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蹙楚緊張地垂下頭,不敢直視白澤那雙眼。
白澤抱著膀子歪靠在沙發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呂楠,嘴角向上勾起,看起來心情不錯,不過毛狐貍是知道的,這傢伙眼下這付死樣子,看起來2012要提前到來了。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鬼話?”,白澤在盯了呂楠足足大半個小時後,終於開口,慵懶地瞇起眼睛,露出個妖孽至極的笑來。
他半俯下/身子,以一種王者之勢逼近呂楠,兩人鼻尖頂著鼻尖,他冷笑道:“你以爲蹙楚相信你,我就會相信你?實話告訴你,你的鬼話我一句都不相信,要不是因爲蹙楚,此刻我早已將你大卸八塊,蘸鹽面嚼了”。
“對對,要不是因爲蹙楚帶你回來,白澤早把你蘸鹽面嚼了”,毛狐貍隨聲附和,頓了頓,小聲地嘀咕道:“可是爲什麼是蘸鹽面?而不是蘸醬油,蘸芥末?”。
白澤深吸口氣,一張臉氣得煞白,蹙楚低著頭強忍著笑,白澤已將那殺人的目光轉向她,身形移動間到了她面前,伸手捏起她下巴,令她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
蹙楚緊張得雙腿發軟,他目光中彷彿有兩團火,那熊熊火焰升騰,似乎要將蹙楚化爲灰燼,卻在蹙楚以爲他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放開手,衝毛狐貍挑眉。
毛狐貍愣住,想了想這才說道:“哦,對了,蹙楚,忘了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蹙楚暗暗鬆了口氣,問道。
毛狐貍似乎做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一副即將赴死的架勢,深吸了幾口氣方開口道:“家裡電費沒交,好像要給咱們停電呢”。
白澤厥倒。
蹙楚小心翼翼地開口,向白澤求情:“我不是想多管閒事,不過冉星演義公司的事,還有那個一再求我救她出去的小姑娘,真的對我觸動很大,我也希望可以破解其中的謎團,最好能捉住那個什麼魔王尊主。還有,毛狐貍也說了,我的任務就是找到女媧靈石,如今呂楠願意拿靈石做交換條件,爲什麼你又說不行?”。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不高興,不喜歡,當我什麼都好,總之就是不行”,白澤憤憤道。
“我看可行”。
屋子裡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來,接著就是個淡青色的身影,即使這屋子裡有白澤這樣的石妖存在,甚至還有個不學無術的地仙火狐,可卻沒有人看到他是何時從何處進來。
窗半開,開著的窗外吹來陣陣冷風,天就要亮了。
東方已露出一絲魚肚白。
他就那樣靜靜地立在窗前,任晨風冷霧將他籠罩其中,衣袂翻飛中一頭青絲隨風輕揚。
他揹負著雙手,當轉身之時,一雙波瀾不驚的眼,令蹙楚倒吸了口涼氣。
青鸞?!
完了完了,找上門來了!
蹙楚第一反應就是躲起來,最好找個安全的地方,將自己藏好,尤其是當又一陣微風拂起他肩頭髮絲的時候。
那完美的脖頸上有一溜草莓印。
蹙楚發誓,那只是草莓印,要不然就是這傢伙過敏,否則那荒唐的一夜後晨起,她怎麼記得,只是看到他後脖頸子上一枚吻痕,如今居然變成了這麼一大串?
難道這東西還會繁/殖?
蹙楚拼命吞嚥口水,衝他尷尬地揮揮手打招呼:“嗨,好久不見”。
他繃著一張面癱臉,淡淡回道:“不久”。
“你來是?”,蹙楚心中打起鼓來,偷眼去瞄白澤,後者一張臉簡直快趕上七八月的天氣,陰沉沉的,真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男人,果然是這世上最麻煩的生物。
“你不會是來找我……”,蹙楚其實不想問的,不過看著面癱的樣子,好像不是個容易打發的主。
果然,他一雙眼望向蹙楚,平靜地問道:“你覺得?”。
“找我負責?”。
“也許”。
“也許?!”。
“那麼,就是確定。你必須負責!”。
“爲什麼?!”,蹙楚大叫。
他不說話,蹙楚狂嘆氣,看他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果然現在時代不同了!這下自己被人訛上,早知道這傢伙不是善類,當初哪怕忍內傷也不該控制不住魔氣,將其撲倒的!
只是,這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蹙楚越看那些草莓印越糊塗,只好問他:“可是,當初只是一枚,怎麼變這麼多?”。
他淡淡問道:“什麼?”。
“吻/痕?。∥艺f我當初只是留下了一枚吻/痕,如今怎麼呼啦啦變成這麼多!”,蹙楚大聲問道。
毛狐貍本抻長脖子賊眉鼠眼地看著二人,這下子終於大大的“哦”了聲,表示聽到。
它一臉同情地看面癱,說道:“哎,面癱……咳咳,是青鸞上仙,我對你的悲慘遭遇表示十萬分的同情,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還是要接受現實的”。
“毛狐貍!”,蹙楚不知該躲哪裡纔好,尤其是猛地與面癱四目相接,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面癱卻淡定異常,他轉眼去看呂楠,呂楠聰明的閉緊了嘴,想必早已認出這面癱就是那日在超市門前追他的要命角色。
面癱衝呂楠開口:“蹙楚會幫你”。
“喂,你憑什麼說蹙楚會幫他?!”,一直忍著沒有爆發的白澤終於大怒,身子一晃已經到了面癱跟前,二人對視時,蹙楚發誓,那一瞬間看到了白澤眼中火星四濺,可面癱的一雙眼卻像古井一般,毫無波瀾。
面癱淡淡道:“因爲我說會幫”。
白澤一把揪住面癱的衣服領子,咬牙道“別仗著你是仙,就以爲我不敢打你”,引起毛狐貍一陣誇張地大叫:“媽呀,要出人命了!火/拼了火/拼了!2012來了!”。
白澤一手揪住面癱衣服領子,空著的手一揮,掌心發出強大的光團,直奔著毛狐貍頭頂那撮雜色毛而去。
毛狐貍忙縮脖子,吐了下舌頭,拼命拍胸口道:“媽呀媽呀,幸虧我躲得快,要不然我那美麗的皮毛就要報/銷了”。
正說話間白澤第二團光焰到來,毛狐貍忙用爪子捂緊了嘴巴,蹲下/身子衝蹙楚擠眉弄眼。
反應慢半拍的面癱卻在此時開口道:“我已不是仙”。
“謫仙也是仙”,毛狐貍立刻更正,話出口忙著再縮脖子,生怕被濺上血。
“你們……不要打架”,蹙楚手心裡滿是冷汗,憋了半響,終於憋出句話來。
面癱一雙眼波瀾不驚地望向她,說道:“我不會爲了女人打架”。他就任由白澤揪著衣服領子,淡定異常,白澤更是怒極,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如今正要找個人發/泄,正主來了哪有放過的道理?!
白澤將法力灌到雙手,揮拳擊向面癱面門,他相信自己的全力一擊下,很快就會聽到面癱鼻骨碎裂的聲音。他一向對自己的法力有信心,尤其是拳頭,沒有幾個人能躲過他的拳頭,可當他那快如閃電灌滿了法力的一拳擊出時,還是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拳頭居然落空了。
明明被自己揪住領子的面癱突然以一種無法想象的方式,耍雜技般腰肢一扭,全身的骨頭都彷彿散了架,整個人泥鰍一般從白澤的手底下溜出去。
與此同時,面癱的手指遞出,只是緩緩的向前一遞,白澤甚至看到他右手的食指中指掐成了劍指。
那樣緩慢的速度,就像公園裡晨練的老大爺耍劍,可明明很慢白澤偏偏躲不過,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面癱的手指杵過來,點向了他臍上六寸處的巨闕穴 ,避無可避間,面癱的劍指卻在離那致命穴道還有半寸距離的時候停住。
收發自如,僅僅是這份控制能力,都夠令白澤咂舌的。
面癱收回手,氣定神閒,彷彿剛剛施出致命一擊卻又收回的人不是他。
白澤恨恨跺腳,賭氣般說道:“好,你贏了!蹙楚的事本來我也管不著,以後就你照顧她好了!”。
“沒有輸贏”面癱開口。
“你明明贏了!”,白澤看一眼蹙楚,蹙楚雙手糾結地攪在一起,面癱已再次開口道:“我無心比試,我來只是爲了魔王尊主”。
“你肯幫我?!那你會不會幫我抓住殺我母親的兇手?”,一直閉緊了嘴巴,勢要把禁/言進行到底的呂楠大喜過望。
毛狐貍高呼聲“萬歲”,抓著蹙楚的手跳起來,引來面癱微微皺眉,開口道:“我只爲魔王”。
“管他呢,只要你肯出面,魔王尊主的謎團一定很快解開”,蹙楚不知爲什麼,居然對這面癱充滿信心,話出口方發現有些不妥,可改口已來不及。
面癱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正穩步向門外走去。
蹙楚不由怔了怔,忙喊他:“喂,你要到哪裡去?”。
“……”。
蹙楚嘆氣,只能再次問道:“就算你只是爲了魔王尊主,沒心情幫呂楠別的忙,至少也留下來商量一下,到底該從哪裡下手啊”。
他頓住腳步,半響方開口道:“白澤與火狐以及呂楠去冉星演藝公司”。
“那我呢?”,蹙楚納悶地問他。
他身子僵了僵,說:“你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