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漸晚,我與劉姐打過招呼再次安定了她的情緒陪她喝了幾瓶酒才被王球拉著離開。走在去往小黑家的路上王球一路歡喜我卻始終惶恐不安,總覺得心里一陣陣壓抑,這件事情真的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
來到小黑家一眼便看見了父親,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父親穿著體面的坐在面前,他的衣肩不再有灰,褲腳不再褶皺。但眼神依舊是往日的那般冷漠無情,他不受人群干擾沒有加入大家談話,自顧自的看著屬于自己的遠方。
我不敢走上前與父親打招呼,哪怕只有一步之遙卻還是有一種深深的壓力充斥著我的全身,我就是這么靜靜的看著他,不為所動。
王球遙看四周,他看了一圈兒還是沒有看見自己父親,嘆了一口氣坐下繼續(xù)喝著悶酒。
小黑的父親突然來了過來,他身后依舊有很多人跟著但好像都復(fù)制人一樣,全都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我細看小黑父親他也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面容顯得拘緊安全沒了往日在家的那種隨意悠閑和來去自如的放松姿態(tài)。
小黑父親吩咐身后人原地不動,自己則點起一支煙坐到父親身旁,他沒有與父親說話,只是吩咐著身后的人趕忙倒酒,他自己先喝了一杯。
我想問小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我的父親也會受邀來這兒,怎么他家里突然就多了一份緊張壓抑的氣息。
轉(zhuǎn)頭看向小黑我發(fā)現(xiàn),他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小黑正左顧右盼問著周邊人但卻沒有收到一個答復(fù),他搖頭見我眼神只好尷尬的小小看著我開始無奈搖頭。很顯然他也沒想到今晚的飯局會是現(xiàn)在這個局面。
我看著父親面色不變突然有了些焦慮,難不成是因為父親的出現(xiàn)才改變了今日的飯局?難道......父親根本就沒收到邀請,是他自己莫名趕來的?
陷入思考之余頭頂二樓的房間突然有了些動靜,有人從里面把房門打開了。我抬頭一看一眼就認出了這些人,很多都是以往我見過的獵戶和一些陌生面孔。他們走了出來對樓底四下張望著,小黑父親抬頭與他們眼神交流了一會兒,隨即迅速起身走了上去。
父親依舊沒有把眼神收回還是看著遠方,當(dāng)樓上所有人目光都望著父親時他終于收回眼神往頭頂看了一眼,又問我要了支煙跟著走了上去。
我的眼神死死盯住樓上,不知道他們?nèi)嫉戎赣H是有什么含義,花子卻突然從大門口走了進來,與我打過招呼坐到我身邊,我與花子禮貌回應(yīng)之時樓頂卻又傳來動靜,我急忙抬頭望去,還是遲了一步大門已經(jīng)被人從里關(guān)上了......
我看著花子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她的出現(xiàn)總是與山里獵戶有說不清的關(guān)聯(lián)。今天這里這么多的獵戶云集她或許會知道些什么。
我問花子今天怎么突然下山了,樓上又為什么出現(xiàn)了那么多山里人,難道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嗎?
花子心不在焉喝著酒告訴我,她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一回事兒,剛才自己還在睡覺卻突然被人吵醒這才發(fā)現(xiàn)山里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聚集到一起像是在說著什么事情,這些人平時是很難得一同出現(xiàn)的,除非山里發(fā)生了什么比較嚴重事情。
花子好奇想去聽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剛走進人群大家卻好像已經(jīng)商量完了,沒有人告訴花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都在往山下趕,他跟著人群一起出發(fā)來到小黑講,卻見大家不與二同奔向了二樓,可能就是平日里難得的聚會喝酒風(fēng)流快活那些事情她不感興趣所以就一個人去外面逛了逛剛看見我們進來所以也就回來了。
我抽著手里的煙還是覺得有些蹊蹺,花子說他們都是山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按道理不應(yīng)該成群結(jié)伴下山買醉啊,小黑家的屋里今天也格外素雅,除了傭人一個陌生女子都沒有。這些饑渴難耐的獵人一直不都喜歡美女好酒做伴嗎?而且在我印象中父親是一個很少參加聚會喝酒吃飯的人,他好像比哥哥還要孤獨,除了親戚家人我就沒見他有那個陌生朋友,剛才他也上樓了,飯桌上肯定會有認識的人,應(yīng)該不止小黑父親一個吧。今天這個酒局看來一定有些問題......
王球突然驚叫一聲,所有人都被王球嚇了一跳。我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瘋子正在門口快步走來。
瘋子的左手還在滴血臉色白的可怕沒有一絲表情,他輕快的走到王球身前拿起桌上一支煙,二話不說點燃猛吸了一口。
王球看著瘋子微笑想打個招呼卻又害怕吃個閉門羹,他把頭湊到小黑身旁低聲的問到:“我靠黑哥!今天是什么日子???連瘋子都來了”
小黑沒有說話,他還是一直看著瘋子。瘋子突然的出現(xiàn)讓小黑和我心里都感到越發(fā)不安,他為什么會帶著傷來這里?他也是趕來參加樓上飯局的嗎?
由于瘋子的突然出現(xiàn),整個一樓大廳全都沒了動靜,氣氛突然安靜的有些可怕,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仿佛是怕打擾了瘋子默默抽煙的雅興。
花子對瘋子好像有著無盡崇拜之情,她還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喜悅為首不斷的與瘋子打著招呼,三遍五遍的說話,整個一樓全都能聽見花子歡喜的聲音。瘋子沒有理會花子的熱情,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沒有回應(yīng)。他和父親一樣默默的抽著煙眼神固定,在煙燒到末尾燃起過濾嘴時他把煙放在手里捏碎丟到了一旁。
花子獻殷勤的積極性完全超越了王球,他一把搶過王球耳間夾的香煙雙手遞到了瘋子面前。瘋子還是沒有理她,自顧自己的撕下一塊桌布開始纏繞傷口。
瘋子一圈接一圈的纏著桌布,那手里黑血就一點兒一點兒的往外冒出,眾人驚嘆瘋子黑血原因之時我卻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他的黑血不是快要流干了嗎?怎么會變得如此之多,難道那天他說的話也是在騙我?
瘋子突然抬頭,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僵了一會兒。我們都看見瘋子笑了,他終于在人群中笑了,但這是一種極為詭異的笑容,瘋子整個臉看上去都顯得有些扭曲,臉部的肌肉還在止不住的跳動,眼角開始流出淚來全身似乎還在止不住的發(fā)抖,他的雙眼突然緊盯著我,那種奇怪的眼神全都打在了我身上,冷的太過可怕。
小黑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這種笑容和眼神仿佛勾起了自己記憶深處的回憶,他好像見過一次這樣的眼神,完全就是他童年時期的噩夢陰影。
那是父親早年與山中獵戶搏斗打架時的場景,是他九死一生以命相博終于換來勝利后臉上出現(xiàn)的笑容。父親當(dāng)時也是這樣保持著難得的冷靜,他沒有歇斯底里狂暴怒吼眼里也再沒有一絲畏懼過分擔(dān)憂。他更多的都是這種平靜冰冷與莫名悲切,整個人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抽著眼對自己冷眼相望然后開始渾身瑟瑟發(fā)抖......
當(dāng)一個人深藏已久的暴怒被徹底釋放燃燒后就會是這種表情。而對于瘋子來說他的釋放可不止打架那么簡單。能讓瘋子受傷的人絕對不是等閑之輩,但很遺憾現(xiàn)在自己是再沒機會能夠見到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
瘋子又忽然閉眼坐在一邊許久,他拿起一支煙吸過幾口站起身來還是看著我,我以為他終于要說話了他卻還是對我笑完轉(zhuǎn)頭直接上了二樓。
王球見瘋子走了,四下變得喧囂終于憋不住了,他猛喝了一口酒又點起一支煙就問到:“臥槽黑哥!你家里今天是怎么回事兒啊?你家老爺子不是說讓我們來吃個便飯嗎,怎么現(xiàn)在感覺像是在擺鴻門宴??!”
我趕忙打斷讓王球讓他住嘴,今天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而我的父親還在樓上,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沒有猜測只有等待。
小黑干笑幾聲,還是說我父親今天也來了,說不定他們之前真是有些來往。說不定與很多人也是老熟人只是因為各種原因很久沒聯(lián)系了,今天或許就是他們老一輩的喝酒聚會,大家不必在意。
我聽完皺了皺眉頭,算起來我認識小黑也這么久了但從來就沒聽小黑提起過有關(guān)與我父親和他家里的來往,難不成他早就知道了我們兩邊父母或許早就認識,只是一直不說而已。難不成這里面有什么蹊蹺?還是父親一直與小黑家有著什么見不得人的來往?我的疑心病又開始多慮我甚至還想到了更為可怕不安的一點。難道我們兩家長輩是帶有什么深仇大恨說出來會影響我和小黑兩人的關(guān)系?
就算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我還在止不住的往壞處想,急忙喝了一口酒,猛吸了幾口煙緩解情緒。目前一切我還是不要妄自揣摩迷亂自己比較好。
我們幾個在樓下喝著酒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我一直警惕的注意樓上,頭頂好像自從瘋子進去以后便再沒有什么動靜。我看了看手機,時間居然已經(jīng)悄悄過去了兩個小時,但愿都在安心吃飯吧,剛想合上手機,手機卻在手里抖動了兩下,有人給我發(fā)了一條短信......
本以為會是桂綸沒想到居然會是瘋子的號碼,他干嘛要給我發(fā)短信?我不禁抬頭望去,大門還是禁閉瘋子現(xiàn)在不就在樓上嗎,有什么事情難道不能下樓或者招呼我上去聽嗎?我打開手機一看,眼神發(fā)直盯著手機愣了兩秒。
瘋子短信的內(nèi)容全篇上下只有兩個字“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