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連名字都記不得的女人,卻是馬弘博的至愛——
“所以,你爲了報復朕,才殺死那麼多人?”
馬弘博獰笑道:“對,每次看到你爲了破案而頭疼到捉狂的樣子,我就感覺痛快!”
“但是稚子無辜,你連那麼小的小孩都下得了手,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只要一想到他的蕩兒被那場無情的大火燒得面目無非,闕摯蒼就恨不得親自拿刀,現在就把他給剁了,以慰他的皇兒在天之靈!
“人性?”馬弘博哈哈大笑。“這裡最沒有資格跟我說人性的人就是你,是誰一聲令下,就把諾大的長安皇城染紅了半邊天,又是誰接二連三的把那些諫言的官員推出去斬首,就爲了以儆效尤?”
“是你,你的雙手染滿了鮮血,是你親手害死你的兒子們,凡事有恩必有果。沒有你當初的負心,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你不要到現在都弄不清楚!”馬弘博一口氣罵完,整個人開始大喘氣了起來。“呼,呼,呼……”
闕摯蒼額頭上的青筋,跳動得厲害。
他冷眼看著殿中央滿身傷的三人組,馬弘博、副教頭和洪林,臉上表情越來越猙獰。
“你敢批判朕?”
馬弘博卻看著他,一臉怪異地笑了:“闕摯蒼,我知道你要什麼,但是我不會讓你得償所願的。”
闕摯蒼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馬弘博卻沒有理會他,而是扭頭,一臉平靜地望向蘇季菲。
“能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是我做的?”
蘇季菲眨巴眨巴著眼睛,覺得這個問題,似曾相識。
印象中,好像曾經也有人這樣問過她。是寧珂嗎?……好久遠的感覺,她有點記不起來了。
“不能說嗎?就當是滿足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好奇。”馬博弘輕輕笑了笑,語氣輕鬆地就好像在跟她討論一個學術的事。“我記得每次殺人,我都很小心注意不留下痕跡,你又是怎麼能看得出來?”
蘇季菲微微蹙眉,有點反感他這種不以爲然的語氣。
“是昨天。”
馬弘博一愣,然後想到他們在屍檢房碰上的情景。
“當時我做了什麼,讓你產生懷疑嗎?”他滿臉疑惑。
蘇季菲據實說道:“有兩點,你看那名繡娘時的表情,還有你鞋底的青苔。”
“青苔?”馬弘博咳嗽一聲,然後若有所思起來。“我明白了,今天早上你來訓練場,故意讓喬任宵找我切磋,就是想支開我,找這個東西吧。”
“對。”蘇季菲道。
馬弘博失笑道:“可是青苔這東西不是都一樣的嗎?”
他問了一個和喬任宵一樣的問題。
而現場除了喬任宵以外,估計大家心裡都在問同一個問題。
“看似一樣,但其實還是會有區別的,這和它的生長環境有關係。”蘇季菲不厭其煩地又解釋了一遍。“還記得你殺死二皇子那天,還殺了皇上兩名宮女的事嗎?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塊青苔,而昨天,我在你的鞋底同樣發現了一塊顏色一模一樣的青苔。”
“記得。”馬弘博點點頭,臉上掛著淺笑,表情很是享受。“那兩個女人蠢死了,我都把兇器拿出來了,她們還開心地喊著‘馬將軍’,我還真沒有見過這種比豬還蠢的人。”
他的話一出來,除了洪林和副教頭外,在場所有人都怒了。
特別是鄧彬,一張俊美不儔的臉都氣歪了。
之前他經常罵馬弘博是個大老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都不知道像馬弘博這麼蠢笨的人,皇帝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了,居然給他一個衛尉的三品官當,甚至讓他去統領御林軍,連暗衛都讓他摻一腳。
儘管馬弘博從頭到腳,鄧彬沒一點瞧得上,但是內心深處,他一直覺得馬弘博其實是個可信任的朋友。
但是今日,這個人卻變得陌生,變得他一點都不認識了!
“那是因爲她們信任你,所以儘管看到你手裡拿著兇器,也不當一回事,而你卻辜負了她們的相信。”蘇季菲厲聲斥道。
馬弘博聳聳肩,明顯不當一回事。
“這樣說,我是不是還得跟她們道歉?”他忽地咧齒一笑。“不過也可以,反正我們也差不多要在下面見面了。”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除了死,已經沒有其他活路了。
鄧彬咬牙切齒地罵道:“馬弘博,你就是個瘋子!季菲罵你罵得對,我真是瞎了眼纔會認識你這種人!”
馬弘博沉默地看著鄧彬數秒,才正色道:“對不起,不過我是真心把你當成朋友的。”
鄧彬:“……!!!”
“繼續說我們的。”馬弘博捂著胸口,吃力地扭頭望向蘇季菲。“還有你說,我看那名繡娘時的表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有聽明白?”
蘇季菲想了想,才道:“昨日我在屍檢房,聽幾名司制房的宮女提起她們的姑姑,也就是最初兩名脖子受到利器襲擊失血而亡的兩名受害者,月桐和思明。她們說,她們姑姑在案發那天,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不見了。”
蘇季菲話還沒有說完,鄧彬就好奇地搶話問道:“衣服不見了?是怎麼回事?”
“就是說,她們死之後所穿的那件衣服,並不是她們遇害當天,所穿的那件衣服。”
蘇季菲說完,若有所思地看了馬弘博一眼。
“據這幾名宮女所講述的,思明那天收到一封信,然後當天晚上準備穿上她最喜歡的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準備去赴約。所以我懷疑,這封信應該是一個男子寫的,這人很可能就是思明在這個宮裡的情郎。而月桐的情況,有可能是一樣。那麼宮裡除了太監以外,真正能算得上男人的,還有哪些人呢?”
她聲音一頓,瞥了闕摯蒼一眼:“當然,皇上除外。”
闕摯蒼:“……”敢情他不是個正常男人?
衆人默:“……”
不過視線倒是很一致的,落到馬弘博、洪林、副教頭等人身上。
因爲宮裡除了皇帝以外,也就只有這些大內侍衛和御林軍,纔是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