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士頓,我以醫生的身份再一次告誡你,你以后不能再喝酒了,不要再吸食卡嘉,那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法克你!”溫士頓雙眼渾濁,向醫生兼好朋友豎起中指:“法克,法克你的屁眼!”
醫生兼好友并不生氣,溫士頓口頭粗俗無比,但并不是壞人。他只是有些無奈,同樣的話對溫士頓說了不下幾十次,可卻從未被實現過,令他很擔心好朋友的生活和健康。
半小時后,溫士頓拎著酒瓶,走在熱鬧繁華的大街上,卻像走在冰冷的大街,不住的發出冷笑,甚至隨意的拽過一個老人的衣領,無禮的對著人家嘿嘿冷笑。
走得累了,他就毫不在意的坐在路邊休息一下,喝幾口酒,吐幾下,又接著繼續喝,然后仰著脖子對天怒罵:“法克,法克你!”
最后一次,他真的吐得厲害,累了,坐在墻角喘息,突然伏下頭發出嗚嗚的聲響,令所有路人都害怕和厭惡的避開。
天黑了,但城市依然光亮。
城市上空的全息影象提醒了他,今天是7月17日。
今天,是他與聯絡人見面的日子。
他筋疲力盡的站起來,像狗一樣搖晃著身體慢慢前進,時不時的發出冷笑和嘲笑。
回到自己的老窩,他躺在到處都是酒瓶的地板上,甚至不愿意起身。在墻角摸索一下,摸出一包有些潮濕的卡嘉,熟練的用一張紙將卡嘉卷成一根細細的煙。
點燃它,然后深深的吸上一口!
真舒服啊,所有的煩惱全都沒了。他愜意的躺在地板上張大嘴,卡嘉副作用使他不自覺的流出口水,眼睛呈現迷幻神采。
要是可以永遠這樣,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腳步聲從房間外傳來,然后一路出現在房間里。一只粗壯的手把他抓起來,狠狠的給他一耳光,對同伴說:“伙計,這混蛋吸卡嘉了,沒法談事。揍他一頓再回去吧!”
被拳打腳踢著,溫士頓依然張大嘴幸福的躺在地上,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有幸福,無盡的幸福與快感。
二人走了,帶走了卡嘉。
過了不久,腳步聲又傳進來,來者發出一聲嘆息:“每次都這樣!”
來人把溫士頓拖進洗手間,開了冰涼的水沖刷著溫士頓,將他浸入水池中,恨恨不已:“你他媽給我醒過來!”
溫士頓討厭冰冷和沒有溫度,他的世界就是這樣,他不想吸卡嘉的時候,也變成這樣的感覺——那是他唯一的快樂了。
在來人拼命的浸泡中,他猛力掙扎著讓自己的頭從水里出來,然后無力的倒臥在地板上嗆水,嘔吐出一攤攤酒化成的污穢。
來人一把抓起他,怒吼咆哮:“你說你現在像什么,你說,你比他媽的一條狗都不如。你他媽的現在連九十歲都不到,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像他媽的兩百歲的,隨時會死掉的老家伙。”
溫士頓的眼圈漆黑得像是從未睡過,皮膚松弛得像是兩百歲的老人。他嘔吐著,似乎想把所有的痛苦都嘔吐出來,一滴淚珠在劇烈的抖動中跌進嘔吐物中……
溫士頓趴在地上,急促喘氣,這一句句話像毒箭射進他的心臟。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原本在眼眶中轉動的淚花被擠出來,掉在地板上,飛濺,然后消失不見。
來人見他一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將他揪起來,看見他軟綿綿毫無力量的樣子更加憤怒:“你看你現在像什么,就像他媽的該死的一條臭蟲。”
“你真的忘記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你忘記自己的職責了?你忘記你的國家和民族了?”來人漲紅了臉咆哮。
溫士頓渾濁的雙眼無神的看著這位四肢粗大,但身體瘦小的來人,仍舊渾身無力。
來人用盡了一切方法羞辱溫士頓,試圖讓他振作起來,但他再一次的失敗了。一句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失望而憤怒:“你這條可憐蟲。”
“我以后再也不會嘗試幫助你了,你永遠是可憐蟲,一輩子都是見不得光的可憐蟲。”來人冷冷的羞辱他,把晶片塞在溫士頓手里:“送回國!”
走到門口時,來者冷冷的調頭:“我希望你把消息送回‘蜂巢’時,寫一份調職申請!”
溫士頓軟綿綿的滑向地面,他雙手撐住冰冷的地板,低垂著頭,濕淋淋的頭發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著水珠。
人走了,空蕩蕩的房子里又只剩下他。他仰臥在地板上,冷冰冰的感覺再一次侵襲全身,他蜷縮著希望獲得一份溫暖。
但冰寒感卻是從由內而外,他如何制止得住。他拼命的用頭一下一下的撞著浴缸,一邊拼命的搖頭,將頭發上的水珠搖得四下飛濺。
他沒有忘,他什么都沒有忘。他的問題就是什么都忘不了,他寧愿失去記憶,把一切都忘了。
他什么都記得!
他,隸屬驕陽共和國戰略情報局(SIO)政情司潛伏二處蒲公英,代號“幻影”,六十一年前奉命來到德西,執行長期的潛伏任務。
他在那屆訓練營中以全科滿分的成績畢業,是百年來唯一一人。他一度是SIO高層眼中的天才情報員,曾為SIO竊取絕密情報。
他少年時熱血澎湃的接受了長期潛伏任務,任務七年后,與他相戀十一年的戀人結婚了,新郎不是他!
他愛戀人,愛得無可救藥,每一個細胞都深愛著。
但新郎不是他!
十四年前,他愛上了一名德西女人,同居三年后,結婚前,愛人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以為他愛她,她也同樣愛他。但他錯了,她搪塞著他,卻企圖通知FSS。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深愛的女人。
但他錯了,她不是通知FSS,而是秘密的想要在婚前為他籌備一個驚喜生日派對。
她下葬的那一天,他在墓前呆了足足二十四小時,流了二十五小時的眼淚。
從那一天起,酗酒、吸毒、自暴自棄。他原本是心理素質極佳的高級蒲公英,但在那之后,他就是一條可憐蟲,一條從沒有人會在乎的臭蟲。
他申請調離現在的職務,但他的任務仍然在進行,就要接近目標了,上級駁回了申請。
無論生理治療,還是心理治療,都對他毫無作用。除了任務,他就像行尸走肉,已經把自己當做不存在了。
但無論如何,他仍然記得,仍然沒有忘。
他是隸屬驕陽共和國戰略情報局,政情司潛伏二處的高級蒲公英。
代號“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