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本在揚州,乃是有名的風景秀麗之地,便連繁華的洛陽也難免比之不及。更何況洛陽皇城雖美,卻多是奢華裝璜,少了些自然之色,而這江都,便讓楊廣與眾嬪妃都覺心曠神怡,一連十幾日,都不愿意再走,整日歡愉。
江都不但景美,女子更是秀麗。相比于皇城的女子,水邊生長的這些民間女子更顯得姿容俏麗,膚若凝脂,直讓楊廣看的挪不開眼。而云凌,自然也樂得成他之美,為楊廣尋來了不少民間女子**作樂,日日笙歌。
可原本在宮中,楊廣不過是寵幸云凌與蕭婉二人,偶爾寵幸些其他嬪妃,如今這一群鶯鶯燕燕突然涌入了御園,他原本就已經有些虛弱的身子哪里還能禁得住。而這樣一來,蕭婉的寵幸也被分走了不少,承受的雨露更是稀薄,眼看著子嗣無望,便常常來云凌這里哭訴。
而宇文化及,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這一日,楊廣難得從脂粉群中脫身,念起了這些日子一直孤身一人的云凌,前來陪她散步游園。
云凌雖有傾城之貌,可一貫不喜太過艷麗的衣衫妝容,一切皆以素雅為宜,一如從前的模樣。不過恰巧是因為楊廣見多了庸脂俗粉,才總能對云凌念念不忘,即便如今她已經是三十許人,仍舊寵幸不衰。
此時才剛剛開春,他們離開洛陽行宮也已經很久了,然云凌的身上仍有淡淡荷香,沁人心脾,與那胭脂的濃香味兒截然不同。楊廣不禁微微闔目,贊道:“果然世間萬千女子,都比不上朕的皇后。”
云凌蓮步輕移,吩咐著下人抬來軟椅,扶著楊廣輕輕落座,才嫣然笑道:“這么些日子,妾身還以為陛下已經將妾身忘了。”
“這怎么會?”楊廣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挽過云凌的手道。
這么多年過去了,楊廣早已不復當年的英俊。原本年輕時的兩條劍眉,如今已變得十分疏散,甚至已經透了些灰白之色,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不振。他的眸子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冷漠,渙散而又慵懶,恍若對一切的事情都已再
不愿意費任何心思。
云凌正覺得心中厭煩,面上帶著黏膩膩地笑容,遠處便已有一個小內監顫顫跑來,跪地啟奏道:“陛下,宇文化及大人求見。”
“宇文化及?”楊廣正與云凌柔情蜜意,偶然聽見宇文化及來,不禁陰沉下了臉,道:“他怎么到了此處?”
小內監不過是個跑腿的,哪里懂得這些事情,只得搖了搖頭,道:“奴才不知,只是宇文大人現在正在御園外等候,說要求見陛下…”
楊廣越聽,眸中的冷意便越甚,厭棄道:“這些個朝臣,便不能夠讓朕消停一些。在宮中時便動不動就有本上奏,如今朕好不容易出來休憩一番,他們卻追到了這里來。去,就說不見。”
那小太監微微一怔,目光便不自覺地望向了云凌。畢竟宇文化及本來就最不喜太監,若是他回話說陛下不見,指不定宇文化及要如何把火兒撒到他的身上呢。
云凌會意,唇角微微一揚,便挽著楊廣的手,細聲道:“陛下,還是見一見吧。上次南陽公主回宮時,妾身曾見過宇文大人一面,感覺他不似如此沒有眼力的掃興人兒。說不定,他是有什么好事兒也說不準呢。”
楊廣的眉心微微一蹙,面上的愁云這才微微散開了些,道:“他能有什么好事。”
云凌抿嘴一笑,道:“若是沒有好事兒,陛下再將他轟出去便是了,終究他是臣,而您是君。”
這話正好說到了楊廣的心坎中,令他十分滿意,緩緩一點頭,道:“皇后說的不錯。那,就宣宇文化及進來吧。”
不過片刻的功夫,宇文化及便已經大步凜然的走到了楊廣與云凌身前,叩首朝拜道:“臣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楊廣面目陰沉,只默然不語,云凌見狀,忙打破了尷尬的狀況,道:“今日不逢年不過節的,何況又不在宮中,宇文大人何苦行這樣大的禮,沒得壞了陛下的興致。”
宇文化及與云凌早有聯絡,自然是知曉她乃是站在自己這一
邊的,細細思索,便明白了她話中所指,連忙直入正題道:“回稟陛下,臣今日前來,并不是為了朝政大事,反而是有喜事。”
“喜事?”聽到此處,楊廣的眉目才舒然開來,疑惑道:“什么?”
宇文化及輕輕回首,召來一個道士模樣的人,介紹道:“回稟陛下,這位是元靜道長,是臣好不容易才尋著的。這位道長道行頗高,臣尋到以后,便連忙為陛下帶了過來。”
“道士?”楊廣聽聞此言,眼神一望,只見宇文化及身后,是一個仙風道骨的道長,白須及尺,眉目凜然。然而楊廣臉上并沒有什么過多的喜色,只有些無奈道:“你帶了與朕做什么?”
他一向都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說,輪回因果,對于文帝與獨孤皇后十分尊崇的佛教,亦或是道教一類,楊廣都顯得十分冷淡。他認為這些人每日滔滔不絕,念經講道,所說的不過是些廢話罷了,根本當不得真,所以一向并不在意。
云凌跟隨楊廣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秉xing,然而卻仍與宇文化及安排了這個道士。因為她知道,他們的這個噱頭,定然能夠讓楊廣心動…
宇文化及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默然不語的云凌,便繼而道:“回稟陛下。這位道長并不是平日里講道布施的道長,他的所長之處,乃是修煉仙丹。您猜猜,這位道長,如今已經是何年紀?”
提起仙丹,楊廣倒是有了幾分興趣,饒有興味地望了一望元靜道長,隨口道:“朕看他已經白發蒼蒼,大概已到了耄耋之年。道士么,仙風道骨,確實一向的壽命較長。皇后,你看呢?”
云凌幽幽抬眼,望了望這個老頭,只覺得心中一陣好笑,不過卻仍是強忍著道:“妾身跟陛下所猜的也差不多。人活七十古來稀,這位道長,看上去得有八九十歲了。”
宇文化及默然不語,只是示意元靜道長上前一步。而元靜道長便也不再沉默,便上前兩步,行了一個道家的禮,幽幽道:“陛下,娘娘,老道今年已然有一百三十五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