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麟身體前傾,趴在桌子上,不讓椅子靠到后背,眸底一縷似嘲諷似不屑的幽光閃過,“那曾經(jīng)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歐陽,你記得我說過的吧,Angell是真的喜歡你。而且我也告訴過你,如果你不喜歡她,就不要給她任何機會,讓她彌足深陷,不可自拔!”
秦墨麟冷笑,“我給過她機會嗎?”
“你這什么態(tài)度!你現(xiàn)在是不是想說她是咎由自取?”李在恩抑制不住怒火,第一次面對秦墨麟的時候如此狂躁,幾乎是吼出來,“你怎么一點都不負責任!”
他忘不了真正的歐陽,這一生最好的朋友臨終遺言,請他一定要照顧好Angell,他似乎也沒有盡到責任。愧對歐陽,他的內(nèi)心一片荒蕪。
秦墨麟沉默不語。
Angell的事情,雖然不是他直接做的,但他也沒有阻止張雨桐接近Angell,明知道張雨桐很有可能會做出對于她們母子不利事情,還是任憑事情發(fā)展。在保護Angell這件事情上,他沒有盡到全責,就算那個孩子是不該出生的,內(nèi)心仍舊有歉意。
“歐陽,你當初答應(yīng)過我什么?你說會真心對待Angell,可是你都做了什么!現(xiàn)在她沒了孩子,奄奄一息的躺在醫(yī)院里!”李在恩一拳頭狠狠搗在墻壁上,白皙的手背紅了一片,“為什么女人一旦與你沾上邊,都會遍體鱗傷?!”Angell這樣, 紫薰就更是這樣。
這才是李在恩真正想要說的!
接到紫薰的電話時,他就有感覺,她很不開心。張雨桐雖然與歐陽分手了,但Angell的事情對紫薰來說,打擊太大了。毫無疑問,紫薰是愛著歐陽的,即使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的歐陽的感情還很濃厚,但似乎已經(jīng)無法再愛下去了。
秦墨麟當然聽出了李在恩的意思,不過他并沒有指出來,而是順著表面上的意思說下去,“Angell,我確實是真心待她的!”對她的關(guān)心與愛護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是對于死去弟弟的愧疚,也是補償。
李在恩笑了,“你的真心還真是危險。如果說我一開始是信你的話,現(xiàn)在完全不信了。我一直都在奇怪,你明明那么愛紫薰,怎么她剛離開,你就跟Angell走得那么近呢?你不過是在利用她!”
對于這一點,秦墨麟沒有否認,那個時候他真有這個想法。很湊巧的是,Angell當時又遭遇了那樣的事情,順理成章的就認下了那個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孩子。原本他是想,孩子如果生下來的話,他會給Angell一大筆錢,讓她們母子一輩子衣食無憂。
只是,他的奶奶絲毫沒有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并不承認Angell與她的孩子,執(zhí)意讓他娶張雨桐。沒有辦法,他只得改變計劃。一向在媒體面前低調(diào)的他,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nèi),他與Angell的各種各樣的緋聞漫天。
當然,他知道看那些緋聞的觀眾里也會有紫薰,她可能會難過,會傷心。但是做任何事情都會付出代價,想要什么都得到,那怎么可能。他不會與張雨桐結(jié)婚,由始至終都沒有那樣的想法。而且除了紫薰,他不能再有其他的結(jié)婚對象。他與紫薰的婚書,那兩本大紅的結(jié)婚證,一直都在銀行的保險箱中珍藏著。
如果紫薰注定與他
是沒有未來的,他也沒有打算與別的女人在一起,只想帶著她的女兒與她的回憶走過這一輩子。
“四個月前,紫薰剛走沒有多久,你就已經(jīng)被你奶奶逼婚了吧!她知道你與紫薰的關(guān)系,她肯定是不希望歐陽家爆出這種丑聞的!紫薰雖然離開了,當然,紫薰的離開與她也脫不了干系!但她還是害怕,害怕你們的事情被公之于眾,所以她必須要盡快讓你結(jié)婚!張雨桐以前在英國的時候,我見過,她并不是那種很有主見,敢愛敢恨的人!否則她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冒出來!那些在公眾場合的發(fā)言,那些接近你的伎倆,是誰交給她的,你心知肚明!張家不是一般人家,張雨桐的父親是高官,所以為了擺脫這門婚事,你費了很大心思。結(jié)果,你如愿以償了!可是Angell呢,她怎么辦?你傷透了一個女人的心,犧牲了一個孩子為代價,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愧疚嗎?你這樣的人,憑什么得到紫薰的愛!”
秦墨麟的臉色晦暗不明,深邃的眸凝視著墻壁上的一副風景油畫。江紫薰走的時候怕陽光照到床上影響他休息,將窗簾都拉上了,他整個人都隱在暗沉的陰影之中,聲音又是一樣的幽暗,“李在恩,說實話,對于Angell,我有愧疚!因為我確實利用了她!但我只要告訴你一個事實,女人對于我來說,除了紫薰,其他人都只有利用這一個作用!不過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沒有刻意去做。至于Angell的孩子,雖然是一條生命,但那個孩子,本來就是不應(yīng)該留存在這世上的。”
“歐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你不覺得自己很殘忍嗎?”
這番話聽在李在恩耳中,尤其是那句“女人對于我來說,除了紫薰,其他人都只有利用這一個作用!”,在他聽來尤為刺耳。這恐怕是這么久以來,他都沒有走進紫薰心里的原因。歐陽愛的肆無忌憚,霸道執(zhí)著,甚至不顧后果,這一點讓他妒忌到發(fā)狂。
他永遠都沒有那樣的魄力!他對于紫薰的愛并不比歐陽少,但歐陽是那種只要認定了就會毫不放棄的追逐,就像是一匹在雪地里緊緊盯著獵物的狼一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他的感情里卻注入了諸多的無奈懦弱,在該進一步的時候仍舊維持著很好的界限,總也跨不過去那道由歐陽親手在紫薰心里筑起的堅硬的壁壘。
“這樣是殘忍嗎?那你希望我怎樣呢?一邊愛著紫薰,一邊對其他女人也同樣溫柔嗎?李在恩,你可以做到嗎?抱歉的是,我無法做到!”
這下輪到李在恩沉默,好久之后,他由于過分激動轉(zhuǎn)為黯啞的嗓音傳來,“歐陽,說實話,Angell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孩子是歐陽的,但Angell不可能與別的男人在一起,她的心里只有歐陽。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誤會,為了紫薰,他必須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剛才用了那樣過激的語言,歐陽都沒有說出來,只好直接問了。
“我只能告訴你,那孩子不是我的!”
果真是這樣,李在恩倒吸了一口氣,“那你有沒有碰過她?”
“李在恩,你認為我為什么那么照顧Angell?在洛川的時候,明明知道紫薰會傷心,還是那樣對待Angell嗎?”
“是為了他!”
“以前我就說過吧,看到Angell
就好像看到了他一樣,Angell在替他活著!所以,”秦墨麟語氣重重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誰我都可能碰,唯獨Angell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
“那你為什么不對紫薰明說?她現(xiàn)在很苦惱。”
“我也沒有對你說過!可你卻能夠知道。紫薰,她,總會想明白的。”
“歐陽,讓我怎么說你呢?你這是在拿她對你的感情做賭注嗎?你就不怕她因此而疏遠你嗎?別忘了,我與紫薰具有不同的立場。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歐陽是認定了紫薰不會離開,這份自信真是讓他望塵莫及,嫉妒到要死。
“如果她問我我會說。心里的那道坎,還是自己想通印象最為深刻!這就像你一樣,即使當初并不是你駕車撞倒了電線桿,間接導(dǎo)致了紫薰父親的癱瘓,卻還是不肯向她說明。”
他竟然連這個都知道!看來是一直都在暗中注視著紫薰的一舉一動。他的擔憂徹底煙消云散了。歐陽的心思,一直都在紫薰身上。心里頓時被無情無盡的空虛落寞注滿,原先他是有一點微薄的期望,歐陽會移情別戀。那樣,他或許就有機會。
唉,他俯視花園里那一排排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松柏,高大的枝葉下方不知道什么時候生了一片瘦弱卑微的小草,葉片卷曲瑟縮著。夏日里如同鍍了一層金箔,璀璨華麗的陽光,永遠都照拂不到那片被高大樹木遮掩的幽暗地帶。
“歐陽,你好好休息吧。”
“嗯。”秦墨麟掛斷了電話。舀了勺小米粥放進嘴里,有些涼了,得要熱一下。他扶著桌子站起來向廚房走去,不小心扯動后背上的傷,疼的他渾身直冒冷汗。
看來得要有很長一段休息的時間了,這正合了某些人的意愿。他一定會安安靜靜的躺上幾天,在此期間順便做一些合自己心意的事情。
Angell的病房外,張雨桐被Ruth攔住,“張小姐,不好意思,Angell她現(xiàn)在不想見你!”
張雨桐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閑服,臉上罩著一個幾乎能把整張臉都遮住的墨鏡。迫于輿論的壓力,她不得不到醫(yī)院看望流產(chǎn)的Angell。
她拿過跟在身旁的保姆手里的一大束百合花與營養(yǎng)品對Ruth說:“那就麻煩你把這個拿給Angell。”
“不必了!”Ruth語氣冷冷的,她對張雨桐沒有好感,對一切喜歡橫刀奪愛,突然插足的女人都很不滿,“一方面,這些東西,歐總會派人送過來,Angell不缺;另一方面,Angell不會留下你的東西,她現(xiàn)在情緒很不穩(wěn)定,請你不要再刺激她!”
張雨桐被迫來看Angell就已經(jīng)很憋屈了,現(xiàn)在又吃了閉門羹,心里頭更是討厭Angell。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她早就嫁給歐陽文羲了。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她也不會惹上官司。如果不是有很多眼睛在看著,肯定掉頭就走。
“那我就不打擾Angell休息了,我先走了,改日等她好一些了,再來看她!”張雨桐下意識扶了下掩住一雙怨念深重眸子的墨鏡。
就在她即將轉(zhuǎn)身離去時,病房的門“啪”一聲被推開,臉色憔悴的Angell穿著一身病號服,出現(xiàn)在門口,聲音冷硬,“站住!張小姐,我想,我們很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