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晟!汪晟!你怎麼樣了?回答我?」文君在電話的那頭拼命大叫道, 惹得一旁的夏雨人走過來詢問情況,他鮮少見到文君有這麼失態的時候。
「怎麼了?」夏雨人問道,方纔兩個人不是談的好好的麼?
文君轉身對著夏雨人, 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焦急, 「我剛纔和他在談事情, 他還說自己已經去了陳偉的家裡拿東西準備一會兒給我們送過來···然後, 然後就是碰的一聲, 我再叫他就沒有迴應了!」
「天!」聽文君的描述,這陣聲響有可能是爆炸吶!那這樣,汪晟···汪晟豈不是···?!
「前輩, 喝杯茶冷靜一下吧,焦急是沒有作用的, 理智的思考才能真正找到解決之道, 這話你不是常說麼?」小圓倒了杯茶遞到文君跟前。
文君接過茶, 喝了一口,苦的要命, 小圓泡的茶一向如此,不過也正是因爲那口苦茶,讓文君的頭腦冷靜下來,「呼,」他長呼出一口氣, 對小圓點點頭, 表示感謝, 然後轉頭對夏雨人說, 「我們要參與的研討會是幾號?」
「14號, 13號中午的飛機去X市。」夏雨人摸出那張邀請函看了看。
「還好,今天是12號, 我們有時間可以趕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文君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衝著夏雨人說道,「走吧。」
「哦。」夏雨人趕緊拿上車鑰匙也跟了過去,又衝著還待在法醫室的小圓喊道,「小圓,那邊的事就拜託你了啊!」
「嗯。」小圓朝夏雨人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讓他們放心去看汪晟吧。
一路上飛速去了C市,夏雨人也不管自己的車速是不是已經超過了高速公路上限定的最高時速,一心只求能夠早點到達晟世山莊,向別人瞭解一下汪晟的情況。
文君則是在車上又打了一邊汪晟的電話,可是話筒另一頭傳來的是甜美的電子女聲提示音: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吱!」是輪胎在地上由高速滾動摩擦轉爲滑動摩擦時最容易發出的聲音,也是文君平時最討厭聽到的聲音之一,不過如今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當夏雨人將車剛剛到達在晟世山莊門口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衝了出去,但是由於車子還在滑動,因爲慣性,文君下車的腳步踉蹌了一下,沒能站穩,眼看就要俯趴在地上···
「小心!」夏雨人在車上著急的叫道,哎呀,作甚麼那麼急呢,真是的,車子還沒有停穩呢。
文君將雙手合攏抱緊頭部,準備接受地面的衝擊,但是與預想中會來到的疼痛不同,他的身子落在了一個暖暖的胸膛裡,渾厚的聲音順著腹膜的共鳴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小心一點,我想汪晟是不願意見到你爲了他受傷的,就正如你不願見到他爲你受難一般。」
將自己的身形穩住,文君擡起頭來,看到了這個適時出現扶住了自己的好心人,那個人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一般皮膚黑的人會給人感覺有點髒,不過這個人倒是沒讓文君產生這種想法,額頭飽滿,鼻樑硬挺,透出一種剛毅而內斂的感覺,發覺自己盯著人家看的時候有點久,文君趕忙開口說話,「你怎麼知道我是爲了汪晟···難道你是?」汪晟的那個他?!
像是要證實文君心中所想一般,那名男子點了點頭,說道,「你好,我們提早見面了,我叫何僢。」
文君嚥了口唾沫,頗有些戰戰兢兢的問,「那個···我在和汪晟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一聲巨響,然後汪晟的手機就打不通了,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自己從來沒這麼心虛過,文君暗想,其實這件事說到底是因爲自己的問題,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沒有帶走足夠的證據,或者說不要拜託汪晟去拿也可能沒事,如今卻讓汪晟遭了罪,而且自己面對的人····又是汪晟的愛人,汪晟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卻被自己···
「不用太擔心,汪晟已經被送去醫院搶救了,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什麼時候醒來我就不大好說了,我查了他最後一次通話記錄,知道是你,猜測你們可能會趕過來,所以就到這裡來等你們了。」何僢好脾氣的笑笑,一點都沒有自己的愛人被炸飛後的遷怒和責怪。
停完車過來的夏雨人正好聽到了何僢的這段話,也不禁敬佩起何僢的理性成熟,要是換做是自己碰到這種事,可能早就罵街了。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麼?」文君提出想去探望汪晟的要求。
何僢搖了搖頭,張口欲說,卻被文君打斷,「你···你還是怪我們麼?」
「呵呵,不是,」何僢擺擺手,示意文君冷靜下來聽自己說,「我不贊成你現在去看汪晟的理由是因爲你目前需要做比去探望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更重要的事。」
說到這裡,何僢停下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文君,直看的文君從一開始的頭腦發熱慢慢趨於理智平靜,他才又繼續說下去,「你擔心汪晟,我很開心,這說明他這個朋友沒有白交,但是目前你需要做的是完成他給你的託付,有人炸燬了陳偉住的小屋,這說明他們開始注意到警方中有人在調查這件事了,那麼如果不能儘快解決這件事,汪晟和我就會一直處在危險之中,這次是死裡逃生,但下次····未必會有那麼幸運,所以你現在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事了麼?」
文君緊咬著下脣,緩緩的點了點頭,何僢說得對,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件事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請你···帶我們去陳偉住的那件小屋,我想看看現場有什麼可疑物品可以幫助調查。」
「好,」何僢像是很滿意文君這次的判斷,讚賞的笑了笑,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哦,對了,汪晟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懷裡還抱著這個東西,我想應該是要給你的吧。」何僢叫住了要往夏雨人車旁走去的文君,從自己車裡的後備箱內掏出了用透明塑膠袋包好的衣服和一把餐刀,給文君遞了過去。
見到何僢手裡的東西,文君突然感到鼻子一酸,眼眶四周驀地變得熱熱的,他仰起頭深呼吸了2次,然後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接過何僢遞來的包裹,「這段時間我可能沒有辦法去醫院看他了,如果他醒過來的話,幫我對他說聲謝謝。」
「對了,請等我一下。」同何僢打了個招呼,文君揮手讓夏雨人過來,「這是陳偉的貼身衣物,上面應該會有他的毛髮和□□,記得讓小圓聯繫黎強他們提取DNA,還有這柄餐刀,上面應該有陳偉的指紋,也一併讓他們進行採集,日後好做比對。現在這個時間再叫快遞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委屈你充當一下快遞員,將這包東西先送回警局吧,而我去現場採集證據,我們分工行事。」
夏雨人接過包裹,疑惑道,「好,我送回去沒有問題,但是你怎麼辦?」
「到爆炸現場採集完證據後,我就打車回來。」
「放心,我會送他回去。」
一清洌一渾厚的嗓音同時響起,文君有些驚異的看了一眼何僢,他不用去醫院陪汪晟麼?
「沒事的,我已經託人在醫院照看他了,而且就像我剛纔說道,現在這個時候去照看他倒還不如花點時間把害他的人揪出來,這樣我纔會真正安心。」何僢看出了文君的疑問,低聲向他解釋道。
「那好,那我就麻煩何先生了。」文君謝過何僢的好意,轉身催促夏雨人快點回警局,「你也快去吧,時間寶貴。」
「好!」夏雨人拿著包裹往自己的車上走去,一邊還不解的想著,方纔在看到何僢抱著文君的時候以及聽到何僢說他會送文君回來的時候自己都是心裡一緊,好像有些不太舒服···是因爲中午吃壞肚子了麼?!
唉,算了算了,不想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這包東西送回去給小圓他們化驗,夏雨人搔搔頭,將自己剛纔心裡涌起的怪異感去除,然後一腳踩下油門,小奧拓冒著青煙,一路「噯噗噗」「噯噗噗」的走了。
這廂文君也上了何僢的車,往陳偉所住的小屋開去,看著何僢專心開車的側臉,文君心裡憋不住還是將問題問了出來,「何先生。」
「?」何僢挑了挑眉,從鼻腔裡發出唔的一聲算是迴應。
「你真的不擔心汪晟麼?」自己的愛人受傷,怎麼能夠表現的那麼平靜?
何僢聽到文君的問題不禁笑了起來,「這個怎麼說呢,擔心是肯定有的,畢竟他傷的不算輕,但是醫生已經和我說了,他脫離了危險期,而且因爲手術的時候施了麻藥,所以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纔會醒,比專業我絕對是專業不過醫生,既然他也怎麼說了,那我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趁著這段時間做點實事,等他醒來好湊到他跟前討點獎賞呢。」
聽到這裡文君也笑了出聲,「噗。」
「呵呵,開個玩笑,」何僢的嘴角依然掛著笑容,說道,「陳偉剛失蹤的時候,汪晟是想讓我託關係去幫忙查的,不過可能因爲我早年當過兵,總覺得還是正兒八經的找警察比較放心,所以他就找上了你們。」
文君發現何僢是一個很喜歡笑的男人,雖然是笑,但是每個笑容也有不同的含義,自己和他接觸到現在就看過他溫柔的笑,讚賞的笑,調侃的笑,但都讓人感到溫暖,不過····現在何僢臉上浮出的笑不屬於他剛纔展現出來的任何一種笑容,一點也不溫暖,他是在笑著,但反而讓人感覺泛著刀子一般的冷···
「不過,我沒想到幾年不和警界打交道,外面的世界都變了樣了,收黑的大有人在,如今竟然傷害了他,不讓他們付出一點代價,我的這口氣還真有些難嚥呢,呵呵。」
「何先生,請問你是做什麼的?」文君自問見過很多人,但是像何僢這種光是一個笑容就可以讓他感覺脊樑骨冒出冷汗的人還是少數。
「哦?怎麼?我嚇著你了?」何僢很有自覺的扯了扯自己的臉皮,將臉上的表情斂去,「不好意思,阿晟總說我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很可怕,不知不覺又露出來了,呵呵,我呀,只是個很普通的生意人而已。」
「普通」的生意人,文君心裡不敢茍同,能制住汪晟,讓自己冒冷汗的男人,絕對不會是什麼普通的商人,或許事情有他的助力會變得更順利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