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算了吧!您別再爲魏崇難過了。路都是自己選得,是好是壞、是對是錯,都與旁人無關。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了,爲什麼您要一直堅持認爲,反倒是您對不起他。魏崇五年前選擇了背叛您,把您和您家人害的那麼慘,直到今天,您還在幫他揹著黑鍋。您對他已經是仁至義盡啦!如果我是您,對待他那種不義之人,殺了他都是輕的!大哥,您何苦爲了一個混蛋自尋煩惱!”馬上要到小區了,朱義辰見大哥一路上,都是黯然的沉默不語,實在是受不了啦,就幾乎是憤怒的,對大哥說道。
“就是!那傢伙從小就不是什麼好人。老是仗著自己聰明,就到處欺負人。最過分的是,每次他闖了禍之後,都把責任推到大哥身上,讓大哥幫他扛著。好幾回,那傢伙打了我以後,就馬上跑到我家,說看見我讓人家給打了。然後騙我說,大哥最不喜歡軟蛋,我要是敢說是他打了我,他就告訴所有朋友,尹魁是個笨蛋,要所有人都不理我。我爸媽見我不說,就給他好多好東西,讓他說是誰打了我。那傢伙,當時裝的比好人還好人,比英雄還英雄,就是不說!第二天,又打了我一頓,又要了一堆好東西。每次不打我八回,他肯定不會說。到最後,那傢伙被逼的實在是沒辦法了,就說是大哥打的。大哥你當時也是傻,還就承認了,還要我不要說出真相,直到現在爲止,所有人都覺得大哥就是個壞蛋。現在大家都散了,再也沒有人會爲他扛了。要我說,好的很!”尹魁斬釘截鐵的總結道。
任飛揚聽到尹魁說起往事,回想起那個一臉得意的,拿著一大堆好東西,騙自己說是他自己家裡的,然後和自己快樂分享的壞小子;那個每次都搞的收不住,滿臉驚恐的躲起來不敢見人,最後怕的直哭的愛哭鬼。
任飛揚的臉上,這才漸漸的露出了微笑。
一擡頭他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大家已經到了家門口了。
能源採集公司小區,和大陸上的無數住宅小區一樣,都是選擇把小區建立在依山傍水的森林中央。
小區大樓,也是標準的樹形結構。
樹冠面積直徑2000米,高1800米,整棟建築由鬆旭木、鬆雪木、青杉木構建而成。
主幹直徑500米,聯通上下,每一層的主幹部位,都是由該層用戶共同建造的花園廣場,30個廣場各個不同,但是都非常溫馨典雅。
樹的頂端有一個控制中心,和一個30米高的,閃閃發光的符文能量收集器。
樹冠高1600米,共分30層,每層樹冠都有10根,長短不一的錯落有致的巨大極了的枝幹。
每一條枝幹頂端,都有多則七八枝,少則兩三枝的枝杈。
每一處枝杈末端,都建有一棟或六七層、或兩三層的小木樓。
在地下停馬場,任飛揚三人把馬安頓好,看到馬兒乖乖的,躺在直徑三米的充能符上睡覺後,三人來到了主幹升降機前。
主幹符文磁力升降機,一共有三十部。
看到別人鄙視地目光,聽到他們明顯放低了聲音,偷偷的、沒甚麼好話的、議論著自己。
三人很自覺的找了個偏僻的升降機,獨自等待。
到了第十層,任飛揚告別了朱尹二人後,獨自進入了中央花園,低著頭向家走去。
花園裡帶著小孩的家長們,一見到任飛揚,就趕緊捂住自己孩子的雙眼,像躲債似得趕緊離開,好像生怕自己的孩子,見到什麼可怕的怪獸一般。
任飛揚雙手插兜,見怪不怪的沉默的平靜向前。
“回來了?快換換衣服,好好休息一下。等你爸爸回來了,咱們就開飯。”一邊說著,任飛揚的母親陳三妹,一邊幫任飛揚輕輕撣了撣,他身上並不存在的風塵。
望著胖胖的,粗手粗腳的,微笑看著自己的,老老實實的母親,任飛揚點了下頭後,平靜的答道:“好的。”便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陳三妹見任飛揚回屋了,便輕嘆了口氣,返回廚房繼續忙碌起來。
任飛揚換好了衣服、洗了把臉,重新回到小屋,把門關上、打開窗戶、點了根菸後,坐在窗邊閉著眼睛,靜靜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任正德是商城能源採集公司的一名普通工人,體修境界是銀鼎境。
原本以他的天資,絕對是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的。
可是任正德這個人,人如其名,爲人方方正正、尊崇道德,一輩子也不會走捷徑,所以,至今只是一名工人。
好在任正德此人天性豁達、隨和,他並不太在意功利,所以,一直到五年前,他都覺得自己過的很不錯,自己的生活非常美滿。
直到發生了那件,所有人都選擇埋在心底的事情,他對生活的態度才徹底的改變了。
自己的兒子在六歲以前,和別的孩子比,差不了多少,甚至更加的乖巧、聰明、可愛。
可是,從小就跟著自己的奇葩老爹任在峰,走遍了商城市井,看遍了九流百態的小孩子,就算再怎麼乖巧、聰明、可愛,也早晚有一天會變!
六歲的時候,任飛揚發現了一個超級神奇的遊戲——賭博。
一開始,他只是瞪著大眼睛,看著別的賭徒玩兒。
賭徒們雖然在開始的時候有些驚奇,但發現這個孩子很乖巧、並不搗亂後,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直到有一天,這個孩子在賭館門口,叫住了一個經常見面的老實賭鬼,一切,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叔叔好,您能不能給我一個,讓我幫您賺錢的機會呢?”聽到這小孩兒的話,賭鬼暗暗好笑,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笑著答道:“可以呀。但是,你要給叔叔說說,你要怎麼幫助叔叔。”
孩子見賭鬼答應了,顯得非常開心,高興的對賭鬼說道:“嗯,一會兒,叔叔您要是玩兒輪盤賭的話,我會在暗中給您指示,您就按照我的指示壓注,如果咱們贏了的話,您就把獎金的一點點,給我就行。”說完後,孩子便萌萌的看著賭鬼。
賭鬼好笑的看著這個超級小賭鬼,以爲小孩兒只是想借著他的錢,趁機賭兩把罷了。
於是賭鬼同意了,一是他覺得,反正自己本來就是要去玩兒輪盤的;二是他覺得,輪盤賭就是憑運氣,誰決定壓什麼點兒,其實都一樣,說不定這個小鬼運氣超好呢?
從此開始,大小賭鬼就開啓了,吃遍商城賭坊無敵手的霸氣之路!
直到捕快打擊賭坊,任正德從衙門裡領出了八歲的兒子,回家胖揍了一頓,使得兒子哭著保證永遠不再沾賭,這隊無敵的組合纔算結束。
兒子任飛揚,從那以後雖然再沒有賭博過,可是,乖巧就再也跟他不沾邊兒了。
也許任飛揚,是爲了重溫組合時的美好時光,也許是因爲別的,反正戒了賭之後,他開始了另一場好玩兒的遊戲——坑蒙拐騙。
從他拿著一包糖,騙了魏崇那小子給他當小弟開始,任飛揚就開啓了他的坑蒙拐騙之路。
在他把整個社區裡所有的孩子,都拐騙到他的旗下後,這場爲期一年的遊戲纔算結束。
如果任飛揚,單單只是當個孩子頭,這也沒什麼;就是他帶著一幫孩子,整天調皮搗蛋,也沒什麼。
可是,他爲了可以帶著孩子們,玩兒的好、玩兒的巧、玩兒的高端大氣上檔次。
他竟然奇葩的,整天跑到街上尋找小偷,暗中觀察學習偷技。
經過一年多,艱苦卓絕的努力學習之後,學得了一身偷技的十歲小孩兒任飛揚,開始辦起了偷竊藝術興趣培訓班,並親自教導自己所有的小兄弟,盜竊這門高深的藝術。
經過一年時間的培訓,十一歲的任飛揚,開始帶領著自己的小兄弟們,玩兒起了一種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遊戲——組團兒偷竊。
爲了避免這種刺激到極點的遊戲,被家長們發現,所有的孩子都統一了口徑,一起隱瞞著這場遊戲,小心翼翼的暗中進行。
整整兩年時間,整個小區裡的大人們,都沒有發現自家孩子所幹的事情。
直到魏崇那小子出了事,小區裡將近兩千個孩子集體失蹤,大人們瘋了一般尋找,這才從自己兒子任飛揚口中,知道了這件隱藏了兩年時間的驚天秘密。
當時自己知道後,雖然恨不得親手宰了這個小畜生,可是面對著被人砸了個稀巴爛的家,像傻子一樣整天木然呆滯、不言不語的兒子,傷心絕望不斷哭泣的妻子。
任正德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的無能、無力、無助!
好在這件事情,因爲影響太過巨大,把所有的人都牽扯其中。
在賠光了兒子任飛揚,兩年時間積攢的天文數字贓款,並且家長們也紛紛聯繫到了自己的孩子,發現確實是平安無事後。
所有的家長們,在私下裡達成了協議,選擇了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自己的家庭,這才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不過,有可能恢復嗎?
往日所有的朋友,都不再理睬自己了。
自己孩子的身邊,也只剩下了尹魁和朱義辰兩個朋友。
自己一家,成了整個小區裡,人人都討厭的家庭。
哪怕是事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是老魏家的孩子拐跑了所有小孩兒。
不管自己多麼努力的想要改變,可是情況依然還是如此。
怪只怪,自己的孩子是發起人,是曾經的首領。
妻子一直要求離開這裡,甚至多次偷偷帶著兒子離開。
可是,自己一直都堅持要留在這裡。
堅持,不是因爲捨不得這個小房子;堅持,也不是因爲捨不得這份爛工作;堅持,更不是因爲捨不得那些所謂的朋友。
錯便錯了,我認!
可是不管你怎麼看我,我都會堅持著、咬著牙、昂著頭去承擔自己的過錯。
永遠也不會像鼠輩一般,騙自己說自己沒有做錯,只知道去逃避責任,死不認賬!
我自己可以低頭一輩子,裝一輩子孫子。
但我的兒子,哪怕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他也一定要昂首面對自己的錯誤,昂首走完他的一生,永不逃避!
滿臉疲憊的任正德,推開房門走進了自己溫暖的家裡。
“老羊回來了嗎?”一邊換著衣服,任正德一邊問著妻子。
“回來了,在屋裡呢。嗯,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少說兩句。”陳三妹一邊擺著飯桌,一邊對丈夫叮囑道。
一切準備妥當,一家三口,開始享用簡單卻非常可口的飯菜。
“嗯,老羊?你最近沒幹什麼缺德事兒吧?”任正德吃著吃著,不自覺的就問了出來?
任飛揚正低頭吃飯,他聽到父親的問話後,便及其確定,痛快的回答道:“沒有。”
這話任正德信嗎?當然不信!
任飛揚雖然只有兩個朋友,可是,一塊兒玩兒的時候,總要花錢吧?
任飛揚七歲開始到現在,就沒有花過家裡一分錢不說,還給過家裡一筆,兩口子十輩子也掙不來的錢,雖然這筆錢最後賠光了。
他的零用錢是哪兒來的?
時不時出現在他屋裡的,新書、好煙、好酒、稀奇古怪的東西又是從哪兒來的?
大風颳來的?顯然不是。
任正德知道,他肯定還在偷東西!
但是,自己這個奇葩兒子,從小是被自己的奇葩父親任在峰帶大的,思想根本就是奇葩,他根本就不認爲騙和偷是缺德!
任正德不理會踢了自己一腳的妻子,換了一種方式問道:“老羊?你最近,沒有再偷東西吧?”這話一問出口,家裡的氣氛立即緊張了起來。
任飛揚夾著菜、吃著飯,裝作沒有聽到,開始一言不發。
任正德知道了答案後,看了一眼擔憂的妻子,他也沒辦法再說什麼,只能氣哄哄的吃飯。
自己的兒子認錯了嗎?認錯了。
五年前,看到那個整天傻呆呆的,整整一年沒說話的兒子,任正德就知道兒子認錯了。
可是任正德也知道,兒子認的錯,只是沒有看住魏崇,使得那個混蛋小子吸毒,以至於最後搞的不可收拾,如此而已。
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這小子就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
因爲,幾乎從一生下來開始,自己的兒子就跟著自己的奇葩老爹,開始混在江湖裡生活。
整天見到的都是這些事情,跟著自己的奇葩老爹一起,過著坑蒙拐騙的生活,要不是五歲的時候,他爺爺過了世。
自己的兒子,絕對會變成一個,和他爺爺一樣的超級千王!
說也早就說了,罵也早就罵了,打也早就打了,十幾年時間過去了,任正德學會了倆字兒,沒用。
“做人,要堂堂正正做人。對得起自己、家人、兄弟、朋友、恩人。我也不求你大富大貴,只要你安安穩穩、光明磊落的過一輩子,也就行啦。”任正德明知無用,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任飛揚非常反感的聽著父親的老三句,十幾年了,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以至於每次行動前,都會自動播發一遍,非常的影響自己工作的狀態。
隨便拔了幾口飯後,任飛揚便洗了碗,躲回了自己的小屋。
陳三妹見兒子只是草草的吃了幾口飯,便憤怒的使勁踹了一腳任正德,撂下碗筷,也回屋去了。
獨自一人坐在餐桌上的任正德,一臉苦澀的喝了盅酒,他也只能在心裡暗暗地對兒子說:“兒呀,路都是自己選的。你要是**了心認準了這條路,那就咬著牙堅持著,好好走下去吧。做個像你爺爺一樣的,傲視天下逍遙法外的超級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