這麼呆呆的跌坐在地上,看著那份令人絕望的報告,誰來告訴他這完完全全不是真的,自己只是在做夢而已……
自那之後,他就開始做噩夢,不斷的,不斷的做著令人會失聲尖叫的惡夢,他總是會夢到母親一身鮮血的朝著他說,「你爲什麼不來救我,爲什麼要讓我如此痛苦!」
男人痛苦將頭埋在牀單上,從而忽略了自己牀的上空,有一團絮狀物體正在發(fā)出光芒,一開始僅是一小點,之後愈來愈亮----
文君奇怪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開始發(fā)生了變化,他有些驚恐,不知道這個變化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只能無措的看著身上開始發(fā)出瑩白色的亮光,然後光芒開始放大,直到將自己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文君,醒來!」一道陌生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文君有些不習慣的皺起眉頭。
「啊!他皺眉了,是不是快要醒了?」這次是自己熟悉的聲響,透著無比的興奮。
「是啊,不過他大概是魂魄離開自己身體太久,所以一時還沒有辦法控制的很好吧,眼睛還沒有辦法睜開。」細小的聲音補充道,稚嫩的宛如幼童一般,這個又是誰?
似乎在他身邊有很多自己不認識的人物,自己又飄到了另一個地方了?還是說自己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他現(xiàn)在是在天堂上了?不應該啊,他開始還聽到了夏雨人的聲音呢,他昏過去的時候夏雨人明明還好好的活著呢。
「文君,快點醒來吧,我等的急死了!」夏雨人撲到牀邊,對著他的耳邊輕輕說道。
我也想快點兒來著,可是這個身體不太聽話啊!文君有些焦急,怎麼動不了呢,努力試圖睜開眼看看自己身處的地方,終於在幾次失敗之後,文君慢慢的掀開了自己的眼簾 ----
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團黑色的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