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晚晚真的被沈昊這個態度傷到了。
自己雖然是利用跟季菡像這一點，有意識有目的去接近他，但是沈昊這樣有顏有權的天之驕子，哪個女人不喜歡呢。
特別是他雙眼迷醉對著自己低聲呢喃說情話的樣子，羅晚晚只看了一眼就徹底墜落下去。
或許開始是一場關於利益的算計，可是後來羅晚晚的心卻是輸的一滴不剩。
季菡回來之前羅晚晚還有幻想，可是沈昊今天當著季菡對她一點情意不講，她的整個人整顆心都撕裂開來，完全是歇斯底里的狀態。
她臉上的妝容因爲眼淚洶涌，黑黑紅紅糊成一團，長髮亂飛衣衫凌亂，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沈昊不管是推拉拽踢，羅晚晚像是一點都感受不到似的。
她癱坐在地上目光怪異地看著季菡，突然伸手一把拉開身上的羽絨服，裡面是一件U領的淺色打底衫，她狠狠地往下一拽，露出飽滿卻傷痕累累的胸口來。
“這些…”
羅晚晚指著胸前的深深淺淺的各種疤痕，對著季菡道：“這些還有我身上的更多，全部都是我替你受的…”
她一邊說著一把撈起衣服的下襬，她這身子除了這張臉沈昊捨不得傷，其他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
那些又有刀傷又有燙傷的痕跡，新舊相加觸目驚心。
季菡後退一步，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瘋子，快給我住嘴！”
轉頭看了一眼季菡的表情，沈昊這才深刻意識到羅晚晚這些話對她的衝擊。
他雙眉緊皺眼中發出滔天的怒氣，拽著羅晚晚的頭一下一下，重重地朝著門上撞過去。
看見他這完全不顧及後果的做法，季菡的心口被緊緊拽著，連忙上前去阻止沈昊這個動作。
雖然她討厭羅晚晚，但是沈昊這個瘋狂的行爲真的是會出人命的！
“住手，停下，沈昊！”
大喊幾句沒有用，她情急之下直接去拽沈昊的手。
季菡的手心細膩溫熱，一貼上沈昊的手他就停了下來。
渾身狠狠地一震，沈昊又是欣喜又是激動地回過頭來，同時反手想要去拉她。
渾身發涼，她搶先一步收回手，慌亂地後退幾步結結巴巴地道：“你…她…別這樣。”
不可否認，剛纔羅晚晚的話季菡全部都聽進去，並且深深深深地記在了心底。
羅晚晚身上的傷更是讓她心生膽怯，羅晚晚說的對，那是她替自己受的。
沈昊跟之前葉楠那樣的特殊嗜好不一樣，羅晚晚身上的傷一點不含糊的都是刀傷燙傷。
他對著那張跟自己有六七分相像的臉，喊著自己的名字一刀一刀地劃下去，那他是有多恨自己。
時間太久遠，兩人以前的那些情份消失殆盡，沈昊現在對著自己的好完全是他的倔強和回憶在強撐著，他的恨隨時隨地都可能因爲一句話一個小動作反噬過來，那麼自己將萬劫不復。
是的，現在的季菡非常非常地怕面前這個男人，現在她有了小白，她不能容忍一點點的意外和不安。
季菡轉身將放在座位上的包拿起來，強裝無事地對沈昊道：“你先跟她說清楚吧，我，我要回家了。”
說完她也不想去看沈昊的表情和反應，快步上前拉開門逃似的離開了這個包間。
飯店裡的裝修人員沒變，但是她和沈昊之間的關係已經變了個徹底。
季菡的心裡亂七八糟的地，又是恐懼又是慌亂，從飯店裡出來拔腿就跑。
跑到一個八角亭子裡精疲力盡地蹲了下來，淚腺徹底崩塌，她縮在角落裡哭得昏天暗地。
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好陌生。
前兩年在邊遠小城，帶著小白散散步賞賞花吹吹風，太平靜愜意讓她都快忽略了人性的複雜和可怕。
剛纔沈昊的陌生，還有下山之後的種種不適應通通襲上心頭，季菡嗚咽著哭了許久，直到包裡的手機響起來。
一看是季念，之前初見時季唸的陌生和陰狠又浮上心頭，她哭得更厲害了。
突然覺得自己身邊的人都是那麼的複雜，她似乎一個都不瞭解。
季唸的電話不死不休地響著，一個不接又打來第二個。
季菡擦擦眼淚語氣不好地接起來：“喂！”
“你在幹什麼，爲什麼才接電話？”
季念關心焦急的話隔空而來，稍稍停頓，他下一刻便反應過來季菡的情緒不對勁：“你怎麼了？”
情緒也算髮泄得差不多了，聽見季念關心的話季菡吸吸鼻子答：“沒什麼。”
話音剛落季念質疑的話接踵而來：“季菡，你哭了！？”
一聽他這話，季菡的情緒又上來了，對著手機嚷嚷道：“對啊，對啊，我就是哭了，你兇我做什麼啊！之前我回來也兇我，還要打我，你們都恨我當初不告而別，爲什麼沒有人替我當時的處境想想啊！”
季菡越說越崩潰越說越難過，然後抱著電話大聲哭了起來。
不管是沈昊還是蘇沛白，甚至季念都恨她當初的出走，可是那時候的她不走能怎麼辦，任由著蘇沛白帶自己的做親子鑑定或者打胎，任由著羅晚晚陳運鳳踩著自己的臉上位，任由著全世界的詆譭將她逼死？
這些話她沒有對一個人說過，她心裡的苦和委屈不比任何人少。
季菡一邊哭訴著一邊不管不顧地掛了電話，季念又打過來，她接著掛，最後直接關了機。
這一刻她的負能量爆發到極點，人與人之前的關係說不明白，她只想自己縮在這個角落裡什麼都不管地哭一會。
八角亭外的太陽從東邊升到頭頂，遠處的人工湖漸漸有了釣魚的老爺爺，季菡蹲得腳麻了，艱難地扶著柱子站起來。
剛坐到涼椅上，就聽遠遠傳來一個無比熟悉的童音：“阿媽，阿爸，媽媽！”
心裡一喜，季菡循聲望去，不正是小白是誰。
在自己最脆弱消極的時候看見小白簡直是一劑強效藥，季菡的眼眶一熱快速上前去抱他。
小白也是開心得很，遠遠地就衝季菡張開肉呼呼的手臂。
季念一個人帶著小白過來的，微微皺眉看著季菡又哭又笑的樣子鬆了口氣。
剛纔季菡那樣哭著掛了電話，季念差點沒有急瘋了，找人查了她通話時候的手機定位馬上趕過來，因爲怕她不理自己，又把小白抱上。
現在看來，這果然是個很明智的決定啊…
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季念也說不來安慰人的話，只一言不發地擰過她的包帶著他們往車上走。
季唸的轎車後面裝了個安全座椅，現在有人抱了小白硬是不坐，季菡沒辦法，便讓季念開慢一點自己再後座抱著他。
將倒後鏡調整到剛好能看見她的位置，季念發動車的同時道：“剛纔吳叔打電話來了，說客人那邊主動聯繫了他推貨期，所以你先不要著急。”
小白手呼呼的手在季菡的臉上嘴邊亂摸，惹得她咯咯笑，剛纔的負能量消失了大半，她笑著點頭應了。
雖然自己並沒有找去，也不知道背後那人良心發現了還是怎麼了，總之目的達到了就是好的。
季念抿抿脣，將剛纔蘇沛白打電話到他這裡來的事情嚥下，笑了一聲轉開話題道：“還有件喜事，剛纔接到電話，爸爸明天就提前出來了！”
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季菡驚叫一聲重複確認：“哇，明天？！”
因爲之前季念說的是爸爸就快出來了，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季菡最近都還想著抽空去監獄看他，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快。
“好，好，好。”季菡喜極而泣：“我們一家人總算有團聚了。”
她拉著小白的手做出拍手的動作，小傢伙心領神會地笑著自己激動地拍起手來。
季菡低頭在小白的臉上親了兩口：“寶寶，外公要回家咯，跟我學，叫外公，外—公。”
小白開心得很，張口喊了一句：“阿媽，媽媽。”
“小笨蛋，是媽媽的爸爸，叫外公！”
跟小白在一起的時間就是輕鬆，一路歡喜地回到家，和小白吃完中午飯，季菡便帶著他上牀午睡。
季唸的房間也在二樓，恰好就在季菡的斜對面，睡覺之前看他在陽臺外打電話，睡了一覺起來他還是在打電話。
今天早上那麼一折騰，季菡昨晚通宵沒睡現在也不算困，將牀邊的安全護欄扶起來，季菡輕手輕腳地下牀往他那邊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恰好聽見季念在說：“嗯，沒事…我知道…那邊你安排就行。”
季菡停下敲門的動作，看樣子季念這電話一時半會打不完的樣子，正轉身想要走，就聽季念接著說：“花半里沒有安排人，林旭巖現在天天在醫院，哪有空管這裡…”
一聽見花半里季菡的腳步就停下來，之前蘇沛白似乎有幾次都提點過季念在做的事情，還有這回他也讓自己回來問季念。
季念電話裡那個林旭巖，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林先生？
如果他是花半里的主人，爲什麼要這樣刻意地給自家工廠下套？還有之前的西蒙和林夫人，多年前在她的飯局上幫自己的副官，這一切都有什麼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