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欣托著下巴, 一臉無奈地將身體倚在桌上,看著面巾紙盒發呆。還說什么一放學馬上飛奔過去,完全就是騙人的, 都那么久了, 他是存心讓她等不成, 雖然平時都是他等她, 但是不是他自己說的, “哪有約會讓女生等?那女生早跑了。”這樣想著,她有些急慮地摸出手機,噼里啪啦按了一堆信息, “于傲巖,再不來我就走了。”信息發出后, 她又覺得悶, 就用手機播放音樂, 是劉恩佑的《可不可以不愛你》。她突然回想起這首歌的來源,她是看了中國版一公升眼淚的《幸福的眼淚》, 那個時候她也是無聊隨便點著看看的,但是她真的被劇中的顧亦航給感動了。那個時候,她才剛剛高中畢業,還不知道愛情是什么,但真的被顧亦航的那句, “我愛你比愛我自己更多。”給徹底感動了。那個時候, 她是那么憧憬愛情的美, 她不僅期待有個人愛她比愛自己更深, 還期待有個人能讓她愛得比自己還深, 那種對于愛情的幻想,似乎一直在她心里扎根。然后遇到安辰暮的時候, 她依舊不認為有個人能給她這種甜蜜的感覺,直到,她遇到了于傲巖。
于傲巖這個人,雖然嘴巴里吐不出一句好話來,但就是這樣每次都被咯得說不出來,卻又有著說不出的幸福和甜蜜感,躲在他的身邊,會突然有種很安全的歸屬感,總覺得只要有他在身邊,什么風雨都會過去的,這是安辰暮無法給她的。安辰暮給她的是強迫自己變好的壓力,和害怕失去的恐懼填滿了她的心。
突然意識到,信息發出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了,竟然還沒有接到回信,按掉了音樂播放器的界面,繼續編輯短信息,“怎么了嗎,為什么不回信?”短信發送的標志一閃而過,劉恩佑低沉的嗓音透過手機喇叭幽幽地傳遞出來。
屏幕突然暗了下去,她終于忍不住了。再次滑開手機,這一次她直接按通了通話鍵,電話剛通一兩聲就被掛斷了。她剛想說點什么,包廂門就被打開了,安辰暮喘著粗氣開了進來,“他來不了,出事了。”
喬可欣對于安辰暮的到來確實很意外,但是更加意外的確是他剛剛喘著粗氣說的,“出事了。”出事了?“怎么了嗎?”喬可欣飛快地按掉了手機音樂,站起身來,“他怎么?”
“剛剛從學校出來的時候,出車禍了,現在的情況怎樣還不清楚,聽說昏迷之前就只喊了你的名字,說你在等。”安辰暮拉著她的手,“走吧。”
“嚴重嗎?”她想甩開他禁錮她的手,卻被抓得更緊,她只好邊跑邊說,“你拉著我不好跑。”安辰暮回頭看著她,嘴角有些抽畜,“對不起。”喬可欣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卻不好再說些什么,一看到計程車就鉆了進去。
安辰暮跟在后面,靜靜地回答,“應該不嚴重,不用太擔心。”他的心其實很痛,“你真的就那么喜歡他嗎?”他的聲音很小,因為剛剛進車的時候有些著急,所以他們兩個人的肩頭緊緊地挨到了一起,他身體的溫熱透過薄薄的衣服迅速傳遞到她身上,她別扭地往左邊挪,盡量壓低動作。奈何兩個人的手臂貼得那么近,稍微一點小動作完全就被察覺到了,安辰暮轉頭看她,“為什么不回答?”
喬可欣抿抿嘴,“比起這個,我現在更擔心他怎樣了。”說話的口吻沒有剛剛的焦急,或許剛剛安辰暮的那句‘應該不嚴重,不用太擔心。’給了她很大的安慰,所以要平靜得多。所以才能依舊像往常一樣,維持著一副平靜淡然地樣子告訴他,事情的重點不在喜歡不喜歡上。
安辰暮見喬可欣并不想回答,也不好再說什么,一路上就那么沉默下去。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喬可欣著實嚇了一跳。嚇到的不是因為一向干凈帥氣的于傲巖身上纏了不少繃帶,一只腳高高掛起,而是因為,一屋子的人多得出乎她的意料。
于傲巖很平靜地睡著,聽說需要靜養,所有人都不怎么敢說話。他的臉色很是蒼白,因為周圍有長輩還有其他人在,搞得喬可欣有千言萬語都只能強行咽下去,很懦弱的閃開,像所有人一樣只能坐著。又因為不認識半個人的原因只好干巴巴地坐著。
安辰暮一直站在她的旁邊,許久才低下身子俯首在她耳邊說,“你好像還沒吃飯,要不要到樓下隨便吃點什么?”喬可欣輕輕搖頭,“他不是還昏迷嗎,我想看著他。”
“醫生不是說沒事了嗎,更何況這么多人在呢。走吧,一會兒而已回來再好好陪他?”他的語氣平緩,帶著淡淡的寵溺氣息,“走吧?”喬可欣原本等于傲巖的時候就已經餓得不行,這一路跑來又浪費了不少能量,確實有點餓得慌,“你吃過了?”
安辰暮楞了一下,微微搖頭,“還沒,有點餓,走吧?”他挺起身來,滿是褶皺的衣角豁然舒展開來,寬大的背影慢慢地走出了病房。喬可欣楞了下,她也想不清楚,為什么他的背影又是那么孤單悲涼,而自己也會跟著隱忍的痛,難道真像顧潸潸所說的,她的內心深處還沒有放下安辰暮?
他又一次回頭,發現她對著自己在出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嘴角不覺勾出一抹笑容,“小欣,不走了嗎?”
他們吃很平淡的鴨仔粥,吃飯的時候,安辰暮又問她,“最近小潸好嗎?”
喬可欣很是意外,為什么他的女朋友卻要問她?“你最近沒和潸潸在一起?”潸潸除了幾天前找自己談話的那一次留在宿舍,其他時間都不在,除了安辰暮那里,她還能去哪?
“我們分手了,她說她不愛我,只是把對哥哥的感情錯認為愛情。”他看著她精致的臉說道,“她沒呆在宿舍嗎?”
喬可欣有些意外,又覺得這一切在情理之中,按照顧潸潸的性格,她這么做純屬正常。但是會去哪,“沒有,那她去哪了?”最后一句有點急,顧潸潸除了有正事或者安辰暮,否則幾乎就是一個宅女,這樣一個宅女天天往外跑能去哪里,于是一個可怕的念頭產生了……
潸潸該不會,選擇了墮落的路了?
或許是默契,或許是對于顧潸潸的關愛,兩個人幾乎同時拿出了手機。注意到喬可欣的動作,安辰暮放下了黑色的手機,靜靜地看著她。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她的眉頭突然緊鎖,“關機了?會去哪?”安辰暮輕輕搖頭,“會不會是自習室?自習室手機要求靜音或關機的。”喬可欣搖搖頭,“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去看看?”
“那傲巖?”安辰暮有些遲疑。喬可欣搖搖頭,“沒事,他那邊有太多人照顧,不需要我們擔心。”安辰暮的喜悅有些掩蓋不住,因為在他心里,他知道,如果是在以前,不管再小的事,再多的人照顧,喬可欣都會親力親為才放心。那么她對于于傲巖這么慘重的傷害,不僅不著急還能出來找人,是因為愛得不深,還是因為根本不愛呢?
“怎么了?”似乎是察覺到安辰暮的異樣,但是實在擔心顧潸潸,根本來不及聽他解釋,‘蹭’一下就跑了出去,否則她或許能聽到安辰暮意猶未盡的話。
自習室,宿舍,教室,網吧,幾乎可以猜到的地方都去找過了,還是沒能找到顧潸潸,而且電話老是不通。喬可欣急得有些哭了,“她平常都不出去的,能去哪?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安辰暮也有些著急,但還是很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沒事的,再找找?小潸不是那么沖動的人。”說著又再次撥通了顧潸潸的手機,但是回復的依舊是那么涼冰冰的壞女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看著安辰暮掛掉電話,喬可欣又開始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
很快,天都暗了。
“明天再找找看,實在不行只好找嘉倪了。”安辰暮拍拍她的肩頭,“應該沒事吧,不用擔心。傲巖那邊不知道怎樣了,過去看看吧。”安辰暮不好意思再讓她陪著他找,原本要在H市找個人就像大海撈針,更何況,他們倆能搜索或者聯想的范圍實在有點小。
“可是潸潸她…”安辰暮扶住她的肩頭,“這邊由我,我繼續找,你回去吧。”話說出口后,安辰暮才突然后悔。什么你會回去全是屁話,自己干嘛又要假裝紳士很有風度地再讓她回到于傲巖身邊去呢?他肯定又是瘋了才把好不容易的一次相處機會這么拱手相讓。
“那好吧,你繼續找,你有消息馬上告訴我!”喬可欣也放心不下于傲巖,說完便匆匆轉身,致使安辰暮的那句,“還是你要繼續找,兩個人找一定比較快。”被活生生地吞咽下去。
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人明顯少了很多。如果不能猜測錯誤,應該是——一家人。
“阿姨好。”喬可欣小心翼翼地喊道,回頭看向于傲巖發現他醒了,剛要叫他,他卻搶了先,“安辰暮呢,沒和你一起回來?”
喬可欣楞了一下,回答,“他還有事。”說完之后,直想抽自己,這不是承認這老半天就是他陪著她,或者她賠著他,反正就是兩人獨處嗎?雖然事實如此,但是有特殊原因的……
于傲巖的臉明顯生硬下去,冷冰冰地對身旁的人說,“我困了,我同學幫我照顧她一下。”
喬可欣抬頭想對他說不用的,卻沒想到那張臉竟然如此俊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雙目像磁鐵一般勾住她的雙眼,紅潤的雙唇像是一股誘惑一樣蠱惑著她。對方的眼神像是一下就射穿她一樣,幽深的雙眸像是要將她引進另一個迷宮,這個人比起于傲巖——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他哥于傲翔,他腦子不好使,你現在就到安逸旁邊坐坐吧,等會兒醒了就正常了。”說著側過身,一個清純美女映入眼簾,黑里微紅的秀發散在肩頭,粉色雪紡衫隨意地套在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安逸,這名字真好。
喬可欣淡淡一笑,“謝謝,你好?”
“跟未來嫂子不用這么禮貌。”一直不說的于傲巖的媽突然爆出一句讓喬可欣很汗顏的話,‘未來嫂子’?這是既是承認喬可欣,又承認這個叫做安逸的女孩的意思嗎?只是,未免有點太快。而且,那么也就是說,所有人都知道喬可欣是于傲巖的…,然后他們都知道自己和安辰暮孤男寡女處了一下下午,這時的喬可欣可謂是——百感交集。
于傲巖終于按捺不住這堆(是堆不是對~~)婆媳的嘰嘰喳喳,一拍床岸,“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連一幫正在看財經雜志的于傲翔都忍不住偷笑,他可是看見于傲巖翻來覆去好多次,嘆息吹起很多次,他終于爆發了。話說回來,于傲翔爆發的底線也快被壓到了。
終于,迎來了于傲巖和喬可欣相處的時間。喬可欣剛想解釋什么,于傲巖就出聲了,“為什么丟下一個快死的男朋友和前男友出去約會?”
喬可欣賴皮的一笑,“我哪有,先是去吃飯,后來是找顧潸潸,才忙到現在嘚。而且擔心你提前回來了,不然潸潸現在還是找不到…”
“我可不管顧潸潸怎么怎么的。”他停頓了一會兒,“但是你忽視我是事實。我可是差點就和這個時間說‘拜拜’的人啊!”他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誰碰上這樣的事能不氣急敗壞,他是害怕,她一個情緒激動就沖去和安辰暮繼續找顧潸潸,吵架沒關系,把他母后得罪了,她想進門就難了……只是她不知道,一旦他知道于傲巖打得算盤,估計又是一番新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