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少爺這幾天極為惱火,自其余人知道他與天明之間的隔閡之后,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那眼神里面,帶著一絲仇恨,一絲鄙視,像是在看叛逆一般。
可是,天明才是人族的叛逆!天少爺在內心怒吼,是他讓頂天山上伏尸數千,剛剛退下圣戰戰場的圣人成為碎骨!他很想將這個事情告訴別人,可是他不能說。
他說了,就是違背那些想要隱瞞住這件事之人的意愿,他說了,就等于堂堂正正的告訴天下,是他鼓動兔小妖殺上頂天山!這樣一來,不僅他會受到懲罰,還會連累家族,這叫他如何去說?
原本他還想借助驚月刀對妖族的克制,讓自己在凡戰中大放光彩,積累下無數戰功,可是現在,驚月刀反而成了累贅!他甚至不能將它拿出來,不能讓別人知道驚月刀在他手上!
他所有的計劃,全部泡湯!
這叫他如何不惱火。那些高層讓天明做下一代戰神,顯然更看重他,如果天少爺將那件事捅了出去或者讓別人知道驚月刀在他手上,被人族拋棄的一定會是天少爺而不是天明。想通了這些,天少爺內心的郁悶與憤怒幾乎讓他發狂。
而更讓他惱怒的是,他的親信,家族培養的護衛,還有那些投靠天皇家族仰仗天皇家族鼻息而生存的勢力的后代,這幾天也斷絕了與他的來往。只不過后來,或許是那些勢力的后代得到了家族的指示,再次與他熱絡起來,而他,當然不會給他們好臉色。
天明,我一定要殺了你!
“區區一個戰神的名號,就讓你們敢私做主張的斷絕與我的來往?恩?”看著那些唯唯諾諾站在自己背后的人,天少爺冷冷說道。
“在我天皇家族面前,戰神也不過爾爾!你們,還不是要像狗一樣爬回來!”他猛的一拳擊向地面,將地面打出一個深不可測的拳印。這幾天實在將他氣的不輕。
可是,當他看到那些原本一味只知道討好自己巴結自己的人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臉上浮現怒氣,他當場殺人的心都有了!他以前如何嘲笑他們像狗一樣,如何對他們冷漠不理不睬,他們總是笑著對待自己,而剛剛自己只不過憤恨的排擠天明兩句,他們竟然敢這么明顯的表達出自己的不滿與怒意?就像是他侮辱了他們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凈土一樣?
天少爺拔出劍來,指著一眾對自己怒目而視的人,全身不斷顫抖,不停的喘著粗氣。他恨不得一劍將這些人全部殺光!可是,他不能這么做,利益的糾纏使得彼此關系錯綜復雜,更何況他又怎能當眾殘殺同族?
冷哼一聲,天少爺收劍而立,冷漠看向天明所在的那個營帳,就像是看一個死人一樣的眼神。
他卻不知道,天明此時并不在營帳之內!
事實上,當天明進入營帳徹查一番自身的傷勢之后,就發現大道傷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愈合,這已經損傷到了他的道基,他的本源他的靈魂,必須要用很長時間的溫養才能緩慢恢復,而現在,他沒有這個時間!
三天,只有三天!三天之后,他將作為人族戰神與妖魔二族的頂級高手會面,到時候必有一戰!他深切的感受到了時間的緊迫,他必須做出點什么來為三天之后的局勢準備!
壓住傷勢之后,天明便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潛出,為了安全起見,他也要防著人族,所以天少爺此時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故意逼天少爺讓天少爺對他起了殺心,好在他朝自己出手時名正言順的做掉天少爺,二人之間已是敵對關系,他怎能保證天少爺不把他的計劃透露出去?
此時跟在他身邊做苦力的,只有許末。
許末自恢復過來后,對天明總是抱著尊崇的態度,他作為以自身實力得到人族神劍客之名的天才,自然對人族的信仰堅定無比。跟著天明他很激動,同時也有些畏手畏腳的放不開。
能隨同在人族戰神身邊,能得到戰神一句夸獎,被戰神譽為人族戰士,幫助戰神做點事,他仿佛就已經心滿意足,得到了他認為的最大驕傲。
知道三代戰神不?
誰不知道啊!
嘿嘿,曾經,我就是三代戰神的追隨者!親自為戰神服務!
哇!一片崇拜的目光。
許末在內心幻想著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當自己老了,當三代戰神創下一生的輝煌與傳奇,受無數人敬仰的時候,他對旁人對后代說起這些話,那時他已經白發蒼蒼,無力追隨戰神的腳步,他覺得遺憾,可他從不后悔在過去發生過這么一天,于是成為他畢生的榮耀。
神歷開陽三千三百二十二年五月七號,戰神親口對我說,我是一名合格的人族戰士。
“把那塊石頭運到這里來。”天明一邊以手作劍,在山腳下刻畫出一道道陣紋,一邊對著許末吩咐道。
許末一愣,反應過來后當即跑向天明所指的那塊巨石。他不知天明這兩天來都在忙碌些什么,不停的圍繞著這些大山打轉,刻下一條又一條痕跡,他猜測天明可能在布置極為厲害的陣法,但他一心為劍,不求它物,對劍外之物了解的不是很多,所以他只是按照天明的要求去做,也不敢詢問。
他身懷一塊奇異的陣盤,散發著漣漪般的空間蕩漾,昨天兩個魔族匆匆路過,竟然沒有發現他,讓他好一陣吃驚,終于明白了這塊陣盤究竟擁有著如何神奇的功效,同時對天明的敬仰更加無以復加。
看著那塊巨石,許末仰起頭來,在巨石之前升起一種渺小感,只因這塊石頭實在太大。想了想,許末拔出神劍,將巨石底部的泥土挖空之后,這才運氣將巨石托起,如同螞蟻舉著一只大象般一步步朝天明的方向走去。可憐堂堂神劍,在他手中成了鐵鍬。
“放在這里。”天明指著山腳下的某個位置,許末依言將其放下。
當巨石落地,引起地面一陣搖晃,被天明刻畫下的陣痕詭異的隱沒,從外表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跡。天明將手掌貼在巨石上,渾身精氣沖入巨石之內,巨石體表漸漸勾勒出復雜玄奧的圖案。
當手掌從巨石上脫離,巨石體表的光華當即黯淡下去,那些紋絡同時消失,天明忍不住的咳嗽一聲,習慣性的擦去嘴角血跡。
這幾天他總是咳嗽,咳著咳著就咳出一大口血來。但他整個人絲毫不顯頹勢,反而因為咳出了那些淤血,氣勢更勝一分。
許末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這些天他咳了不下十次,每次都咳出血來,許末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傷。
“你知道魔族天女么?”天明咬破指尖,在巨石上刻畫起來,到時候能不能一舉定勝負,可就看你了大家伙!
“知道!”許末肅穆的回答。
“那魔族像她這樣的高手,有幾人?”此事一直是天明心頭的疑惑。
“還有兩人!”許末回答的一絲不茍。
“那在何處?”
“天之外,五型界!”許末堅定有力的回答。
看他那副鄭重的樣子,天明無奈,給他說了幾次隨和點,他不聽啊!“為何?”
許末一愣,到不是因為不明白天明的問題,而是不明白天明為何不知道這些事,他想了想,老老實實的回答,“凡戰就是血祭天地,打開通往五型界的路,半個月前通道被打開一次,魔族與妖族的許多高手都進去了。”說到這里他有些無奈,“人族無人進去,眾多頂級高手身死此役。”
天明做恍然大悟狀,難怪沒有在人族看到天女一般的高手,原來在妖魔二族聯手攻擊之下,這樣的高手早就被圍攻至死。正因為他們以死亡為代價而戰,才能將戰事拖到今天,使得人族還沒有出局。可惜!
“為何去五型界?”
“那是天居住的地方!”許末沉穩答道。
天明微微一怔,真的有天?天并不是虛無縹緲?那自己所求的天道,還有意義?他對五型界升起極大的疑惑。這里面,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他不止一次見過天。
莫入林尋找兔小妖時所見到的將自己當棋子的天羅,天劫中的意志,生死盤口中的天靈,都仿佛是天。
“下次開啟,是什么時候?”天明很想進入五型界探秘。
“三族會戰之后,由三族共同決定開啟通道的時間!”
“為何一定要進五型界?”
“那是天居住的地方!”
“對了,人族族器你可知在哪兒?”
“大荒鼎?在戰神宮!”
“...好了我們去下一處地方吧。”天明說著率先朝另外一條如龍盤踞的山嶺走去。許末緊隨其后。
在他們身后,被天明改換過的天地大勢極為自然,絲毫看不到人為改動過的痕跡。而天明也沒有發現,被許末運來的那塊巨石頂部,有兩個因為長年累日坐著而被壓出來的屁股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