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炎琳瑯看完這張紙條上的內容,小二早就離開了,她轉而望向窗外,方纔送果盤的小二已經換了一身普通衣裳,毫無掩飾意圖的混入人羣。
炎琳瑯不知道是誰給她送的紙條,紙上自己筆鋒銳利遒勁,氣勢十足,不會是出自鏡雙雙之手,那……
鳳無殷端著兩碟醬汁回來時,就見到炎琳瑯若有所思的模樣,疑問道:“想什麼呢?”
“等你呀。”炎琳瑯歪著頭用手托住下巴,不著痕跡地將紙條放進袖子裡。
事情還未明朗,對方既然有意瞞過鳳無殷的視線,那她就將計就計,看看對方究竟打什麼算盤,之後再與鳳無殷詳說不遲。
鳳無殷不疑有他,此時飯菜陸續上來,鳳無殷一向是吃慣了東祈的珍饈美味,此時也不禁對華泉樓的菜品十分滿意。
“這裡的廚子和宮中御廚水平不相上下了。”鳳無殷判定道。
“等咱們回東祈,我要去試試京城最貴的酒樓是不是也這麼好吃。”炎琳瑯手指靈活地夾著筷子,把魚肉從脊骨上剔下道。
鳳無殷看著炎琳瑯吃東西時鼓起的側臉,就忍不住笑起來,他想起某種養在籠子裡的小動物,捧著果子啃時也是這麼可愛。
炎琳瑯擡了幾次頭,無奈地嘆氣,用筷子敲了敲鳳無殷的碗道:“你再看我,菜就涼了,這錢可是你花的,別這麼不懂珍惜。”
“我可是很珍惜王妃用膳的畫面。”鳳無殷調笑一句,輕挑眉梢。
炎琳瑯瞇起眼睛,調轉筷子伸手過去敲了一下鳳無殷的手,故作嚴厲:“信不信我打包回去和冰月一起吃?”
鳳無殷做投降狀,剛剛拿起筷子,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只是片刻便消失無蹤,宛如錯覺一般。
炎琳瑯敏銳地發覺鳳無殷的異狀,緩緩調整了一下握著筷子的姿勢,道:“哪裡?”
“對面茶樓。”鳳無殷沉聲道。
炎琳瑯手腕一抖,將筷子扔了出去。
茶樓二層的雅間正好對著華泉樓,筷子悄無聲息的飛過去,
被一名帶著面具的男人用食中二指穩穩夾住。
男人似乎笑了,沉悶的聲音從金屬面具下逸散出來,他關上窗子放下竹簾,徹底隔絕了來自對面的視線。
鳳無殷拿了雙新筷子給炎琳瑯,勸慰道:“不用太在意,看起來只是挑釁,沒有殺氣。”
“他若是敢有殺氣,我就先過去解決他。”炎琳瑯眼中帶著些許怒氣,不過在看見對面選擇退讓之後,更多的變成了好奇和玩味。
鳳無殷不知道,而她卻想了起來,在和鳳無殷成親之前,她曾經見過這人一面,當時他在紙條上問需不需要幫忙,而她自然謝絕。
那麼這人與他們是敵是友,還真是值得探詢。
面具男人很快離開茶樓,往驛館走去,驛館門前的南未禁軍眼神不善地看著這個藏頭蓋臉的可疑人員,但男人只是在距離驛館尚有數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揚起頭,用那雙看不出喜怒,深邃如古井的眼睛盯著二樓窗口,片刻之後,又復離去。
拓跋寒靠在窗邊,面色沉靜,隔壁房間還沒有動靜,鏡雙雙應該還在睡覺,拓跋寒招了招手,黑衣侍衛拱手上前。
“王,有何吩咐?”
“保護好鏡雙雙。”拓跋寒盯著牆壁,甚至露出一絲笑意。
“是。”黑衣侍衛幾天來收到的都是這個命令,即便拓跋寒不說,他也知道了。
拓跋寒下樓時站在驛館門口,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向東方走去,他有些奇怪自己爲什麼會涌起這樣的想法,他只是看了那個面具人一眼,似乎就在冥冥之中得到了什麼消息一樣,甚至有種非去見他一面不可的衝動。
依照直覺,拓跋寒繞過了兩條街,在一處不惹眼的小攤看見了之前的面具男人。
“有何目的,直說。”拓跋寒居高臨下的望著面具男人,眼神冷中帶殺。
男人的面具上花紋瑰麗奇特,更像是某種神秘的圖騰,再加上那雙攝人心魂的漆黑眸子,讓他絲毫未因拓跋寒的殺氣而心生怯懦,反而開口用一種充滿誘惑的磁性嗓音輕聲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等你呢?”
這聲音讓拓跋寒有種對方是直接在他腦子裡說話的感覺,他警惕起來,暗自運轉內力,這才清醒不少。
“控制人心的邪門歪道嗎?”拓跋寒走近了幾步,隨手拿起茶杯在桌上一頓,殘破的茶杯就像砸進豆腐中一樣,直接陷入了桌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會讓你連棺材都不用買。”
面具男人瞟了一眼拓跋寒的威脅,拓跋寒說這話時,嘴角勾起的笑意透著狠戾和快意,似乎將男人斃於掌下是件很容易也很有趣的事。
“看來是陛下誤會了。”面具男人站起身來,眼中折射的光線都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他放低姿態躬身行禮,“在下想爲陛下分憂解勞而來,如果在下能讓鏡姑娘心甘情願的永遠陪在陛下身邊,陛下以爲如何?”
拓跋寒不屑地扯動嘴角,轉身就走,“這是必然的事,無須你插手,珍惜性命吧,下次再讓我見到你,它就不是你的了。”
面具男人站在原地目送拓跋寒離開,卻並未有挫敗的感覺,只是施施然的坐了回去。
“珍惜性命嗎?命運的線仍在我手中,你就逃不出我的掌握。”男人低笑一聲,用茶棚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遠處鳳無殷和炎琳瑯並肩走過來,鳳無殷手中提著食盒,是炎琳瑯要給冰月帶回去的飯菜。
“麥芽糖,你要不要?”炎琳瑯向前跑了兩步,再一處小攤上買了兩支麥芽糖,問鳳無殷。
“你買都買了,本王盛情難卻啊。”鳳無殷溫聲道,然後雙脣微啓,對炎琳瑯啊了一聲。
炎琳瑯皺眉,不滿道:“自己拿著,還要我喂不成。”
“我提著東西,騰不出手。”鳳無殷理直氣壯的拒絕。
炎琳瑯心說自己幹嘛要買兩支,只好把糖遞到鳳無殷嘴邊,看他饜足地咬下一半。
等兩人談笑著走遠,面具男人自茶棚後步出,平靜的眼中像是被扔了一塊石頭的深潭一般,泛起層層漣漪,男人閉上了眼,等再次睜開後,已經恢復如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