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跟我來!”山崎玉轉身進了怪獸肚子里,渡邊滿腹狐疑,跟著他和李山一塊鉆進去。
看到山崎玉對此物如此了解,她陷入沉思中,想想紅美子來永定這么長時間,一直到她死去,這位師兄對人造冰麒麟的事兒只字未提,即便是自己前兩天因為精神病住進醫院,他每天來看自己,但依然沒說過關于這臺機器的只言片語,而且這段日子,他的眼神一直不太對勁,從他時刻閃爍飄忽的眼神里,她感覺師兄對自己隱瞞了很多事,也不知是他本人城府太深,還是這些事根本就沒法見光。
聽他剛才的講解,對機器的了解已經很深入,她有種感覺,這位師兄在紅美子時期,參與的項目絕不僅僅是研制細胞分裂藥水這么簡單,當時紅美子團隊設計了很多絕密又絕情的研究課題,山崎玉應該都是其中骨干,可他何德何能,能讓一向以小心眼和猜忌著稱的紅美子如此信任?
問題越想越復雜,越想越困惑,讓人頭疼,這位本來很傳奇的師兄突然在她眼中成了個謎,隔著那雙灰蒙蒙如籠罩了薄霧的眼睛,她讀不懂師兄的心思。
這會兒耿長樂正看著遠方出神,突然感覺小腿被陳菲菲狠踢了一下,回頭一看,見她怒氣沖沖瞪著自己。
“你還等什么?是不是想看冰麒麟下崽兒啊?還不快跟過去!”她不悅地嚷道。
聞聽此言,他一個激靈蹲起來,眼下他們躲在草叢里,位于空地邊緣,而機器怪獸則位于中心地帶,由于體積龐大,樣子又奇特,自然吸引了很多人圍觀,而且圍觀者都帶著槍,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直接過去,只能采用迂回方法。
怎么迂回呢?其實很簡單,就是沿著空地邊緣一直跑,由于燈光都聚集在中心位置,空地邊上都是像他們藏身環境類似的雜草地,野草已經長了老高,最高的甚至都快趕上玉米桿了,他二人一前一后,沿著草地,壓低腳步,悄無聲息地從后面接近這臺機器,其他人都集中在機器怪獸身前,因此他們從后面接近的時候,并沒被人發現。
兩人每邁一步都很小心,夜晚本來光線就暗,加上人造冰麒麟四肢粗大,站在地上四條腿好似柱子,投射的陰影讓肚皮下成為視野死角,他倆悄悄躲進陰影中,此時渡邊等人已經鉆進機器怪獸腹中,他們也緊跟其后鉆進去。
從軟木梯爬進去,里面的空間就像日本人的房間一樣,被分割成很多小間,從外面看很龐大的機器怪物,其實內部空間很狹小,沿著狹窄的走廊看去,各房間都如鬼子局促的五官一樣,擁擠堆積成一堆兒,陳菲菲這種對密閉空間極度反感的人,剛一進去就覺得呼吸不暢快,為了獲得第一手情報,她強忍著窒息的沖動,跟隨日本人到了機器怪獸控制間。
他倆躲在房間外面,看渡邊等人在里面指指點點,問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而山崎玉對這些問題對答如流,再看控制室的布置,充滿了粗細結合的鉛皮管,這些管道從下面伸出來,其實冰麒麟四條粗腿里面,都是由管道填充的,從外表上看,渾然一體,而其腳板則和地下的能量源相連接,設計很巧妙,而內里結構之復雜,讓她心里暗自驚嘆,想自己活了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內部動力傳遞機構如此精巧的設計,在控制室里,只需要一個操作員,通過一根連桿和按鈕,就能操縱怪獸的頭部四處轉動,當時山崎玉就給渡邊演示了一遍,渡邊是個帶兵之人,對機械設計并不是很熱衷,倒是讓一旁偷窺的陳菲菲看得如癡如醉。
陶醉之余,她覺得這種設計絕不是紅美子一人所能完成的,盡管她的五人團伙智力高超,但怪獸內部很多結構傳動布局非常大氣,換句話說,很爺們,不像是女人的手筆,縱然陳菲菲本人,也達不到那樣的水平,她覺得紅美子她們不可能僅憑女人的思維去制作這東西,而且當初在壓魚觀地下室的時候,彼時紅美子為了除掉自己,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可這機器怪獸卻始終未露面,她覺得山崎玉肯定參與了這臺人造冰麒麟的設計和制造過程,而且怪獸設計的這么精妙,作用到底是什么?這幫人盡管討論地熱火朝天,可誰也沒提起過它的作用。
由于母親去世早,她自小及養成了多疑的習慣,連她本人也認為自己心理有些陰暗,但凡遇到事兒,總會想到它黑暗的一面,不過這性格在永定縣這個極度危險的環境里,反而多次救了她的命,不得不說,凡事總有兩面,世道險惡時,多長幾個心眼總沒壞處。
在密閉的空間里,不只是她多疑,里面還有個多疑的人,李山,就在進入冰麒麟后,他就如同獵犬般一直提著鼻子聞空氣中的味道,過了會兒他突然打斷山崎玉的話,告訴渡邊這里混進了生人的味道。
“李先生真是靈敏,以前我一直以為你只開了天眼而已,沒想到鼻子也開了天窗,我記得給你治病的時候,沒用過類似的藥嘛!”聽李山又說開天眼又說用鼻子聞到生人味兒,山崎玉便譏笑起來。
李山輕蔑地哼了一聲,自顧自跑到外面,而陳耿二人早聽到里面動靜,這會兒躲到怪獸身體上部一個如貨倉般的偏僻角落去了,這里面的空間狹窄逼仄,而且拐彎抹角很復雜,他們心想日本人又沒帶狗,不相信李山憑自己的鼻子,就能聞出他們的行蹤。
山崎玉站在控制室門口,抱著肩膀冷眼觀瞧,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找人,知道有人在這臺怪獸身體里,他倒不著急,他曖昧的態度惹得渡邊很不滿。
“李桑,把人找到,皇軍大大的有賞!”這話分明是說給山崎玉聽的。
只見李山跑到艙門口,對著外面喊了幾句話,沒過多久,駐守在外面的日本兵把五對童男女全都帶過來,就站在倉口,李山把著門,挨個把孩子們放進來。
站在他們中間的孩子被嚇得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
李山從衣襟里摸出一根白色如絲線般的東西,大約一尺多長,干巴巴的,就像是根細蠟燭,然后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獰笑著把孩子叫到跟前,孩子這會兒渾身都開始哆嗦,眼睛死死盯著匕首鋒刃,生怕被他一刀割斷喉嚨。
“沒事,不殺你,過來!”他聲音低沉地威脅道,孩子不敢不從,只得挨到他跟前,見他手起刀落,在孩子身后,腰部以下割開一道傷口,把白線頭放到傷口上面,他說這根線就是藍玉如所釣的嬰尸身后的脊髓神經線,早就干涸了,他想看看這些孩子中,那個的血液能和這條線相容,找來找去,最后還真找到一個男童,李山命他趴在地上,在他背后遍插銀針,由于機器怪獸體內就有發電機,這些銀針都用電線拴好,連在發電機的輸出端口上,孩子光著脊背,頓時變成一只銀晃晃的刺猬,由于疼痛,他整條脊背都在不停扭動,還強忍著不能哭出來,渡邊板著臉,好像瘟神下界,機器怪獸體內,洋溢著群魔亂舞的氣氛。
“兩位太君看好了,我說里面進了生人,你們不信,馬上就能讓你們看出來,生人到底是誰!”說罷他拉下電閘,他們聽到低頻電流震動發出的嘈雜聲音,同時這孩子雙腿猛蹬,身子直挺挺繃直,咬牙瞪眼,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