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鴻孽的寢宮門外時，她便將自己的氣息隱藏了起來，傾耳旁聽，她就聽到房間裡隱隱傳來的說話聲。
“你真的認爲那個鴻雁能夠偷來五彩石。”
歸落聽到這總覺得說話的這人帶著一絲熟悉，她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這時鴻孽回道“她一定能。”
“天池這麼重要的封印，她能行？”
“除了她，沒有人能夠得手，再說五彩石也只是打開門而已，真正的是誰能夠獻出心頭血。”
那人嗤笑一聲回道“這麼說來，你已有十足把握了？”
“微操勝券。”鴻孽意味深長的回道。
房間裡沒有聲音再傳來，卻突然聽到鴻孽朝著歸落的位置凌厲的大喊道“聽了這麼久，是不是該進來喝一杯茶解解乏了？”
歸落心驚鴻孽竟然察覺了自己的存在，她剛要擡手準備推門而入，卻見從另一個方向出現一道黑影，寬大的黑色衣袍將整個人包裹著，只見對方輕輕一推門閒適的進入了裡面，屋內的光照清了那人了側臉，眉骨的烙印讓歸落觸目驚心，那是、黑厲！
房門關上的聲音重重的扣在歸落的心上，她挺直了後背站在那裡腦海中如海嘯翻著浪濤，黑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怎麼會跟鴻孽認識？！
“你來了多久了？”只聽寢宮裡傳來鴻孽森冷的質問。
“剛剛聽道你們談及五彩石的時候。”黑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硬。
“事情進展如何？”
“水到渠成。”
“他們相認了？”鴻孽似乎聲音都沒有絲毫變化。
“是，不過怕也只是暫時的。”
“稍縱即逝的溫情罷了，既然他的恨消失那我就讓他的恨再如火中燒！”
“爲了一個凡人，你這麼恨他？”
“區區一個凡人也配得我用心？能夠在他面前掉兩滴眼淚他就已經積德積福了。”
“你們的恩怨我可不想聽，我來只是告訴你，你的目的明日即可如願。”
腳步聲起，似乎是黑厲要離開，歸落見狀沒有別的話再聽於是轉而飛下了宮宇。
落在地上擡頭仰望這座高聳雲立般的宮宇，歸落心裡還沒能回神，她現在腦袋裡亂亂的。
就在她漫無目的的遊走在鴻雁的領地上，回憶著剛纔的發現時候，突然覺得背後異樣，她飛快的轉身卻見背後空空如也。
突兀的一聲輕笑傳了過來，令歸落渾身一涼，這聲音似乎讓她感覺來人在她耳邊又似乎那人輕飄飄的飛在遠處，又似乎那人正坐在草地上閒適的仰望星空。
“你是誰！”歸落立在原地，一雙雪眸警惕四周，沉聲質問著不見人影的神秘人。
“別怕，我可不會欺負你。”
“你就是那個不敢見人的人？”歸落聞言似有所悟般冷聲嘲弄著。
“沒想到，這麼久不見你的爪子越發尖利了呢。”來人笑的漫不經心，笑的不輕不淺，這讓歸落感覺不到對方的敵意。
許是對方的聲音太輕，歸落沒有聽個明白，只是冷冽之氣更甚“玩弄別人於股掌你似乎很是得心應手！”
那人笑了笑，然後突然道“你的心上人來了。”
歸落再問，周圍已經沒了聲息。
只聽風聲響起，鳳琉璃一身紅袍從天而降，周身的靈氣襯的他面冠如玉。
歸落似乎總能被這樣的鳳琉璃弄得晃神，讓她忘了周遭一切。
“鳳琉璃，你去了哪裡？”
鳳琉璃默不作聲，只是朝著歸落伸手，對方便一步上前握住對方的手。
鳳琉璃一把抱起歸落，臉上帶著溫柔“想我了？”
歸落老實的點了點頭。
鳳琉璃沒有回答歸落的話，自從他撞見墨殊在歸落懷中痛哭的那一刻他心如刀絞後，便再沒了任何感覺。
這一幕曾經很多年
前也發生過，初水抱著墨殊二人旁若無人般的身影刺痛了他的心，滅了他最後的理智。
“鳳琉璃，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不可以真實的回答我？”歸落從鳳琉璃懷中擡起頭，帶著一絲不安。
鳳琉璃點點頭道“有什麼問題你問，我答。”
歸落猶疑半響，纔拿定主意般擡頭直視對方的那雙深情的眼睛道“當初回望海上，你真的將鱈晶鳥滅了族？”
鳳琉璃一怔，似乎沒想到歸落會問這個問題，只見他垂下眸子轉而直接坐在了草地上，白玉的臉在黑漆漆的夜中若隱若現。
歸落等的有些焦慮和不安，她知道她不該問鳳琉璃的，這樣的過去就等同於直接揭開他的傷疤。
鳳琉璃的眸子明明滅滅間帶著一絲搖動，那是觸及底線的隱忍，隨即又釋然了，只聽他用平緩的聲調回道“傍晚的回望海是鱈晶鳥族們一天中最後的宴會，它們會用翅羽劃過水面留下驚鴻的身影，那個時候是它們每隻鳥都必須出現的時刻。那個時候，應該是無一人可倖免。”
鳳琉璃說完，歸落沉默著，她輕咬著腰間的玉帶，黛眉緊蹙似乎陷入了迷宮中，她好不容易抓緊的一條線索如今又要斷了！
鳳琉璃斜睨向身邊的人，歸落咬著玉帶不知所覺，然而卻沉了鳳琉璃那雙眸子。
“傻瓜，又再胡思亂想什麼？”鳳琉璃習慣性的用手指疏離著歸落的頭髮，眼中帶著不達眼底的笑意。
“鳳琉璃，我現在就好像又回到了死域沼澤一樣，我搞不清楚現在發生的和過去發生的會有怎樣的差別。”
鳳琉璃無意識的捋著對方的雪發，眼神一片明明滅滅的光在閃爍“在想一個問題的時候，你得問問自己到底要尋找什麼？”
歸落沉下心來，她有無數的疑問，爲什麼鴻孽會跟黑厲認識？黑夜口中的那個“他”會是鴻孽房間裡的神秘人嗎？那個神秘人到底要做什麼？
黑雁族。
一心醒來的時候黑夜還在沉睡，這或許是黑夜有史以來第一次毫無警備的這樣熟睡。
她的心底那種幸福的感覺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兩個人一直緊握的手從未分開，黑夜即使在熟睡的狀態下，還是那樣緊緊撰箍著她，好像不容她轉個身不容她離開他的身邊。
脣角含笑，凝眸中柔情的波光粼粼，她眼中的黑夜依然如斯，垂目間黑夜手腕上的石鏈閃著淡淡的光芒。
她昨夜還試探的問起黑夜，放棄對鴻雁的仇恨可好，當時的黑夜聞言隨即就有些表情僵硬，縱然在她承認了自己是允陌後，依然還是不能消除他對黑夜的仇恨，鴻孽到底做了什麼讓黑夜如此苦大深仇的對待鴻雁族？
一心這般思索著，視線不自覺的盯著那串石鏈，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臨走時鴻孽交代的話:
“解開天池的結界，天池中有能夠救鴻雁族於危難的寶物，得到它黑雁族便不會輕易來犯！”……
如果鴻雁族拿出了寶物，黑雁族不會輕易來犯，那麼她就可以帶著黑夜一起離開雁門谷去他們想去的地方了！
一心這般想著，手指不由得伸向黑夜的手腕，指尖剛觸到石鏈的那一刻，一直大手驀然間用力的緊緊扣住了自己的手腕，一心大驚擡頭恰好對上一雙陰鷲的眸子。
“一心，你騙我。”黑夜此時的情緒冷冰冰的，吐出的話更是讓一心墜入了深淵。
一心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好像發覺越解釋越亂，只是呆著臉直視向黑夜道“黑夜，你不相信我？”
只見黑夜一手鬆開二人交疊的手，另隻手狠狠地撰緊對方的手腕，似乎要把一心的骨頭捏碎“我差點就信了你！”
鋪面而來的是黑夜憤怒嘶吼的仇恨，陰鷲的眸子伴隨著這句話佈滿了血絲。
本該溫馨的清晨現在全然被僵持和黑夜的狠戾打破。
一心眼中閃動著隱隱淚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黑夜的臉，二人坐在那張石牀上相
互對峙。
只聽到一心略帶顫音回道“黑夜，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黑夜冷厲的拒絕道“解釋？有什麼可解釋的？！一心阿一心，鴻孽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般舍了自尊也來迷惑我？”
一心搖著頭眨眼間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我沒有。”
“沒有？就憑你長得跟允陌相似的臉？你真是小看我黑夜了！一隻鴻雁也配做鱈晶鳥的影子？你跟鴻孽一樣讓人噁心，一樣的厭惡至極呢！”黑夜的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劍刃一刀刀的颳著一心痛不欲生的心。
“我沒有！我沒有！”
“沒有什麼？！你若不是用盡一切手段靠近我，奪我信任，委於我身下，哪能這般輕易的就能碰到五彩石！”黑夜越說越是憤怒，到最後他一把扯過一心身後的墨發，暴怒的扯向自己逼對方直視自己。
一心吃痛一張俏臉頓時淚如雨下。
“瞧這張臉，可真是讓人心疼呢！可惜啊可惜竟然用允陌的這張臉來迷惑我！你真是該死！”黑夜說完隨手變幻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烙鐵，頂端一個精緻的花紋同黑夜眉骨的烙印一模一樣。
一心驚恐的看著黑夜手中的烙鐵掙扎著大喊道“黑夜，你要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一心不論再怎麼掙扎也脫不出黑夜的掌控。
“鴻雁當時怎麼對我的，我也讓你嘗一嘗被這烙印的滋味！”黑夜說著一把將一心困在自己身上，固定著對方的掙扎，一手烙鐵按在了一心的眉骨上。
頃刻間，房間裡傳來撕裂般的慘叫聲音。
一心倒在石牀，左眼上方的眉骨一道醒目的烙印，她躲在石牀的最裡面，她害怕了此刻渾身散發著魔氣的黑夜。
黑夜陰鷲的眸子盯著此刻的一心，如同盛怒的獵豹，他一步步的逼近，惹的一心抱起身下的黑袍砸向黑夜，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大哭道“你滾開！我不要再見到你！你滾開！”
黑夜敏捷的一把奪下一心手中的黑袍扔到牀下，一把將一心按在身下。
此時黑夜眼中的可怕的情緒令一心奮不顧身的掙扎，即使扭斷了手臂她也要逃出去！
黑夜可怕的臉上帶著殘忍的笑猙獰著，手指一遍撕爛一心的衣服一邊怒吼道“想要逃？你逃不了了！爲什麼你不是允諾！爲什麼你要長得像允諾！！”爲什麼一心要來欺騙他？爲什麼他會因爲一心的背叛而心痛的要死？他愛的可一直都是允陌啊，一直愛的都是那隻鱈晶鳥！而不是眼前這個讓人憎惡的鴻雁！
一心撕裂的聲音帶著驚恐和尖叫，她知道她錯了，她沒有好好的對黑夜坦白，她忘了這幾千年來黑夜的仇恨澆鑄的魔靈身，她忘了黑夜愛的一直是鱈晶鳥的允陌而不是現在成爲了鴻雁的一心！
黑夜絕望的怒吼在她耳際迴盪，她停止了反抗，她心疼著黑夜的在仇恨裡掙扎著。
當黑夜毫無一點憐惜甚至抱著摧毀的念頭刺進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痛的不是身體撕裂的也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的心。
淚眼模糊下黑夜帶著絕望在她身體中馳騁，那不是愛，那是他對鴻雁的恨，黑夜被仇恨淹沒的理智下流出了冰涼的淚水，落在了一心淚流滿面的臉上，滾燙了她眉骨那道清晰的烙印，眼淚與眼淚的融合流進了她的嘴裡，苦澀帶著萬分的悲蒼色。
黑夜盯著一心的臉，看著她淚流滿面，卻仍舊笑顏如花，那眼角的愛意帶著絲絲扣進心絃的風情驚世了他滿目瘡痍。
黑夜瞬間感覺頭頂澆鑄下一股冷水，他停止了進攻的動作，直視著身下的一言不發的卻滿眼含著淚的一心質問道“你是誰！”
一心悽慘一笑，兩手顫抖著撫摸黑夜的臉，這個男人知道自己是允陌的時候萬分疼惜自己，不敢對她做出非分之舉，而當他認爲自己是鴻雁的時候，哪裡還有昨夜不敢觸碰自己的情緒？
“我是鴻雁。”
黑夜聞言，厭惡之情盛滿陰鷲的眸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