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嘆了口氣，像是在回憶著什麼。“此事說來話長。在我印象之中，距現在剛剛好一百年。那一年，我十歲，剛剛摘得村子之中的低齡組比賽冠軍，所以記憶特別深刻。有一天，就像你到來一樣，村子裡來了兩個人。”

“在此之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修者，可能絳霄與玄霄之間，根本就沒有自然通道，所以絳霄原來也沒有出現過修者。那兩個人，應該是最早從玄霄來到絳霄的人。最開始，我們只是以爲，他們兩個是遠來的客人，或者是其他大陸過來的人，包括你說的浮雲大陸，我們也認爲只是絳霄之中比較偏遠的一個地方。”

“就像是你們一樣，他們也不知道九霄。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們和他們之間的交往越來越密切。後來，從一些跡象之中，我們發現他們與我們的戰鬥方式，還有很多理念都不同，一個月後，我們纔將他們兩個，與傳說之中的修者對應起來。當然，他們說，這裡靈氣充沛，對他們的修煉有好處，想在這裡多呆一段時間。我們沒有拒絕，直到一年之後。”

“這兩個人，積極參加我們的勞動，也一起隨著其他人出去獵獸採集，有些我們常見的東西，經常被他們視爲天材地寶。我們也會將一些東西送給他們，彼此之間，沒有出現任何的衝突。”

“修者的戰鬥能力，客觀來說，相同修爲層次，是高於我們的。有一次，這附近的山賊來襲，兩人成功將山賊擊退之後，又直接打上山去，將整夥山賊剿滅。他們的行動驚動了行政部門，不僅獎勵了很多物資，還封官加爵。”

“兩人顯然對有些物資沒有興趣，將大部分送給了村裡人，我們本也樂於接受。但是，事情的轉折點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村裡有個姑娘叫喬慧，本來，我們也有意撮合他與其中一個修者。沒有想到，那天晚上慶功會之會，其中一個無恥之徒，居然乘著酒興姦污了她。事情暴出後，村裡人感覺，兩個本來有情有意，雖然發生了這種事，但可能只是一時衝動，便忍下火氣，沒有追究。”

“兩名修者到行政部門上任，一去就是半年，但是沒有給村裡捎回任何音信。喬慧天天等日日盼，終於等不下去，挺著已經出懷的肚子，到行政部門去找人。可是，沒有想到，那畜生，居然直接將喬慧拒之門外。喬慧苦等了三天無果，傷心返回。其父喬遷氣不過，帶著族人三十餘人，直接找上門去，不料被那惡人反咬一口，指使一隊精兵，對這三十人一頓毒打，喬遷回來不久便身亡。喬慧傷心過度，因此流產，但此後一直流血，人骨瘦如柴，不出兩月也走了。”

“喬家族人對此人憎恨深厚，多次向行政部門反映，但是因爲喬慧已死，難以有有力證據，多是無果而終。又過一個月，那人居然爲了消除對自己提拔的不利影響，選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喬家三十七口，直接滅族。”

“如果不是我親身經歷，我絕對無法理解那時的慘象。上至八旬老婦，下至滿月兒童，無一例外，全部殺死。如果說，這只是他們的一件事的話，只能說，喬家時運不濟，惹上了一個惡人。但是後面的事情，卻讓我們全村，都對兩個修者產生了極深的仇恨。”

“兩人因英勇善戰，仕途扶搖直上，本來，應該和這個村子再沒有什麼瓜葛纔對。可是，過了一年，他們又回來了。兩個人不知道如何發明了一種修煉法訣，可以迅速提高修爲，但需要採陰補陽，因爲怕在行政環境之中，被人抓到把柄，就回到我們這個村子。”

“他們兩人在這裡住了一個月，一個月之間，足足侵犯了六十名女子！每個人，被他們侵犯之後，無一不是高燒不退，很快消瘦，緩上一年都無法恢復體力。由於那時候，他們帶了重兵在這村子周圍把守，消息傳不出去，外援也進不來。我們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作惡。期間，人們也有奮起反抗的，可沒有人能打得過他們，一大批人，包括一部分那些女子，都因此送命。本來，有三百多人口的村子，經歷過兩個劫難之後，已經不足百人。”

白首說到這裡疾首痛心，連連嘆氣。其他在座之人，臉上也都蒙上了一層灰色。

採陰補陽之法？萬朋心中直接想到了一個門派：前列仙派。這是前列仙派的重要法訣之一，而自己來到這裡，正是前列仙派和五行觀兩名掌門聯手纔出現了這樣的結果。想來，這兩個門派，建派都不足百年，時間上，與白首所說的有一定的吻合；法訣上，應該也不是巧合。另外，兩個人在最後發招時的對話，似乎也能讓人產生聯想。莫非，這兩個人，就是前列仙派和五行觀的掌門？

不過，似乎年齡上不太對。兩個掌門雖然都是金丹，可是年齡都在百歲之內。就算他們到了百歲，在百年前，也只是個幼兒，不可能到了絳霄還會被重用。難道說，他們是下一代了？而他們口中的師叔，纔是進入絳霄的兩個人之一？

白首繼續說道，“兩個人，似乎是在此修爲上產生了突破，一個月後，從這裡離開，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沒有找過村子的麻煩。不過，聽說，兩個人是參加了州王組織的一次軍事行動，在那之後，似乎就再也沒有了消息。是不是在這軍事行動之中，他們已經死了，或者是離開了，我們並不知道。”

“但是，兩個人，這兩個修者，對我們的村子造成的傷害，影響是深遠的，不亞於一次災難。所有被他們採過陰的女子，活下來，後來又生孩子的，再生出來，都是沒有心智的怪物，且攻擊力很高。到現在，村子的水牢之中，還囚著一個這樣的怪物。村子的後人們，沒有經歷過當年的事情，但是，能夠看到怪物的面目和殘暴。所以，村子的人，對於修者，極爲排斥，也充滿仇恨。就算是我自己，實際也是這樣想。”

萬朋一邊聽一邊想，“百年之中，他們從未再來過？或者說，其他修者，也從未再來過？”

白首搖搖頭，“百年之中，修者有沒有來過絳霄，我們不知道。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再靠近過這村子，直到你的出現。”

萬朋做了個深呼吸，理順了一下思路。“實不相瞞，將我打到這裡來的兩名金丹修者，其中一個門派，最擅長的就是採陰補陽修習的法訣。我其實也在懷疑，那兩個門派，與百年前的兩名修者有關。”

白首面色驟變，“如果是這樣，那麼，豈不是他們還可以輕而易舉地追進來？假如與那兩個修者有關，從兩次都是出現在我們村子附近來看，他們再出現的地方，還會是村子附近！如此一來，不知道是否還會給村子帶來災難。”

白首的臉上憂慮之色立顯，萬朋起身安慰道，“村長，這個，你暫時可以放心。那兩人，必然已被東北修區監督局……”萬朋突然意識到，東北修區監督局這個名字，在這些人耳中聽來，絕對是個生詞無法理解，於是改口道，“被我們修者的行政部門擒住收押，應該不會進入到這裡。只是，其他人，是否也掌握了這個法訣，我不敢保證。”

白首長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其他人，苦笑道，“若真是劫難，我們想躲也躲不過。想當年，村子之中尚有一些精於戰鬥之人，可都不是他們的對手。現在，戰鬥之術退化嚴重，我們村子之中的年輕一輩，最精於戰鬥的就是和你過招的那七個，而我這老頭子，居然是這村子中最能打的。”

萬朋心中確實也感覺，這個村子元氣大傷之後，就一直沒有緩過勁兒來。“假如他們打開的玄霄與絳霄間的通道，都是在這附近，不如考慮將村子遷走？”

白首看看萬朋，還是搖頭。“你有所不知。不知道什麼原因，這百年之中，絳霄發生了奇怪的變化。人類的生存空間，被極大壓縮，能適合我們生存的地方，已經極少了。”

萬朋皺了皺眉頭，他感覺這裡靈氣也豐富，植物和土地資源並不少，白首的話，他不能理解。“我一路走來時，這裡的資源水平，應該不低吧？”

白首苦笑笑，“資源並不是生存的唯一支持條件。今天，你見到了火雷鳥攻擊村子。在百年之前，從沒有出現過火雷鳥攻擊村子的事件。而在諸多野獸之中，火雷鳥算是攻擊力比較弱的。在我印象之中，還是孩子童之時，絳霄大陸，都是野獸讓著人類，儘量主動避免與人類發生衝突。而現在，各種大型單體野獸、獸羣，將絳霄各個大陸各個部分，劃分成一塊一塊兒的領地，只要有人進入，必然被殺死。而且，經常有其他獸羣攻擊人類。只不過，似乎野獸也怕逼得太緊，會使人類對他們進行集中反撲而滅種，於是，經過一段時間，二者出現了一種平衡，儘量井水不犯河水。這樣一來，人類生活的空間，無形之中，就已經固定了。”

白首又嘆了口氣，“想搬遷，就要有確定不在其他野獸控制範圍內的地盤，可是，誰有這樣的把握找準那樣的地盤？一旦失誤，必然全村覆滅。”

“村長，其實，你說到這裡，我突然有一個顧慮。”萬朋聽村長說到這裡，突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