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秋急切的目光觀察著伊依的神態(tài),心情坎坷不安中!真怕這個女兒,雷霆大發(fā)將她趕走……
伊依微微蹙眉,低頭不言!……
一時之間,小客廳里的氛圍顯得有些尷尬……
陶綰夫人嘆息著搖頭:“伊依,見不到孩子的痛苦,你還年輕,尚無法理解!這樣吧……這園子里的梅花開得嬌美,我先出去走走,你們兩個人好好談?wù)?!畢竟是親生的母女兩個,血脈相連,總不能一輩子都不見面吧?過去的恩怨,就讓她過去吧……”
陶綰夫人拍拍伊依的手背,輕輕地站起來走向門外的回廊!……
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她們本該是人世間最最親近的人,此時卻顯得陌生無比……
伊依的目光,靜靜地注視著窗外!剛剛知道真相的時候,她確實無法接受。現(xiàn)在,她的心情已經(jīng)平靜了,不愿意和赫連家族有任何的牽連……
紫秋夫人坐在那里,心魂都是恍然的!悲悲切切地看著伊依,她的眼波兒中傳遞著無盡的懊悔,一滴一滴的眼淚就這樣默默地滑落下去了……
她欲言又止,見到日夜思念的親生女兒,既感到陌生又覺得熟悉,還有幾分害怕她的感覺。來的時候,心里準(zhǔn)備好的千言萬語,此時都堵塞在嗓子眼兒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她的無言、她的傷感、她的神態(tài),她的眼淚,都讓伊依驀然傷心起來,坐在這里很難受,渾身都是寂寂的痛!伊依挪動一下身體,似乎有站起來離開的意思……
“別……別走……”紫秋顫抖地說道:“伊依,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恨我當(dāng)年拋棄了你,可我當(dāng)時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最初,我都設(shè)想好了,我們母女不會分開太久,我會從伊達強家里把你接回來,我沒有想到他們會搬遷!后來,我到處找你,像是瘋了一般失去了理智。所以,我才稀里糊涂的上了伊雪的當(dāng),這都是因為,媽媽的心太急了、太想念你了……”
“別說了!……”伊依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和你不認識!從來都不認識,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也不要請求陶綰夫人帶你來!……”
她這些無情的話,讓紫秋的眼淚紛紛而落,掩面泣不成聲……
伊依站起來,想門口走去:“你回去吧!不送……”
“伊依,別走!……”紫秋凄婉地叫著,慌忙站起來繞到她的身前……
她張開雙臂擋住伊依的去路,她淚流滿面、彎腰低聲地懇求著:“要怎么樣?要怎么樣才能原諒媽媽?我……我給你跪下好不好?只要你原諒媽媽,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錯了、我現(xiàn)在很后悔!每天夜晚、每個白天,我都想念著你,希望你可以原諒我,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可以……”紫秋拉起伊依的手臂:“媽媽愿意補償你!無論你提出什么樣的要求,媽媽都愿意補償你!就算讓我跪下認錯,我也不會猶豫……”她的心情激動又難受……
伊依的眼眸中,驀然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她在要挾她嗎?這樣的話語,只會讓伊依更加反感……
伊依推開紫秋的手臂,氣憤地說道:“想跪你就跪吧!無論你做什么事情,都無法彌補過去的錯誤!你真正對不起的人,不是我、不是我!你還不明白嗎?……你對不起的是王秀英媽媽……”
紫秋夫人愕然地看著她,伊依說的這些話讓她明白了些什么?……
伊依紅著眼圈說道:“你現(xiàn)在只想著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些,想讓我回到你的身邊,就當(dāng)作過去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你覺得這可能嗎?……秀英媽媽有什么過錯?你卻偷換了她的兒子,讓她一輩子在丈夫面前抬不起頭來,到死都蒙在鼓里,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兒子!因為你的自私,秀英媽媽失去了生命,她是被大火活活燒死的!你可以讓她重新活回來嗎?你有錢,有地位、有勢力,但你可以讓逝去的生命出現(xiàn)我的眼前嗎?如果下跪,可以挽救秀英媽媽的生命?我也愿意跪下來向上天祈求,磕一千個頭兒,磕一萬個頭都在所不惜……”
紫秋失聲痛哭起來,她用雙手捂住臉蛋,一串串的淚珠兒從她的手指縫隙中冒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伊依鎮(zhèn)定下悲切的情緒,憂傷地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后悔『藥』可吃!你是不是覺得伊雪很卑鄙?欺騙了你的母愛,欺騙了你的錢財,欺騙了你的感情!可你有沒有想到,她有機可乘也是因為你!你其實和她是相同的人!為了某些利益不擇手段,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這就是我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走吧……即使你跪在這里幾天幾夜,我眼皮也不會眨動一下,更不會為你傷心……”
伊依甩開了紫秋,毫不留情的向門外走去……
“伊依、伊依!……”紫秋抱著門框,軟塌塌地倒在地板上!她望著女兒的背影泣不成聲:“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呀!……”看來,伊依是不會原諒她了?她的一輩子都將在女兒的怨恨中渡過,永遠無法安寧了……
那婉轉(zhuǎn)、凄涼的哭聲兒,回『蕩』在彎曲的長廊間,回『蕩』在伊依的耳朵旁!她卻再也沒有回頭了……
不遠處的梅林中,陶綰夫人哀嘆地搖搖頭!她已經(jīng)盡力了,幫不到紫秋夫人……
整整一天,伊依的心情都很憂郁!……
青湖山莊里,除了海裟欏留下的幾個保鏢,大部分都是青絕幫里陌生的男子們兒,讓伊依覺得很不習(xí)慣。她干脆待在房間里,讓老海去應(yīng)付所有的事務(wù)……
傍晚時分,伊依接到一個電話,居然是赫連昱城的電話!對待這位父親,伊依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等感受?她對他的印象很好,還記得上一次在醫(yī)院獻血的時候,他們兩個人聊得很開心。若是沒有這些討厭的原因,他們兩個人也許會成為忘年之交!……
聽到赫連昱城的聲音,有那么一刻兒,伊依想將電話掛斷,卻咬牙忍住了:“您有什么事情嗎?……”他若是繼續(xù)想要求伊依回歸赫連家族,原諒紫秋夫人,伊依就只能結(jié)束這個不愉快的談話了……
“伊依……”電話里傳來赫連昱城低沉的語調(diào):“接到我的電話有些意外吧?你先別著急掛電話,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也不是為了你紫秋媽媽求情……”
“噢……”伊依輕輕地應(yīng)付一聲:“那您有什么事情呢?……”
赫連昱城壓低了聲音:“我收到一些消息,海裟欏離開國內(nèi)了,是嗎?……”
“他會回來的……”伊依說道!……
赫連昱城沉重地說道:“我收到一些關(guān)外傳來的消息!最近,海骷髏家族里好像發(fā)生了內(nèi)『亂』,會引發(fā)血光之災(zāi)!這件事情,我暫時沒敢告訴紫秋,怕她擔(dān)心你!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見,目前,青湖山莊里很不安全,有人放出話來,想要你的命,已經(jīng)有頂級的殺手從國外趕過來了……”
伊依心頭一驚,臉上漫過悲傷!元老們兒,還是不肯放過她這個‘妖女’……
“孩子,你要不要出去躲一躲?我知道你不想回赫連家族。但是,我在關(guān)外有一些勢力,可以保護你安全的離開……”
伊依打斷了赫連昱城的話:“裟欏已經(jīng)安排青絕幫的人來守護青湖山莊了!您不用太擔(dān)心了……”
“孩子,萬事都要防備一些好!……”赫連昱城語重心長:“我聽說過青絕幫的事情,幫主對海裟欏很忠心耿耿!但是,海裟欏不在國內(nèi)就會鞭長莫及,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北方的關(guān)外是我們赫連家的勢力范圍,我可以保護你!我建議你到關(guān)外住上一陣子,等海骷髏家族的內(nèi)『亂』平息了,再回來不遲……”
“不!我不走……”伊依堅定地說道:“謝謝您的好意!他說過,一定會回來接我!我就在這里等他回來,這是我們的約定……”
伊依緩緩地將電話放下!一滴淚水,從她神態(tài)堅韌的臉頰上滑過……
有一股兒危險的氣息,隱隱約約浮動在她的周圍,她已經(jīng)嗅到了!……
可是,她要在這里等他回來!……
若是海裟欏回家,看不到她該有多么的傷心?……
這是一個永遠都不會改變的約定……
就算是死!
她也要在這里等下去……
今晚、就是除夕夜!……
在這舉家團圓的喜慶日子里,人們兒往往通宵不眠,故稱守歲!身在遠方的人們忙碌奔波了一年,也都會在這個夜晚千里迢迢地趕回家鄉(xiāng),合家團圓!……
農(nóng)歷大年最后一天的夜晚!過了今天晚上就是新的一年了!這一天,對伊依和海裟欏來說意義深遠,又是一番新的天地,他們會在清清白白的世界里,展開全新的生活!沒有黑暗、沒有殺戮、沒有邪惡、沒有陰謀……
海裟欏的暫時離開,不就是為了創(chuàng)造一個這樣的生活嗎?……
這半個月以來,伊依守在這里,住在他和她曾經(jīng)甜蜜的臥室中,回味著過去、憧憬著未來!她一個人默默地等待著,無論誰的勸說都不肯離開!她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們越來越惶恐不安了。一股兒危險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周圍。赫連昱城每天打電話勸說她離開,紫秋夫人天天來找她,陶綰夫人邀請她去陶氏度假,就連老海、小萍等人,都小心翼翼地暗示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們都怕了?然,她不怕……
青湖山莊是海裟欏和她的家,一個真正屬于他們的家!她相信他說過的話,相信他會在除夕夜趕回家……
一整天里,伊依的心思,一直處于游離般的狀態(tài)!她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來形容?就要見到他了,她高興、期待、緊張、興奮、幸?!€有那么一點點兒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