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略微沉吟了一下,沒有立刻回覆南方。冗久之後,他開口:“你自己想想,這幾年我跟你相處了多少時間,你跟顧崢相處了多少時間。如果你對我來說只是青春回憶的話,那我的青春也未免太長了一點。”
寧澤的話總算是聽起來不像是玩笑的口吻了,讓南方聽得很舒心攖。
她含笑:“那你現在算是承認了我對你來說獨一無二咯?”
南方以爲寧澤好歹會稍微尷尬一下,但是沒想到寧澤卻是厚臉皮:“那是以前。”
南方撇了撇嘴巴,正想說話的時候身後一直安安靜靜坐著的寧寧忽然開口:“爸爸撒謊。爸爸最喜歡的就是媽媽了。剛纔非要拉著我去那家餐廳就是爲了看媽媽,就是爲了不讓媽媽跟別的叔叔在一起!”
寧寧一口氣完全把寧澤給供出來了。寧澤聽到寧寧的話的時候臉都綠了。他以爲自己跟寧寧一直都是統一戰線的隊員,但是沒想到這個臭小子還是最終成了牆頭草了。
去了一趟承德之後寧寧的心情看起來明顯好了很多,也不像之前那麼不喜歡說話了。南方心底覺得高興,嘴角不自禁地揚了起來:“嘖嘖,寧總你這一次失算了呀。”
南方擡眸看向寧澤,今天她稍微畫了一點淡妝,南方原本就繼承了靳家人的貌美,就跟她哥靳北城一樣,五官輪廓特別分明好看。除了稍微臉龐仍舊是有點浮腫之外,經過修飾的臉龐已經算得上是挺完美的了。
她看著寧澤的時候寧澤的餘光也瞥到了她,那麼一瞬間他有點恍惚,彷彿是看到了念大學時候的南方。
那個時候的南方算得上是油畫系的美女了,當時藥物的作用在她外表上面體現地還不是很強,用藥也沒有那麼多。她在他面前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化妝打扮過了。每一次都是以最糟糕的樣子面對著他,有時痛苦有時抑鬱,但是寧澤都覺得好看。這樣的樣子,就更加好看了償。
寧澤低聲咳嗽了兩聲,略微咬了咬牙。
“寧寧幾歲?他說的話你都信?”寧澤還在那裡裝高冷傲嬌,“你跟他同歲嗎?”
寧寧感覺到爸爸的口氣已經很不對了,這一次是不敢再說話了。
其實寧澤也知道寧寧是想要讓媽媽重新回到爸爸的身邊,所以才這麼大聲說出口的,但是寧寧個現在還小,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還不懂。
南方朝著寧澤吐了吐舌頭,但是心底還是覺得美滋滋的,畢竟寧寧替寧澤說出了她想要聽的話。
寧宅。
南方下車的時候,寧寧立刻從後座上面跳了下來,一溜煙兒地跑到了她身邊抱住了她的大腿。
“寧寧,你這樣媽媽沒有辦法走路了。”南方很耐心地對寧寧說道,但是寧寧就是不肯鬆手。南方覺得寧寧今天肯定是受到了念念的刺激所以才這樣賴著南方不肯放手的。之前他因爲擔心南方跟顧崢結婚所以纔跟他鬧彆扭導致心理有了一段時間的不健康,而現在他忽然又對南方依賴起來了,肯定就是擔心被別的小孩子搶走了媽媽……
果然小孩子的心裡不能用大人的心理去妄自揣測啊。
寧澤上前,將寧寧從地上一把撈了起來:“你媽媽今晚住在這裡,不會逃的。”
寧澤滿臉自信的樣子落入南方的眼中,南方忍不住微微挑眉,寧澤還真的是自信,他怎麼就這麼確定她願意留下來住呢?
但是想歸這麼想,南方還是眼巴巴地上前跟著寧澤走了進去。
一進門,南方就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氛圍,她走到玄關處正準備換下鞋子的時候,就聽到寧澤忽然開口。
“爸,你怎麼還沒睡?”寧澤顯然是不耐煩的口氣,將老寧總一下子惹惱了。南方聽到“爸”這個字的時候,真的很想轉過身去趕緊離開寧宅。上一次她可是答應了老寧總不再住到寧宅來,也不再跟寧澤有關係的了……
現在撞見,她覺得自己很羞愧。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卻做不到。況且,面對的還是老寧總,這個她之前一直都很尊敬的人。
“現在才幾點你就想讓我睡覺?!是不是我睡著了你就可以帶著靳南方回來了?”老寧總的聲音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暴跳如雷”,南方有些害怕,一邊換鞋一邊顫抖了一下肩膀,因爲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狠戾的老寧總。
老寧總今天的心情應該很糟糕……
“寧寧剛剛回家不適應想媽媽了,我把她接過來陪寧寧睡覺。”寧澤一副好像什麼事情都無所謂的樣子,面對老寧總他已經做了很多的讓步了。
“那等你結婚了以後,寧寧想媽媽了你也把她接過來嗎?!”老寧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瘮人,南方作爲這件事情的導火索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站在寧澤的身後,牽著寧寧的手。
這個時候倒是寧寧比較勇敢:“爺爺,我不要爸爸跟別的壞阿姨結婚!”
南方聽到這樣的話很高興,寧寧總算是把自己心底想說的話給說出來了。看來……之前醫生說的寧寧有心理疾病可能是無稽之談,他應該只是在跟南方賭氣所以才表現出“高冷”的一面的。
恩,在裝高冷方面,寧寧要比他爸爸厲害地多。
“寧寧,回房間去!”老寧總直接對寧寧厲聲開口,寧寧的眼眶立刻紅了,大聲朝著老寧總喊道。
“我不要!我要我媽媽!不要後媽!”
寧澤聽著寧寧的呼喊頭都疼了:“寧寧你太吵了。你陪著寧寧上樓去,還愣著幹什麼?”
南方這才反應過來寧澤是在跟她說話,連忙牽著寧寧的小手跑上了樓梯,就像是落荒而逃一樣。
樓上,寧寧房間。
寧寧一個人坐在地板的毯子上面悶悶不樂,南方也附身坐了下來,伸手摸了一下寧寧的腦袋:“寧寧,你放心好了,媽媽不會離開了。”
“你不嫁給那個機長叔叔了?”寧寧擡起頭來,看著南方的時候讓南方很心疼,從寧寧出生到現在她其實一直都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媽媽,所以她想要花時間盡力去彌補。
“不嫁了。”南方的眼眶也紅了,含淚搖了搖頭。
“那今天那個沈叔叔呢?”寧寧還窮追不捨,“我覺得他好像比機長叔叔更好。”
“噗……”南方也真的是被寧寧的瞎操心給笑到了,“那你覺得沈叔叔跟爸爸誰好呢?”
“當然是爸爸!”寧寧從懂事開始就是寧澤的鐵桿粉絲。
“那不就得了。我當然選擇更好的爸爸嫁了。”南方朝著寧寧眨了一下眼睛,伸出手跟寧寧拉鉤,“來,拉鉤。”
寧寧非常信任地跟南方拉鉤。
過了一會,她好不容易把今天趕飛機很累的寧寧哄睡著了,她推開門,正準備去找寧澤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聲音。此時的寧澤還在樓下。
老寧總的聲音很嚴厲:“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寧氏今年打翻身仗就全都靠王總那個項目了,要不要跟王總去道歉,你自己決定!”
“我決定好了,不道歉。”寧澤一臉不羈,坐在沙發上面很隨意地吃著蘋果,給人的感覺好像根本不是在討論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南方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偷偷地看著樓下,她也知道這樣偷偷去看很不禮貌,但是又抑制不住想要去看,畢竟他們說的話題是關於她的。
寧澤和老寧總都是側身對著她的,所以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寧澤的臉色看上去比平時要冷峻一點,但是還是吊兒郎當:“我不會親自跟王總去道歉,更加不會讓靳南方去道歉。你知道的,在生意場上把女人送到另一個男人身邊是什麼意思,哪怕是一秒鐘,我也不會讓他靠近靳南方,更別說是單獨道歉了。”
寧澤這句話讓南方的心底稍微溫暖了一下,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覺得整個人舒心了不少。
他到底還是在維護她的。
老寧總恨鐵不成鋼,咬緊了牙關:“你難道希望寧家傳承了這麼多年的基業毀在你的手上嗎?!你跟阿紆的婚禮已經迫在眉睫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面我們寧家出了事,葉家人還會安心把女兒交到你手上?”
寧澤聽到林之紆的時候臉色凜了一下,回過頭去看向了老寧總:“跟林之紆結婚,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們要是不安心讓她嫁給我,隨時隨地可以反悔。”
寧澤對林之紆早就沒了感情,當初的初戀,經過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還記憶深刻。只不過是那個時候不懂事罷了。
說完,寧澤轉身走上了樓,南方看到寧澤從沙發上面起身了,連忙轉身走進了房間裡面,不敢被寧澤發現他一直都在偷看偷聽。
寧澤上樓,徑直去了寧寧的房間,發現寧寧已經熟睡了,身上的被子也蓋得很好,而南方卻不在寧寧的房間。
他出門,走到了主臥,一打開門就看到南方站在裡面,神色和身體都有些僵持。
“那個……寧寧房間太小了,我倆睡著太擠了。”南方抿了一下嘴脣,她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南方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這麼不要臉過……
“那你可以睡客房。”寧澤是個氣氛終結者,直接扔了一句話給南方,南方卻是上前,在寧澤想要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的時候想要上前幫他,但是下一秒就被寧澤推開了。
“我自己有手。”寧澤似乎是因爲剛纔跟老寧總的談話,導致了他現在的心情狀態並不是很好,口氣不善。
南方也不多話,就站在那裡看著寧澤脫掉身上的衣服,直到身上的襯衫也脫掉了的時候,南方忍不住倒吞了一口口水……但是她吞下去“咕嚕”的聲音太響了,落入了寧澤的耳中。下一秒南方真的是無地自容……
她連忙轉過了身去,希望寧澤趕緊忘掉剛纔她的聲音。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寧澤就直接闊步走到了南方的面前,以居高臨下的姿態附身看著南方的眼睛,臉色沉靜,又在裝高冷。
“你垂涎我?”寧澤開口,讓南方差點沒有被口水噎住。
“不不不,我只是……打嗝。”南方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喉嚨,仰頭看著寧澤的時候耳垂紅的滴血。
寧澤的眼神不屑,伸手捏了一下南方的耳垂,這個動作簡直讓南方渾身都哆嗦了一下。南方耳垂很飽滿,寧澤的指腹接觸到南方的耳垂的時候她連忙想要把頭縮回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這種觸感太酥麻了。
“你打嗝,耳朵這麼紅幹什麼?”寧澤好像是天生喜歡看南方出醜。
南方伸手稍微推了一下寧澤,這才讓寧澤鬆開了她的耳垂:“你趕緊去洗澡吧。現在入秋了不穿衣服容易感冒。”
“你話怎麼這麼多?”寧澤蹙眉,“還有,你爲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面?我讓你來寧宅是陪寧寧睡覺的,不是陪我睡覺的。”
南方深吸了一口氣,仰頭看著寧澤的眼睛的時候覺得自己臉皮特別厚,她就是不解釋,看他能怎麼辦。
寧澤轉過身,隨手從一旁的沙發上撈起了睡衣,一邊走向洗手間一邊開口:“畫廊畫被砸了的事情,解決了嗎?”
南方一聽寧澤竟然是在關心她,連忙開口:“還沒呢,沈牧已經把監控錄像交給警方了,我想這兩天先等等消息看。”
寧澤也沒有回覆南方,直接走進了洗手間。到了洗手間之後他拿出手機,撥了寧氏安保部門的號碼。
“喂。去調查一下,今天去青木畫廊砸畫的那羣人,明天中午之前我要得到答案。”
那頭連忙答應了。
半個小時後,寧澤從洗手間出來,看到南方躺在被子裡面的樣子,本來又想習慣性地直接掀開被子讓她起來,但是當看到她蜷縮在角落裡面,將大部分的位置都騰給了他的時候,心底卻又軟了一下,最終將她趕走。
這個女人,連洗澡都沒洗吧?爲了能夠睡在這個房間,她也真的是費盡心思了……
寧澤掀開了被子的另一角躺了進去,他按照自己每天睡覺之前的習慣,拿了放在枕邊的書閱讀了起來。
寧澤這個人看上起來好像是不學無術的,但是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真的不學無術的天才。寧澤閱讀的習慣已經養成了很多年了。這個習慣跟他這個人的外表一點都不搭。
他只打開了一盞小燈,沒有吵到南方睡覺,但是實際上此時的南方根本沒有睡著。
南方微微睜開眼睛,稍微靠近了一點寧澤,伸手一下子抱住了寧澤的腰際。
此時的寧澤是坐著的,南方抱住他的時候幾乎是整個人都趴在了寧澤的身上。像一條八爪魚一樣。
“你在看什麼啊?”南方的聲音稱不上是溫柔,聽上去似乎心情還不錯,“有什麼好看的嗎?”
“沒有。”寧澤皺眉,斂著聲音,“把你的爪子拿開。”
南方卻是死死抓著寧澤的腰際不肯放手,貪婪地將頭靠在了他的腰上面,這樣的舉動是前所未有的。以前只有寧澤這樣黏著南方,現在角色互換,南方纔發現原來這樣抱著人很舒服啊……難怪寧澤以前喜歡這樣抱著她。
“不要。”南方閉上眼睛裝作睡著。
寧澤扔下了手中的書,低頭看了一眼裝睡的南方,聲音顯得很沉靜:“你什麼時候能夠辭掉在畫廊的工作?”
南方聽到有關自己工作的事情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裝睡了,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我跟沈牧簽了一年的合同呢。不會辭掉的,我挺喜歡那家畫廊的氛圍的,待遇也很好。我馬上就可以變成獨立的女性了!”
南方不會撒嬌,說出這些小女生應該嬌嗔的話語的時候聲音口氣都是知性的,但是落入寧澤的耳中卻是軟糯糯的,寧澤一時間有些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靳南方……
“你是說,你把自己未來一年都賣給了沈牧?”寧澤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悅很不悅,南方皺眉,連忙鬆開了抱著寧澤腰際的手,支撐起了身體坐了起來想要解釋清楚。
“我是把我自己的工作賣給了沈牧,不是把我自己賣了。”
“在我看來一樣。”
“那你要我怎麼辦?”南方有點急眼了。
“辭掉工作。你不好意思辭的話,我幫你去跟沈牧說。違約金我出。”寧澤還真的是財大氣粗。
南方咬了咬牙:“那我讓你不跟林之紆結婚好不好?你不好意思悔婚的話,我幫你去跟林之紆說,精神損失費我出。”
寧澤這才發現,南方開始變得伶牙俐齒起來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樣一句話都憋不出來的那個靳南方了。
他沒有過多跟她爭執,也沒有繼續理會她,直接關掉了小燈,房間裡面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南方有點怕黑,連忙鑽進了被子裡面不敢動彈了。
寧澤也躺了下來,直接扔了兩個字給她:“睡覺。”
南方躺下之後伸手想要抱住寧澤睡覺的時候,寧澤已經轉移到了一旁了,根本不想理會南方。
南方在寧澤的身邊睡得還算是安穩,但是深夜的時候卻忽然醒了過來,醒過來之後就一直看著寧澤的睡顏發呆,她肚子餓了……
今天晚上跟沈牧還有寧澤一起吃飯,這個奇怪的組合讓她原本飢腸轆轆的腸胃頓時沒有了什麼胃口,什麼都吃不下了。但是這種錯覺只是暫時的,南方最終還是被惡意給“折磨”醒了。但是她這個時候又不敢去叫醒寧澤,最近寧澤因爲王總的事情脾氣差得很,尤其是對她。而自己下樓又不敢,她現在對於寧宅來說是一個外人,這樣貿貿然在人家家裡面走動挺奇怪的。
她這樣大約看了寧澤半個小時,彷彿睡夢中的寧澤察覺到有人在一直盯著他看一般,忽然皺了皺眉心睜開了眼睛,別過頭來看向了南方,將南方嚇了一跳。
她還以爲是自己吵到了寧澤。
寧澤的眼睛睜了開來,眼神裡面帶著惺忪的睡意,以及被吵醒的不悅。
“你大晚上地不睡覺幹什麼?不睡的話,趕緊出去,別打擾我。”寧澤就算在睡意朦朧的時候都像是吃了火藥一樣。南方抿了一下嘴脣低聲呢喃。
“我睡不著。”南方實話實說,她真的是一點都不困,因爲太餓了。她現在不是一個人,肚子裡面還有一個小傢伙要餵養呢。所以她很勇敢地對寧澤說道,“我餓了。”
“你餓了又不是我餓了。”寧澤一張冷漠臉,那張俊臉上面寫滿了不耐煩,“自己去廚房。”
“我一個人不敢下去。”南方低聲沉吟,開口的時候稍微覺得有點委屈,今天晚上明明是因爲寧澤的出現才導致她沒有吃飽的……
但是她又不懂得對寧澤撒嬌。
“我想吃酸菜魚。”南方覺得既然已經那麼丟人了,再丟人一點也無所謂了,於是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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