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八百年後——
從歸落記事起,她所看到的色彩便是無盡的白色,冰寒之地,似乎爲她所賦的顏色。
一頭雪發(fā)像是纖塵不染的緞帶,每當她用手細緻梳理的時候卻總是壓不住心底遺憾,如果是鳳凰山上那片淡藍天色該多好。
湛藍之下爲鳳凰山所青睞,鳳凰山下爲那人所癡戀。
她曾無數(shù)次的站在雪妖山之巔,俯視著白雪堆積的山脈中那些點點紅梅,她總能聯(lián)想到那個一身紅衣華服的男子,尤其他眉尾的鳳羽圖騰像是折斷了翅膀的浴火鳳凰。
向東而望,那裡鳳凰山紅如火海般高高屹立在雪妖山的身旁,像是守護又像是凝望。
那裡藍天似乎更加清澈,白雲(yún)似乎更加鬆軟綿綿。
她從未離開過雪妖山,也從未去過鳳凰山。
曾有一次她問向那座鳳凰山的主人鳳琉璃“爲什麼鳳凰山會是紅色的?”
“因爲那裡種滿了相思樹。”
“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相思樹?”
“因爲有一個人在這裡種下了它。”
歸落歪著頭咬著腰間的玉帶,那是她一抹白色衣裙上唯一的一點紅色,聽著鳳琉璃的回答爲此她感到驚奇“鳳凰山那麼大,她用了多少年?”
“一千年,她不過爲我種下了滿山的相思樹,卻成爲了我此生最大的牽絆。”
“相思樹爲什麼會是紅色的?”
“因爲那是感情深處最熾熱的顏色。”
歸落眺望遠處那片無盡的火紅之山,內(nèi)心深處有些欽羨那個將鳳凰山種滿相思樹的人。
……
琉璃豔骨尚息存,情歸陌路血顏真。
……
咯吱……咯吱……踏雪聲在這靜謐的雪妖山顯得尤爲突兀。
放眼望去,雪妖山靜若琉璃世界,素裝銀裹下紅梅展露出了最美的身姿。
偶爾伴有風呼
嘯而過,枝上的雪唰唰的往下落。
沉雪積壓著梅枝,不堪負重下頻頻彎折。
遠處一抹黑色的影子由遠而近。
近來一看,一個形銷骨立的男子踉蹌獨行。
一身的黑袍在這冰雪世界尤爲醒目,兩手空空身無長物。
揚起的墨發(fā)凌亂的遮住臉,看不出是何模樣,只隱隱露出一道翠鬆般的眉峰。
十指骨節(jié)分明,隱隱幾道傷口還滲著血。
血滴順著手上的脈絡(luò)延伸而下滴落在無名指的古上,戒指狀如盤龍活靈活現(xiàn),古樸莊重蘊含著無限靈力,上面鑲嵌著一枚深藍色的寶石,若是仔細觀看就能發(fā)現(xiàn)其中隱隱有流光涌動。
一路踽踽而來深陷的腳印似乎有些錯亂,落在地上的血跡很快被風雪掩蓋。
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從白天到黑夜多少次的替換他都一無所知,彷彿一具失了靈魂的軀殼邁著僵硬的步子往前行。
只覺得邁出的腳步一日比一日慢下來,直到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漫天飛雪很快將其掩埋,哪裡還看得出一絲人跡?
“菱智快回來,不要再跑了!!”
一隻金黃色的松鼠扇動著身後蓬鬆的尾巴躥跳著奔向雪海中,身後的白衣少女身輕如燕般緊跟其後,長及至腳踝的雪發(fā)像是仙子們身上柔軟順滑的緞帶。
松鼠向前奔跑著卻在下一秒立即收住疾馳前衝的身體,只見它停在一個雪堆前略帶焦慮不安,然後就見它倒退了幾步慌忙折身跑回少女那裡。
小小靈巧的身體攀上了少女的後肩,爪子緊緊的拉扯起少女的頭髮,傳來一陣扯痛。
察覺身後松鼠的顫慄,少女嘲笑道“你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像允兒跑的一樣快,怎麼這會子反怕成這樣?難不成這雪堆裡面還有吃你的妖怪不成?”
卻見松鼠一雙黑黝靈動的眼睛充滿了恐懼對著少女焦慮道“我感覺到了
裡面?zhèn)鱽砹钗液懿话驳臍庀ⅲ ?
少女一聽心下生疑,正猶豫間卻聽到菱智怪叫一聲
“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吧!”
少女聞言似在猶疑,心中莫名一種衝動想要挖出裡面的東西一探究竟。
只見她將手中銀盒放在一邊,然後鬼使神差的往前邁了一步,也不管菱智在肩上如何大喊大叫,信手一揮便將那堆雪揮散矣盡。
當看到平際挖出一個人來時,一人一鼠四目相對皆是傻了眼。
“他是死是活?”菱智瞅著雪地上的那個身體早已僵硬的人對著少女小心翼翼的問。
少女走近,小心謹慎的探識著被挖出的那人,片刻搖了搖頭似有遺憾的回道“死了。”
菱智聽後嘆息的同時不禁也鬆了口氣“我們這裡很久都沒有人來過,沒想到挖出了一個卻是死的。”
少女沒有去聽松鼠的話,只是一雙雪眸依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雪地裡的那具“屍體”久久未動。
不知道爲何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底劃過。
就在菱智催促她趕快離開時,卻見她秀氣的眉峰不可輕察的蹙起,語氣中似有凝重“不對,他身上不是人類的氣息。”
菱智驚訝的指著地上的那具“屍體”道“那他是什麼?難道也和我們一樣?”
少女疑惑的搖了搖頭躊躇道“或許,他還有救。”
話落松鼠只看到少女靈手一動,憑空幻化一道光來將雪地裡的那具“屍體”包裹起來。
菱智見狀忙問道“我們不去鳳琉璃那裡了?”。
少女聽到這突然面露遲疑,她轉(zhuǎn)目望向遠處的那座紅豔漫山的鳳凰山,半響纔回道“反正他還在閉關(guān),以後再去吧。”
話落,只見他們的身影一道光似得飛離遠去,雪堆中露出的一角銀盒泛著冰寒削骨的光。
紅梅裹帶寒香,雪妖山下情深似紅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