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相府中。
經(jīng)過長達兩個時辰的對視后,韓相終于輸給了烈風。
這并不是因為韓相是個意志力不堅強的人,只是因為兒子的唯一心愿,就是弄清楚焰蕭的狀況,他如何能不盡心盡力的促成,哪怕為此他要咽下一口惡氣,他也在所不惜。
身為一國文丞,韓相仍舊有著他的矜持,他的高傲。
他并不向烈風認輸,只是一揮手喝令著手下,“請他到客廳小坐。”
又足足靠了半個時辰,韓相才陰沉著臉,邁步走進了客廳。
瞥了一眼烈風,韓相直言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我為什么要跟你說?”
烈風一昂首,十分的不屑一顧。
韓相登時就覺得那張老臉掛不住了,他站在那里,臉色難看至極的揮手,遣退了身邊跟著的嚇人,就是直接將內(nèi)心中的不滿爆發(fā)了出來,“烈風,老夫提醒你,你不過是個背棄舊主的人,你沒有資格跟我談太多的條件。說則說,不說就去死。”
烈風平靜的站在那里,緩緩的轉(zhuǎn)頭看向了韓相,就是淡淡的道:“如果能殺我,韓相早就動手了,不是嗎?”
那一刻,韓相無言。
他心中慨嘆,烈風不愧是跟了寧王多年的人。
當年謝貴妃被害的時候,寧王不過是個幾歲的孩童。
時至今日,他已然成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并不是以寧王的身份成名,也沒有用冥焰這個名字。
可在焰蕭這個名字背后所隱藏的傳奇故事,是幾乎整個云朝國中人,都耳熟能詳?shù)摹?
他能有今日的成就,與他本身的天資聰穎自然有關。
可俗話說得好,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己。
可若是沒有師父領進門,再高的天資,也是白費。
韓相可以肯定,這個將焰蕭領進門的人,必然是烈風。
烈風是個有城府的人,但終究是才智有限,并未能取得很高的成就,但這樣一個人,若是全心全意的去算計什么,哪怕精明如自己,也難免會落入他的算計中。
韓相千不愿,萬不愿意承認的事情,此刻卻也不得不承認了。
他是真的落入到了烈風的算計中,雖然不知道烈風在算計什么,但他可以明確的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他的內(nèi)心中有著他的計劃,他在一步步的算計著,不斷的謀劃著。
他有他的目標,而且信念很堅決,不斷的,一步步的向著目標前行。
依舊陰沉著臉,韓相的嘴角扯開了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當然敢殺了你,你以為你有什么資格值得活下來嗎?”
聽到了韓相的話,烈風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疲憊之色,他直言不諱,不再愿意繞彎子的開口道:“我心里知道的秘密,只會對四爺冥落一個人說。你請四爺來見我吧,否則我不會吐露一個字的。”
韓相終于再也沉不住氣了,讓憤然的拂袖悶哼道:“烈風,我提醒你了,不要得寸進尺。”
“我的得寸進尺,是你成全的。你若非想成全
我的得寸進尺,又不想丟了面子,怎么會將你的手下都遣退呢?”
烈風閑閑的說著,他悠哉悠哉的坐在那里就是慢慢的飲著手邊茶杯里的茶水。
韓相無奈,憤然怒走,終是派人去尋找了冥落的下落。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有手下匆匆忙忙而來。
他神色慌張到了極點,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老爺,大事不好了,老爺,不好了。”
聽到手下這樣慌慌張張說著不吉利到了極點的話語,韓相就是重重的哼了一聲,“有話好好說,什么叫老爺不好了?你老爺我好的很?”
那人大喘了口氣,就是道:“老爺,真的不好了,您派去的人,被人殺死了。尸體就掛在咱們韓相府外。”
韓相一聽這話,心里也是一顫。
那一顫過后,韓相就是顧不得那許多,匆匆的走出了韓相府,就看到了自己的心腹,很是死不瞑目的被人吊在了府外。
那一定是熟人下手的,至少是讓他防不勝防,意想不到的人下的手。
這個人是他的心腹,身手是很好的,能在一招內(nèi)解決他的高手不多,但也有那么幾個。
不過能讓他死不瞑目的,如此錯愕的,卻也只有冥落一人。
想到了冥落,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韓相的心狠狠的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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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心一意的為兒子謀劃,兒子又知道了他們的父子關系,為什么會這樣的不信任自己。
自己派去的人……
“韓相,很奇怪我為什么要殺了他嗎?”
冥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韓相的思緒。
見冥落緩步走暗處走了出來,韓相就是揮手遣退了所有的手下。
站在韓相府外,站在那死去的心腹身旁,韓相內(nèi)心中波瀾起伏著,良久他才開口,“他哪里做錯了什么嗎?”
“跟蹤我,不是錯嗎?”
冥落微笑的問著,此刻他和韓相之間,并沒有所謂的父子關系。
那是一種主子和仆從的關系。
冥落身上有著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讓人感覺到壓迫,感覺到畏懼。
韓相的眉頭皺了起來,“我是擔心有人對你不利,才派他去保護你的。如果他有什么不好,你要處置他,那自是理所當然的。可你這樣誤會他,真的……”
冥落直接打斷了韓相的解釋,他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就只是道:“我不是個瞎子,也不是沒長心的人。也許一切都如韓相你所說的那樣,你派他來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跟蹤我。是一路跟著保護我,但不可否認,他確實跟蹤了我,而且也會將我的行程報告給你,不對嗎?”
面對這樣的反問,韓相無言,因為不得不承認,哪怕他派給自己心腹的任務,并不是跟蹤冥落,這所謂的保護,就是為了掩蓋跟蹤的事實。
何況他派給手下的任務,就是跟蹤冥落。
隨人這跟蹤是為了保護,但終究是侵犯了冥落的隱私,也讓他對自己心生了怨恨。
知道此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這些事情的
,韓相就是嘆了口氣,“四爺,我真沒有這樣的想法。您知道的,對于您而言,我心里有的只是虧欠。我只是想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為兒子的前程謀劃,為兒子的安危著想,如果讓你不痛快了,我道歉。”
韓相的道歉,韓相的親情牌并沒有打動冥落。
從他爭奪皇位的那一刻起,從他連兄弟都敢殺害,陷害的那一刻起,他的良知,他的情義都早已泯滅。
這一切的一切,對他而言,早已什么都不是了。
他要的是皇位,在乎的也只有皇位。
眼角含著笑意看向了韓相,冥落就是道:“韓相不必道歉,因為不管你派人來做什么,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人我已經(jīng)殺了,而且你也知道了我的意思,相信以后都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對嗎?”
冥落是以一種商量的口吻說著這些話,可眼中卻充滿了攝人的威嚴,讓人知道,這是根本不能拒絕的事情。
輕聲的嘆了口氣,韓相將心底的壓抑吐出后,就是道:“四爺放心,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fā)生。”
頓了頓,他輕咳了兩聲,緩解了此刻的尷尬后,就是開口道:“四爺,記得我先前跟您提起過的烈風嗎?他要見你,說他知道的秘密,只能單獨跟您談。您見是不見,您若不見的話,我就打發(fā)了他。”
韓相是在請示,其實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他根本不愿意兒子見烈風,所以他也替冥落做了決定,對見面的事避而不談,直接就說了不見。
冥落愈發(fā)不痛快的悶哼了一聲,“見不見,似乎該由我來決定吧?”
韓相微微的低頭,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失言了。
所謂關心則亂就是如此,他有些的緊張,更多的卻是心涼。
因為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和兒子的關系,究竟是多么的冷淡,也許那份父子情,只存在在他的心里。
如果他不能調(diào)整好他們之間的關系,擺正自己的心態(tài),只怕他要失去的就不僅僅是親情,而是自己的腦袋。
想到了這些,韓相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后十分鄭重的道:“四爺,是臣失禮了。他人就在客廳里,您里面請,為了避險,臣就在外面候著。”
“嗯。”
冥落對此是滿意的,率先邁步走進了客廳,見到了烈風就是微微點了點頭,“你想要什么,說來聽聽吧。”
“我要你給我親手手刃寧王的機會。”
烈風一字一句的說著,言語中透著徹骨的恨意,而后他又補充了已經(jīng),“還有醫(yī)無心。”
“為什么?”
冥落知道烈風是為了翠煙,卻還是當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問著。
“因為他們聯(lián)手害死了我的愛妻。”
烈風身上多日來積蓄的恨意,一瞬間爆發(fā)。
冥落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我聽說翠煙姑娘的死,與慕容嫵兒也脫不了干系,你確定你只要焰蕭和醫(yī)無心兩個人的命?”
冥落很是玩味的問著,而后一雙眸子就死死的盯住了烈風的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