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非常刺眼,街頭卻依舊熙攘。
在離開花海后的一個小時內,我始終坐在街道旁的長椅上修復自己的懶蟲軍團。陽光落在我的眼瞼上像跳躍的精靈,我突然無比想念南遠的后背。這樣沮喪的時候,也只有南遠的后背可以給我充電了……可那個后背卻遠在千里之外的海灘曬太陽!碎骨啊,碎骨啊……
驀地,我突然想起一個差點被自己忽略的可能!尹老在敬老院的時候是這樣告訴我的——他的手指著自己的后背說了一個“海”字。難道全未晨第一個要查找的真相并不是尹海兒的身份,而是他自己后背上那個紋在傷疤上的“海”字?也許全未晨還并不確定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尹海兒,也或許他還根本就沒有記起尹海兒這個名字。他只是憑著印象找到了敬老院,從神智不清的尹老那里并沒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于是全未晨有可能就從自己后背上的那個刺青查起。到底這個“海”字到底代表著什么意義,會讓他紋在自己的傷疤上,依照全未晨的智商,他一定會先從這個細節查起!
叮——想到了!
只要我找遍首爾的紋身店,或許就能找到全未晨的下落!有了這條線索后,立馬打起精神,伸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
祈禱首爾的紋身店是個兩位數字。
走街竄巷算什么?口干舌燥算什么?累得像條死狗又算什么?只要能找到全未晨,一切都值得!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拖著近乎虛脫的身體爬上第77階臺階,視死如歸地走向今天的第12家紋身店。據第9家店的老板說,依照我描繪的紋身圖案,在首爾大大小小的紋身店里,只有幾家店鋪的老師傅才有這樣的手藝,于是我的大海撈針范圍頓時縮小到3家店。這個隱匿在貧民區的紋身店就是三家店中的最后一家。
爬到一半時,隱約看見紋身店門前的路燈下閃過一個身影。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我確信那就是全未晨。
“別走!”邁開步子追上去,可全未晨像是沒聽見我似的,在我追上他之前就消失在另一條巷子里。我不放棄地又繼續找了好幾條巷子,依舊沒有再發現他。
究竟是錯過,還是全未晨在故意躲我?真是討厭死了這樣希望落空的感受!失望地返回紋身店,從老板那里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剛剛離開的人就是全未晨,和我猜得一樣老板說全未晨是來問自己身上的紋身是誰刺上去的,還問老板知不知道這個字的含義。
“你告訴他了?”
老板點點頭說,因為這個紋身的手法難度很大,所以他對當時的情景還記憶猶新。老板告訴全未晨,當年有位女生陪他一起來。女生提出要在腳踝上也用同樣的手法刺一個“晨”字卻被全未晨阻止,說刺青太疼,不忍心女生受苦。
“后來啊,那女生在離開后的第二天又獨自返回來要求刺字。最后經過勸說,我在她的手腕內側紋了一個簡單的日出前的圖案,寓意‘晨’字。”
“這些你都告訴他了?”
老板點點頭,繼續清理著手中用來紋身的工具。
我的胃猛地一墜,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失落。雖然和全未晨擦肩而過,但至少我現在的尋找方向是對的,只要遵循著這個方向就離找到全未晨不遠了。可問題是,現在的全未晨一定知道了自己當年曾經和一個名字里有“海”的女生相愛,也一定知道了我和內管家在他失憶后所編造的那些跟他有關的身世全是假的……全未晨會不會因此而仇恨我們?會不會再也不想見到我們?啊!早知道會像現在這樣,當初就該把全未晨像旺達一樣在店里拴好!
“救命——!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剛走出紋身店沒多遠就聽見黑夜里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我的見義勇為細胞頓時被全體激活,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放開她!”
一條僻靜又漆黑的小巷里,有三個人圍在墻角那里。直覺上判斷是兩男一女,那女的很顯然被人捂住了嘴巴,只聽見她從手指縫隙里發出的嗡嗡聲。
“小子,別多管閑事!”一個男人從黑暗里走出來警告我。是個20出頭的小子,消瘦的身材很像一個癮君子。不過,也幸好他身材消瘦,相信這樣的小子拳腳力度不會太大。放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活動著關節,心竟然有些忐忑。
說真的,自從上次被姜東浩摔倒在地后,我就對自己現在的打斗能力產生了嚴重的信任危機,跟子彈有過兩次親密接觸的身體似乎已經很難適應太激烈的運動。如果我不能解決這個小子,就將面臨著被他解決的危險。可我絕不會因為這點就畏縮,對這樣的事視而不見。不是有句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可是春川最厲害的麻永善啊!
“呀!聽到沒有!快滾開!”在瘦小子伸手要推我的瞬間,我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用力向后一掰,頓時疼得他哇哇直叫。
“呀!快來幫我啊!”瘦小子沖黑暗里的另一人求助,我緊張地盯著那個方向,祈禱他的同伴和他是一個類型的。
從黑暗向兩邊退去的寬度,我第一直覺判定就是——對手身材高大。
“小子,你還沒聽過骨頭碎裂的聲音吧?”胖子終于走了過來,他活動著自己健碩的肩膀,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要是在以前,我才不會把這樣的家伙放在眼里。可現在,我必須要立刻想出一套應急措施。
“不想被打到住院就快放開我兄弟,然后滾蛋!”胖子要挾著說,我的右腿向后悄悄退了一步,調整著自己的進攻姿勢。
“呀!還跟他啰嗦什么!扁他啊!”瘦子催促著,胖子見談判無果就怒氣沖沖地撲上來。我伺機一腳踢在瘦子的腹部并將他甩向胖子。趁著兩人撞在一起的時機,從一旁閃過去拉起墻角里的女子就要從巷子里逃走。可沒想到還是被一胖一瘦堵住了前后去路。
“呀!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胖子叫囂著
朝我揮動拳頭,我一個側身閃躲開,按照原本的套路我只要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再將他摔倒在地就可以解決掉,可當我這樣做時,身體卻根本無法將對手架起來,反倒被他一下子騰空抬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嘭——!身體撞在墻上時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靠在墻角一時無法站起來,后背的劇痛使我的雙腿不住地顫抖,胸口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按壓著,需要急速地喘氣才能使自己的意識繼續保持清醒。
“不是想當英雄嗎?起來啊。”胖子走上來,我試圖扶著墻壁讓自己站起來,可雙腿根本不聽使喚。
該死的!為什么要讓我變成現在這樣狼狽!我可是能夠以一對十的麻永善!要不是那個晦氣少爺,我也不會像現在這么慘……是他讓我變成現在這樣,可他現在卻把我當作陌生人!我不明白為什么在這樣的時候,腦子里還是會想到那個晦氣的混蛋,但似乎這樣的想法可以刺激我,讓我因憤怒而重新站了起來。
“哈,還能站起來嘛。”瘦子嘲諷地也走上來,在他靠近我打算繼續羞辱我的時候,我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之后,我的腹部也被胖子猛地一擊,身體頓時蜷縮一團跌倒在地。
“該死的,敢偷襲老子!”瘦子捂著流血的鼻子走上來,用他的腳踹在我的后背上,肩膀上,腿上。
老爸,這就是弱者的悲哀嗎,因為無力還擊所以要忍受被這樣的壞人欺負?不!絕不!
手指碰到角落里的一根木棍,握緊后朝瘦子的腿用力揮過去。在他跌倒的瞬間又以極快的速度將木棍打向已經沖殺過來的胖子,并將斷裂的木棍用力捅向胖子的肚子將他一直推到墻壁后又緊接著補上兩拳,這才松開木棍,拉起那個在黑暗中已經被嚇到六神無主的女人逃出巷子。
風像一塊厚重的幕布擋在我面前,邁出的腳步越發無力,可我卻不能停下來。要是再被他們追上,我恐怕會被他們活活打死。南遠,要是南遠在就好了……可為什么,我的視線里會出現那個晦氣少爺的身影?
“善——!”
是幻覺嗎?我竟然還真切地聽見了他的聲音?
一陣眩暈如颶風般席卷而來,我的身體如凋零的落葉,在風中飄然落下……
喘息著醒來,似乎從某個深邃的湖底被人一下子打撈了起來。我躺在醫院的病房里,手上還連著輸液管。
“你醒啦,還疼嗎?肯定很疼吧……”
我愕愣地看著病房里正對我說話的這個女人。她是這醫院的護士嗎?怎么這么不湊巧,偏偏被送進她在的醫院里。
“謝謝你救了我。”
欸?救了她?我嗎?努力回憶起巷子里的事情——當時因為太黑暗我確實沒看清對方的臉就挺身而出了。該死的!早知道是那晦氣少爺的女人,我絕對會視而不見的!都怪那些該死的見義勇為因子,差一點連小命也丟了,真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