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門鈴被摁響, 驚醒了還在房中酣睡的人兒,被子聳動了兩下,一個頭發被睡的亂蓬蓬的男人從被窩裡鑽了出來。
他睡眼懵懂的來到門口, 透過貓眼瞄了一眼, 看看是誰那麼一大早就跑過來擾人清夢, 自己請的阿姨都來的沒那麼早-----
一身綠色的制服, 一頂帆布帽, 上面印有TNT的字樣,手上還拿著一個包裹,是快遞員麼?!男人一邊這麼想著, 一邊放心的開了門。
「是孫先生麼?」快遞員看到有人開門,便對著門內穿著睡衣一臉倦容, 明顯沒有梳洗就匆匆前來開門的男子, 咧開一個職業性的笑容, 「你好,這裡有您的一個包裹, 請您簽收一下?!?
「哦,好,」剛起牀的人腦子總是不太清醒的,等到男人已經將包裹簽收完畢之後,他纔想起來問, 「誰送來的?」
「是一位叫橙的女士送的, 」快遞員看了看送遞單上的名字, 對男人說道, 「她還寫了一句話, 祝你情人節快樂!」
「謝謝。」男人聽到了快遞員的話,有些開心和羞澀的笑笑, 然後對門外的人點點頭,接過包裹關上了門。
男人將包裹放在客廳中的桌子上,抽開上面包裝的很精美的緞帶,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緩緩揭開盒蓋,裡面琳瑯滿目,裝載了不少東西,男人將它們一一拿出來觀賞:
一個很精緻的SD娃娃,一副漂亮的蘇繡,一串打磨的很潔白的瓷骨項鍊,一雙皮質的手套,一串圓潤的珠串,一個鑰匙圈上面掛著鏤空的彩蝶飛舞的繡球,雕工十分精細,裡面似乎還有東西,隨著球的晃動而微微的撞擊在內壁上,發出叮噹的聲響,一個鴛鴦戲水的荷包,以及一條淺藍色的圍巾。
除了這些個裝飾和玩具之外,還有另外幾樣東西,引起了男人的好奇,包裹的底層還有一個盒子,打開來一看,裡面是一雙筷子,泛著象牙色的光芒,還有一塊切的方方正正的肉,被包裹在乾冰袋子裡面,凍得硬梆梆的,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雞鴨血粥,安穩的躺在保溫壺裡,在盒子的角落裡還擺放著一小瓶油。
男人看著包裹涌起一股怪異的感覺,溫馨中帶著疑惑,一般來說情人節的禮物送上面的那些東西算是正常,盒子裡的那些吃食通常是不會有人送給自己的,那個叫橙的女人恐怕是個很賢惠細心的人吧。
快速的去盥洗室打理了一下,洗去剛起牀的呆滯,換回一身精明乾爽的樣子,男人又重新坐回客廳的大桌前,然後從保溫壺中拿出那碗雞鴨血粥,上面撒滿了綠油油的香菜,多的幾乎將粥面都被覆蓋掉了原來的顏色。
男人湊過去聞了聞,味道似乎還不錯,今天阿姨請假半天去照料孫子,自己本來還在爲早飯發愁呢,如今有人送愛心粥過來,自己就不客氣的接受了。
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送入口中,男人有些驚異的挑起眉毛,味道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好很多,不輸給五星級的大廚。雞鴨血塊若是處理的不好,很容易會有股腥氣,讓粥變得難吃,不過這碗粥倒是很好吃,上面的香菜也適時的讓血塊的腥味變得淡了很多,男人一邊想著,一邊接連不停的喝著粥,不一會兒就將一海碗的血粥全部吃完。
將碗隨意的丟在桌上,反正到時候阿姨會回來收的,自己也就不用費那個心了,男人站起身來準備消食,他拿起包裹裡的東西,開始一個個擺放在客廳合適的位置----
刺繡的話,掛在側牆上吧,正好那幅山水拿去修補裝裱了;手套就放在衣櫥的櫃子裡,現在是秋天,等再冷一點的時候就可以用了;對了還有個珠串,男人頗有興致的將珠串手鍊帶在手腕上,白色的珠子映襯著男子古銅色的膚色,煞是好看,男人滿意的點點頭,也不想將手鍊拿下來了。
收拾停當準備出門,男人又看到靜靜躺在盒子底部的鑰匙扣,小巧玲瓏的球型鑰匙扣,讓男人看了也很是喜愛,他覺得這個橙似乎很瞭解他,知道他的品味和喜歡的東西,送來的禮物都很符合他的審美。
將原來老舊的鑰匙扣替換掉,男人把新鑰匙扣的蕩墜故意放在口袋外面,隨著自己走路的時候,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很是悅耳。
他站在落地的穿衣鏡前,看了看自己今天的裝扮,又撥弄了腰間露出的小球鈴鐺,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然後縷了縷額前並不亂的頭髮,打了個響指,腳下生風的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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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味道一直是充滿著消毒水和潮溼黴味的,消毒水是爲了不讓細菌感染到病人,所以每天都會讓護工拿著一桶水在那邊抹地擦欄,而潮溼的感覺,可能是因爲在醫院裡面,每天都會有人流眼淚,那些無法乾涸的淚水,被陽光蒸發成水汽,瀰漫在醫院的各個角落。
所以有些人死也不想去醫院,因爲那裡的氣氛會讓他感覺不舒服,到處充斥著悲傷和死亡的氣息。
夏雨人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上次他受傷,在醫院裡待了沒多久就嚷嚷著非要出院不可,後來文君實在是拗不過他,只得讓他出院靜養。不過,如今,他卻忍耐著這種不適的感覺,靜靜的坐在一張病牀前面。
醫院的病牀也是一模一樣的,雪白的顏色,而雪白的牀單上的軟軟平放著一隻纖細的手,上面被繃帶包裹的嚴嚴實實,隱隱透出一股藥膏的味道,這隻手的主人,是在之前S市特大販毒案中不幸被人綁架的文君。
現在文君就這樣靜靜的躺在牀上,除了呼吸器讓他的胸口一起一伏之外,他再沒別的動作,從3天前,他被夏雨人火急火燎的送到S市中心醫院來了之後,文君一直沒有睜開他那雙漂亮的充滿睿智的眼睛,醫生說他的腦部並沒有受到打擊,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夏雨人傾過身子,拂過文君的臉頰,然後在他毫無血色的雙脣上印下一個吻,「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就不要買關子了,你快點醒過來吧,等你醒過來我就再也不弔你胃口了?!?
何僢抱著一束百合站在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
「你來了,進來吧?!瓜挠耆嘶剡^頭,看到是何僢,便招呼道。
「他還是沒有醒麼?醫生怎麼說?」何僢將花插在一旁的花瓶中,細心的攏了一攏。
夏雨人搖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沒有,一直沒醒過來,醫生已經查過了,他們也說不準是爲什麼?!?
說到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苦笑了一聲,「說不定是他潛意識裡也不想面對自己這副模樣吧。」
文君的指骨被那些人全部敲碎,雖然王院長已經親自操刀給文君做了最好的醫治,但由於是粉粹性的傷勢,文君的手指需要有非常長的一段日子不能輕易的動彈,如果復位不好,那麼以後將會不能再做精細的工作了,而且他的右手腕骨也碎了,對他的傷勢恢復就又更加增加難度。
何僢想到這裡臉色也有些黯然,他走去拍拍夏雨人的肩,「不要太過擔憂了,文君很堅強的。」
「嗯?!瓜挠耆它c點頭,「對了,那些人被抓回去後,我還沒來得及跟進,現在怎麼樣了?」
何僢笑了笑,平光眼鏡的鏡片後露出的是決絕的光芒,「那些人,我已經和市長打過招呼了,會好好‘關照’他們的。」
夏雨人聽出何僢話語裡的暗喻,也咧出暢快的笑容,「等文君醒了,那些人,哼,我要一個個好好的去還禮?!?
那天因爲白佳的一個安眠粉,讓屋子裡的戰力沒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雜碎,對於王宇他們來說一點威脅性都沒有,在通知警察來之前,他們已經完全控制了局面。
被逮捕的除了那些雜魚之外,還有一直在逃的湯夫人以及一個半隱退的地下帝國的龍頭 --- 房乾。在他被警察押上車的時候,低低的說了句話,「半輩子打鳥,到頭來竟被鳥啄瞎了眼,我真沒料錯,小黃害了我啊?!?
現在這批人通通都在三浦監獄待著,享受著局裡給他們的「特殊」照顧。
然而正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兩人沒有發現,放置在雪白牀單上的右手輕微的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