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
對于常年征戰的將士而言,他們時刻面臨著生死離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戰死沙場之后父母妻兒無人照料,缺衣少食,生計沒有著落。但在西涼軍中這些都不是問題,主帥李利絕對算得上是前無古人的體恤將士及其家眷的統帥,西涼軍對待陣亡將士的撫恤極其優厚,自組建大軍以來一直如此,有目共睹。
這樣以來,沒有后顧之憂的西涼將士自然是異常驍勇,多年征戰以來從無潰敗的先例,即便身陷絕境,也會血戰到底,有進無退,善戰之名冠絕天下。
正是因為西涼軍作戰驍勇且頑強,才使得兩次與蠻軍正面對決中漢軍絲毫不落下風,其勇猛彪悍比之蠻軍有過之而無不及。遇強則更強,血戰鏖兵不皺眉頭,硬生生扛住了蠻軍狼群一樣的兇猛攻勢,最終戰而勝之,先后兩次打垮蠻軍,打得這群草原狼倉皇逃竄,疲于奔命。
正如李利所說,兩次大戰之下,漢軍折損兵馬不在少數,陣亡將士多達十萬之眾,而且都是精銳之兵。但有一點李利卻刻意將其忽略,沒有提及,這便是連續兩場大戰之中陣亡的漢軍將士大多是重新整編的幽州軍。十余萬傷亡之中六成以上都是原來的幽州軍,而李利率領的東征大軍中,只有兩萬無雙鐵騎、一萬金猊衛和兩萬郡府兵等五萬步騎參戰,戰后仍有三萬余眾。余下兩支成建制的戰騎營武威營和飛燕輕騎直到戰斗的最后一刻才出現,一戰定狼山,并跟在三萬余蠻軍身后,直搗烏桓老巢———柳城。
毫不客氣地說,幽州軍血染疆場的勝利成果,最終被武威營和飛燕輕騎輕而易舉地摘取了。
何謂老成謀國,眼前這一幕無疑是最好的詮釋。
自古親疏有別。李利雖然已將幽州收入囊中,但是為了順利接管幽州全境,確保幽州長治久安。以及扼殺可能發生的內亂于萌芽之中,他最終還是將大勝蠻軍、收復塞外草原的顯赫戰績安在自己的嫡系兵馬身上。盡管知情人都知道這場塞外鏖戰是幽州軍的功勛,但在幽州百姓眼里,最終解救他們于苦難的還是大將軍李利麾下的西涼軍。而這正是李利所要達到的效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就是白狼山血戰的真實寫照。但這并不是李利一貫領兵作戰的風格,一旦讓他察覺到白狼山中可能有埋伏,按理說他就不會繼續進軍。而是就地駐扎下來,謀定而后動。然而事實卻是他沒有這么做。而是命令大軍繼續前進,并相繼投入到大戰之中,從而拉開了一場空前血戰的序幕。一場血戰過后,幽州軍幾乎全軍覆沒,幸存者不到三萬將士,白狼山之戰慘勝猶敗。
經此一戰,幽州軍近乎折損殆盡,自公孫瓚以下,半數以上的幽州將領非死即傷。幸存者寥寥。由此便悄無聲息地拔除了公孫瓚的根基,消除潛在的威脅,斷絕后患。此外,西涼軍大勝蠻夷,無形中徹底抹掉公孫瓚在幽州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和影響力,讓百姓們自然而然地接受并擁戴李利。
這是李利東征幽州的目的之一,而另一目的便是徹底收復蠻夷領地。將其納入大漢疆域之中,歸入王化之下。
王者胸懷高深莫測,若非聰明如諸葛亮這樣的絕代智者,恐怕很難從如此紛繁復雜的脈絡中抽絲剝繭地看清事情的本質,領悟李利此番用兵的真正意圖。
一通而百通,想明白了李利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用兵手段之后。諸葛亮心中猶如驚濤駭浪般劇烈起伏,平生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伴君如伴虎的滋味,領悟到王者無情的真諦。
在此之前,在是否留下公孫瓚的問題上面,諸葛亮的意見與李利相左。他主張趁早剪除公孫瓚,以絕后患,可是李利卻執意留下公孫瓚。并先后兩次營救公孫瓚于危亡之中,否則公孫瓚斷然活不到現在,早已身死多時了。為此,諸葛亮認為李利太過仁慈,留下公孫瓚絕非明智之舉,日后必然生亂。但此刻梳理脈絡之后,諸葛亮再也沒有這個念頭了,更不會認為李利太過仁慈,仁慈與李利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將近十萬幽州將士死于平定邊患,在與蠻軍的作戰之中戰死沙場,這是真正的死得其所,死的壯烈,死的有價值。在某種意義上說,這一切都在李利的謀劃之中,知情人一時之間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走遍天下也是這個理,堂堂正正,不懼人言。可誰又知道,如果主帥李利稍有惻隱之心,結果就不是這樣;盡管戰后的傷亡仍然在所難免,卻是幽州軍和西涼軍分攤,至少還能為幽州軍留下一半兵馬。
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是,公孫瓚麾下的幽州軍和閻柔投誠后的數萬降兵,全都死傷殆盡,而李利率領的東征大軍卻實力猶存,連番大戰后八萬步騎還有五萬余眾。兩者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令人唏噓不已。但李利此次東征的目的卻如期實現了,不僅兵不血刃地收取了幽州,還將烏桓和鮮卑兩大部落打殘了。接下來便是逐一收復失地,收降其部落民眾,徹底掃平幽州邊患,整飭吏治,恢復民生。
想明白一切之后,諸葛亮便不在堅持自己的剿撫并舉之策,不由得對李利心存敬畏,遂不再贅言,惟有全心全意地做好份內之事,變得愈發小心謹慎。
次日清晨,大軍如期開拔,急行軍前往柳城。
行軍不久,便有哨騎前來報捷:三更時分,張遼、趙云和張燕三人已率領大軍襲取柳城,俘獲了包括烏桓單于樓班在內的數百名烏桓貴族,并將已成驚弓之鳥的四萬余蠻軍盡數俘獲。目前,漢軍已占領柳城,所有戰俘都關押在北城校場,靜候李利駕臨。
隨著柳城陷落,以及烏桓部落最后的兵馬全部被俘,曾經強盛一時的烏桓部落就此敗亡。
中午時分,當李利大軍趕到柳城北門外時。一場預料之中的大雨如期而至。
不多時,柳城便被雨霧籠罩其中,漫天的塵土和彌漫的血腥殺氣全都淹沒在雨霧之下,戰云密布的天空迅速被滿天雨云所取代,塞外草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平靜。
建安三年五月,大將軍李利率領東征大軍與烏桓、鮮卑聯軍大戰于白狼山,全殲聯軍主力十余萬眾。并于月底攻占烏桓老巢———柳城。
六月初,烏桓單于樓班帶領各部首領向大將軍李利俯首稱臣。并于六月中旬帶領數十萬烏桓部落民眾離開幽州。遷徙隊伍自柳城出發,一路西行,途經并州雁門、云中等郡縣,再由朔州進入涼州境內,最終抵達涼州腹地武都、漢陽和漢中等郡縣。
就在樓班帶領烏桓部落西遷的同時,中部鮮卑軻比能部落和東部鮮卑素利、闕機部落,共計十余萬眾起行北遷,進入并州。
與此同時,并州各郡募集二十余萬自愿前往草原的百姓。以及并州、司隸、朔州境內近十萬傷殘或退役兵士攜帶家眷北上幽州,進入烏桓草原定居。
此外,李利治下各州各郡收留大量流民,合計數萬之眾,由當地郡府兵護送前往幽州關外,落戶草原。
六月底,在軻比能、步度根和扶羅韓等鮮卑首領的斡旋下。東征大軍趙云所部進駐鮮卑王庭。隨后在軻比能、步度根兩股勢力的配合下,誅殺包括扶羅韓、彌加在內的上百名鮮卑部落首領和貴族,收降鮮卑各部。
值得一提的是,步度根和扶羅韓是嫡親兄弟,素來交往密切,相互幫襯。共同進退。然而面對漢軍強大兵鋒的脅迫之下,步度根主動請纓伏殺其兄扶羅韓,并將扶羅韓的首級作為晉身之禮,藉此博取李利的信任。果然,步度根審時度勢的大義之舉被李利大加贊賞,遂任命步度根為“鮮卑大人”,順義將軍。兼領并州別駕從事,并擔任并州上郡守將。
與步度根不同,身中劇毒的軻比能被李利所救。僥幸活下來之后,他執意投效李利,放棄鮮卑首領的虛職,甘愿加入西涼軍,跟隨李利征戰。眼見軻比能心意已決,李利便命他抽調鮮卑各部精銳勇士,與公孫瓚帳下的幽州軍殘部合二為一,重新組建一支五萬人的幽州鐵騎,即幽州營。新組建的幽州營仍由公孫瓚擔任主將統領,軻比能、徐晃、田豫、馬岱四人擔任副將副統領,各領一個萬人騎兵隊。此外,軻比能還兼領金猊衛副統領,不參與訓練整兵事宜,暫時跟隨李利左右,力爭早日平定遼東,肅清塞外殘余。
建安三年七月上旬,相繼平定烏桓和鮮卑兩大部落的李利,再度率領大軍東進,兵鋒直指遼東公孫度。已步入晚年的公孫度不敢捋其鋒芒,遣使請降,表示愿意歸附李利麾下,有生之年甘愿替李利鎮守遼東。
三日后,李利率領金猊衛進入襄平城,重新任命公孫度為遼東太守,兼領遼東屬國相,永寧侯,鎮守遼東。并任命公孫瓚長子公孫康為中郎將,兼領金猊衛左軍校尉;次子公孫恭為都尉,隨侍左右。此外,田豫帶領幽州營一個萬人隊進駐遼東,協助公孫度訓練兵士,并鎮守遼東。
自此,李利東征之行緩緩落下幃幕,于七月中旬帶著公孫度兩個兒子離開遼東,班師返回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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