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停了,沐秋暖一人仍在往柳城的路上急速奔跑,而明浩與趙睿奇依舊帶著南宮錦往世外桃源而去。
因了昨晚有突如而來的寒氣,南宮錦的身體狀況是越來越糟糕,這一早起來便咳嗽個不停,甚至,到現在已經會咳出好些個血了。
趙睿奇見了這血眼里心里都是痛,自然明浩也不例外,南宮錦見他們一路上并不說話,氣氛太過沉悶,便想找個話題,誰知,剛開口便又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你們……”
話到這里,趙睿奇連忙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好了,你別說了,我們都明白,現在趕去世外桃源才是重大的事情。”
明浩駕著車,聽見趙睿奇在里面這么說,也跟著接口。
“你就好好休息吧,明知自己……哎……”
倒頭躺在趙睿奇的懷里,南宮錦抬眼看著他,盡是不舍,她伸出一只去撫摸他的臉,一點點一寸寸,異常仔細。
“我會好好記住的,就算到了天上,也不會忘記。”
強忍著淚水,趙睿奇伸手覆住她的,滿是苦澀,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咳……咳……”
大口大口的鮮血瞬間從南宮錦的嘴里吐出,同時,她的身體也開始大幅度地搖晃,本就很蒼白的小臉色更是一點血絲也無,反倒是眼里,竟有絲絲血絲,而她的唇,也是干涸蒼白的,看上去,她竟是生命走到了盡頭般。
趙睿奇心里著急,緊緊摟住她,忙道:“小錦,你要堅強,萬不可就這樣去了,我們一定會趕到的,你再堅持一下。”
“咳……咳……沒用的,我……我怕是……堅持不住了,而且……咳……就算到了,師父……咳……師父也不一定有辦法。”
說完這句話,南宮錦便昏迷了過去,直嚇得趙睿奇連連叫她的名字。
明浩聽了更是加快速度往前趕,其實他們都明白,這里距世外桃源至少還有兩日路程,南宮錦如今這樣,怕是還沒到便已經先去了,可,就算如此,他們也抱了僥幸的心里。
柳城知府衙門。
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證據證明莫逸辰與龍一是清白的,就算是李雪茹也再保不了他們,只能仍由他們被押上公堂就審,不過,她始終還是相信著莫逸辰,所以才會坐在一旁,以免他們被用刑遭受折磨。
知府是個肥胖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睛總是帶著狡猾的神色,這是莫逸辰第一次在他來請他們去觀看花魁大賽的時候就知道了。又因著昨夜發生的一系列事,經龍一描述,他敢肯定他與韓及冰是一伙兒的,不過還好有李雪茹在這里,不然,他們估計是免不了要受一些皮肉之苦的。
因為就算是嫌疑犯,莫逸辰好歹還是朝廷命官,所以他是不用像這位知府下跪的,而龍一身為捕快,卻是不得不跪,但這有什么要緊,要緊的是他們將要如何來應付這位知府的問話,如有一點差池,恐怕就會被他們鉆了空子。
驚堂木一響,四周皆靜了下來,知府滿臉諂媚地看了看坐在
一旁的李雪茹、韓及冰、李夢秋及楚諾等人,這才收了收神情厲聲道:“堂下犯人,你們可知罪?”
“本縣不知何罪之有。”
莫逸辰早習慣了這樣的審案流程,自然懂得如何拆招,然而龍一只跟著附和便是。
“奸污殺害蘇氏姐妹可是你們所為?”
“回大人,本縣確沒做過。”
“當日可是人證物證俱在,這你又作何解釋?”
“大人,本縣只有兩點疑問。第一:既是我們殺了人,又為何不及時逃走,難不成站在那里等著被抓?第二:敢問死者的身份是何?既是青樓女子,只要有銀子,就不會構成奸污一說,就當本縣流連花叢,也不至于沒有銀子,自然便不會因為有所反抗而將其殺害。再說,青樓女子多半都是家里窮或從小沒了父母的,又怎么有錢雇得起殺手?”
一句話說過,驚得知府額頭連連冒冷汗,別的且不說,就殺手這是,如果公主有心聽了去要嚴查,那么他定是會倒大霉的。
瞅了瞅韓及冰,但見他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他便又義正言辭了。
“你的這兩個問題本府自然是沒有想到,但辦案要講求證據,你作為一縣的縣令想必也是清楚的,何況本府也已經給了你時間去找證據證明你自己的清白,可,你并沒有找出來不是嗎?”
冷笑兩聲,莫逸辰看似恭敬實則鄙夷地道:“大人難道忘了,這幾日本縣可都住在大牢里,又何來時間去查案?然而想必大人也未曾派人去查吧,不然怎么會找不出證據證明我的清白?”
“你……”
知府被他激怒,差一點就發了火,但,這外頭可有多少百姓在看著啊,他不得不收斂情緒,只道:“本府自是派了人去查,只是一切證據都還是指向你,本府自當只能認定是你所為。”
“哦,是嗎?”
莫逸辰挑了挑眉,那一種笑簡直讓知府害怕。
“如果大人真是查了的,怎么會不知道行宮里有人在事發當晚看見本縣與龍一皆被人從后面打暈?如果大人真是查了的,又怎么會沒有發現那死者身上還留著掙扎時從兇手身上撕下來的衣服料子?如果大人真是查了的,就該知道殺死兩名女子所用的刀乃是大內特配的,本縣與龍一,自是萬萬沒有這個資格可用。”
一句話出,韓及冰便惡狠狠地瞪了眼站在他旁邊的貼身侍衛,眼尖地見了他這一舉動,莫逸辰算是明白了,原來那位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然而,韓及冰卻才是幕后主使。
“這個……這個……”
知府急得滿頭大汗,根本找不到說辭。
“大人,需要本縣傳這些人證及物證么?”
“我看……我看就不必了吧。”
“哪兒能啊,為了證明本縣與龍一的清白,定是要傳的。”
莫逸辰步步緊逼,眼光一瞬間就犀利了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聽得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
“圣旨到。”
一聽這話,無論是堂外
人還是堂內人,除了李雪茹李夢秋及楚諾是彎腰接旨外,其他人皆是跪在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清河縣縣令莫逸辰為朕尋回流云彩玉琴有功,本是讓他與禁衛軍統領韓及冰一同回朝面圣領賞,可朕聽聞莫家老太爺突然病重,便將賞賜與莫縣令送于家中,特免了莫縣令進宮面圣,快快回家孝敬父親才是。”
“謝皇上恩典。”
一聽這道圣旨,莫逸辰可高興了,他早就不愿與韓及冰同行了,如今圣旨一到,這邊又恰巧在虎二與吳梓的奔波下洗刷了自己的冤屈,他定是要趕緊回家才是,也不知道父親現在怎么樣,真叫人擔心啊!
傳旨的公公見莫逸辰如此被皇上禮遇,自然和顏悅色,連忙將圣旨交到他的手里,還不忘好好稱贊一番。末了,才向李雪茹走去。
“公主,老奴奉圣上旨意,請公主務必早日回宮。”
“知道了。”
答一句,李雪茹深深看一眼莫逸辰,已分不清是愛意還是仰慕之情了。
“安公公。”
一旁的李夢秋突然喚了一聲,安可時立刻掉頭向她看去,頓時老淚縱橫。
“郡主……郡主……”
說著,他便跪了下去。他能有幾日,還不是因了當初李夢秋的一句話么?否則皇上怎會升他為內務府總管,可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他原先本是王府的人,且與李夢秋關系十分好,便是這么久沒見,才會有這樣的情緒。
“安公公快起來。”
李夢秋也有點感觸,連忙扶了他起來。
“這位是?”
看著她身邊的楚諾,安可時想了想恍然大悟。
“奴才給太子爺請安。”
“起來吧。”
長得如此美艷的楚諾其實是個冰冷無情的人,然而只有再面對李夢秋的時候才會露出不常有的微笑。
話到這里,柳城知府自然謊稱一團了,好在韓及冰在眾人都沒注意的時候為他出了主意,將他身邊的人交了出去,否則這個案子他還真是不知道怎么了結。
最后,莫逸辰與龍一當堂釋放,韓及冰身邊的親信卻下令在三個月后處以極刑,其實無論他死不死,莫逸辰根本不在乎,因為他知道,依著韓及冰的勢力,他要保一個人出來是何等容易。他現下想的是如何早日回到家里,他甚是掛念爹娘。
沐秋暖在官道旁一個小茶棚里坐著喝了一碗清茶,卻不巧讓她見著許久未見的南宮凜,她這時候有事在身,也不想被他纏住,便遠遠躲了開來。但見他依舊一個人獨來獨往,手中一把劍,冷著張臉甚是嚇人。可,她總覺得他不若往常那般了,那眼睛里,仿佛多了一些嗜血,而他周身的氣息,也不若原本那樣只是難以讓人靠近,如今,怕是已經殺氣沖天。
他要殺人?還是他真的已經變了,因為南宮伯伯這件事?她很想了解一下,但,她確實比較在乎莫逸辰一些,她怕她回去晚了他就會性命不保,所以她并沒有管南宮凜,上了馬又再次策馬狂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