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棋會微微合眸躺在床上,只覺得身心俱疲。對于現在的喬蘊,他覺得無力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不過好在相對于一開始見面而言,現在的鐘棋會時常能夠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
是自己所帶來的情緒波動。
想到這兒,鐘棋會才微微翹了翹唇角,看向磨砂玻璃相隔的衛生間之內那個小小的身影。
與此同時。
“左小姐,昨天發現鐘先生與一名女子進入酒店,經仔細比對,那女子就是您所說的喬蘊,這是照片。”一人恭恭敬敬地將幾張照片遞了上去。
左穎的臉陰沉地可怕,一張張翻去,指甲也狠狠嵌進了手心,不過卻耐著性子抬起頭對那人說道:“你們私人偵探辦事效率不低嘛,先是幫我找到了唐呈,這又拍到了這么重要的東西。”
左穎說完,將一張卡遞了過去:“多余的錢就算是給你們的獎勵。”
她對于能幫到自己的人,出手一向闊綽,恐怕也是這些人效率如此高的原因所在。
“很高興為左小姐服務。”那人接過左穎的卡,態度依舊恭敬,信步離開。
而左穎重新翻看著這些照片,看著喬蘊與鐘棋會親密的模樣,他恨不得將她擁入身體里才是。左穎眸中盡是無處發泄的氣憤,恨不得將它們撕碎才好。
鐘棋會從未這樣抱過自己,照片雖然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能看到他對于喬蘊的照顧,細心地將自己的西裝上衣蓋在喬蘊的肩上,雖然腳看起來依舊有些不舒服,但卻還是承受著喬蘊的重量。
過去左穎總覺得喬蘊始終是鐘棋會的一個回憶,他很快就會忘了,與自己開始全新的生活,所以不顧一切,毅然決然與鐘棋會訂了婚。但沒想到喬蘊卻還是出現了,還是破壞了她的一切,而鐘棋會憑借著心中對于喬蘊的惦念,肆無忌憚地傷害著自己,這些,讓自己怎么可能不恨!
左穎咬了咬牙,將這些照片放入了抽屜最深處,并加了一道鎖。眼底閃過一絲寒光,現在還不是它們發揮作用的時候,總有一天她要讓喬蘊失去一切,身敗名裂!
此時被詛咒的人兒正一臉焦急地四下張望,而身邊的鐘棋會則是一臉的冷若冰霜。
看著喬蘊時而搓手,時而都推,時而喝水,時而轉頭的動作,他終于忍不住說道:“很快就來了。等我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焦急過。”
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話,喬蘊只能鎮定了下來,她自然不想在這個時候惹到了鐘棋會,這樣的話恐怕什么事兒也辦不好了。
不過確實如鐘棋會所說,那人很快便走了進來,掃視了一周立刻發現了鐘棋會的位置,并快步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伸出手,說道:“鐘先生。”
“坐吧。”鐘棋會禮貌地伸出手與其相握,并攤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這時候才轉過頭保持著禮貌微笑的喬蘊說道,“這是張律師,處理過很多關于兒童監護權的官司,有什么事兒你都可以問他。”
“您好,我是張慶。”在鐘棋會介紹之后,張律師急忙對著喬蘊伸出手。
喬蘊
一愣,也急忙與其相握。只是這才明白為什么剛才自己會覺得張慶的臉這么熟悉,在電視上已經多次看到過有關他的專訪,絕對是很厲害的律師沒錯。
想到這兒,喬蘊心里有些激動。
而鐘棋會則淡淡提醒:“張律師事務繁忙,把你和沉沉的情況簡要說給他吧。”
不過張律師趕緊說道:“鐘總傳喚,哪有什么事務繁忙這一說!您慢慢說,不急,不急。”
喬蘊看了看兩人,覺得自己也不好耽誤別人太多時間,還是長話短說了比較好,于是大概介紹了一下自己已經和沉沉相處三年的情況,自己的家庭狀況以及唐呈的經濟情況。
張律師聽完之后,立刻抓住了要點:“你說你和沉沉已經相處了三年,當初是在什么情況下得到這個孩子的?”
“原本我是與孩子的生母生活在一起,但是某天早上突然發現她不辭而別,把這個孩子留下了,后來我也曾找過,只是沒找到。”喬蘊皺了皺眉似乎不愿意想起那段艱難的時光,自己從一個懵懂少女,變成必須要擔起重任將孩子的衣食住行照顧好的單身媽媽,喬蘊也曾經歷過許多掙扎,只是現在好像都已經過去了。
張律師推了推眼鏡,言語之間很是嚴謹,又說道:“你能確定那是孩子的生母?”
“確定,”喬蘊篤定地說道,“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挺著肚子,她生孩子的時候也是我來照顧的。”
聽到這話,鐘棋會放在桌下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他難以想象喬蘊自己根本沒有生過孩子,是怎樣以一己之力照顧一個孕婦和孩子的,喬蘊究竟經歷了多少的苦沒有告訴自己?
太多的疑問在鐘棋會心里凝聚成結,但他只有將這些抑制住,暫時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有沒有人可以證明?”張律師又急忙問道。
“有。”喬蘊想到當時的醫院和街坊四鄰,雖然他們都已經搬走了,但找到他們做這個證明應當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好,”張律師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一邊說道,“當務之急是立刻找到這些人請他們做出相應的證明。”
“為什么?”喬蘊眨眨眼,這似乎與自己得到孩子的撫養權并沒有什么關系。
張律師又習慣性地推了一下眼鏡,方才繼續說道:“現在的問題是,如果無法解釋你得到孩子的原因,很可能會被孩子的生父直接以拐賣兒童罪告上法庭。”
喬蘊心里一驚,本想說“不會吧”,但張律師又繼續說道:“畢竟如果把人逼到了一定程度,什么事兒都能做得出來的。”
聽了這話喬蘊也就閉上了口,她瞬間想起了最后一次與唐呈會面時的場景,很明顯他已經有些著急和逼迫的意味了,畢竟看到自己的孩子近在咫尺卻又得不到的心情,喬蘊也能夠理解。
“這些事情證明屬實之后,也就首先擺脫了罪責,”張律師繼續說著,目光卻看向了剛才的記錄,又皺了皺眉,“喬小姐您說唐先生擁有比您好上許多的經濟實力?”
喬蘊如實點了點頭。
“那您的基本情況如何?能夠支付得起孩子的教育和生活費用么?”張律師本著職業精神刨根問底道。
雖然喬蘊不想在鐘棋會面前表現得這么慘,但是也知道自己對律師有所隱瞞的話,是不可能會有什么好處的,于是如實說道:“很勉強。”
勉強。這個字眼從一向倔強的喬蘊嘴里說出來,讓鐘棋會覺得怎么都不是滋味。
張律師的眉頭皺得更深:“那請問喬小姐您結婚了么?”
“沒有。”喬蘊如實搖了搖頭。
“可是我剛才在路上翻查鐘總發給我的資料時,發現您在婚姻狀態一欄是,離婚?”張律師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請問您的前夫?”
聽到這個問題,鐘棋會只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有些多余,瞬間緊張了起來,想要知道喬蘊的答案。
喬蘊舒了口氣,這時候也顧不得鐘棋會聽到之后會是什么反應了,只緩緩說道:“我沒有前夫。那是隨便弄的證明,為了讓別人以為沉沉是我的孩子,我以為他的生父母不會再出現了,所以打算以生母的身份照顧他一輩子。”
“這……”張律師與鐘棋會面面相覷。
此時的鐘棋會心里五味雜陳,只想死死地握住喬蘊的手,問她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既然當初她的心里沒有別人,既然她沒有和別人有過婚姻,又為什么要打掉自己的孩子,到了現在為什么還是不肯接受自己。
只是礙于張律師在身邊,鐘棋會將一切都隱忍了下來,只有眼神熱切。
隨后,張慶律師又打聽了一些基本情況,皺了皺眉:“這事情有些棘手。血緣關系在法庭上是被重點考慮的內容,而且根據喬小姐的描述,孩子的生父唐呈并不是什么惡人,反而是一直在尋找孩子,有著足夠撫養能力的成功人士。這如果告上法庭,喬小姐完全處于劣勢。”
“有多少可能?”鐘棋會看到喬蘊的臉色蒼白,索性直接問道。
作為一名律師,張慶對他的客戶一向實事求是,于是只能說道:“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有把握的是喬小姐不會以拐賣兒童定罪,但是得到撫養權的幾率,恐怕不到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從一個律師口中說出是什么概念,無論是鐘棋會還是喬蘊都是清楚的。
所以喬蘊在聽了這句話之后,語氣立刻變得焦急起來:“這些年我為沉沉嘔心瀝血,難道這些付出都不被考慮么?只是因為一個血緣關系就……”
鐘棋會趕緊握住喬蘊的手,示意她冷靜一些。
喬蘊喘了幾口粗氣之后才緩緩坐下,一臉期待地望著張慶,希望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答復。
不過張慶還是搖了搖頭:“這些固然會考慮,但前提是孩子的生父不爭取的情況下,現如今孩子的生父明顯表達出要給孩子更好的環境更好的照顧,況且喬小姐也是孤身一人,并不能為孩子提供一個完整的家庭。”
“如果我結婚呢!如果我現在就找個人結婚呢!”喬蘊聽到這話之后立刻接道,好似是瘋魔了一般,眼神之中也有些驚恐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