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鬆兒的話,我驚恐得半天也講不出一句話來。鬆兒似是察覺到了我的異常,她轉回頭來看我,見到我的表情便亦嚇壞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您怎麼了?鬆兒剛纔說錯什麼話了嗎?”
見小丫頭被嚇成那樣,我趕緊寬慰道:“沒你的事,鬆兒!我昨兒落水受了些風寒,現在頭還有些發暈……嗯,鬆兒,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聽了我的話,鬆兒稍稍寬心了些,便對我說她先到隔壁房間,讓我有事吩咐她便成。
鬆兒離開後,我便陷入了沉思。從鬆兒的描述中我能判斷,那寒冰男很有可能已經看出我借溺水逃脫的花招,亦說不準,昨日我上岸之際那兩隻小尾巴仍在對岸,壓根便沒有離開!無論如何,那寒冰男既然已調來重兵,搜遍湖岸便只是時間問題,想想錦湖北面並無蘆葦,而昨日用於呼吸的蘆葦桿卻被我草率的扔在了湖邊,若搜尋之人細心一些,便不難猜出我已逃出,甚至連我逃跑的方向也能做出準確判斷,而遙悅居附近只不過十餘戶人家,寒冰男只需派人挨家挨戶的查找便行了!如此一來,我待在遙悅居便已十分危險!
已下定決心儘早離開遙悅居,可如何離開卻仍是一個問題,繼續女扮男裝肯定會引人注意,而身著丫環服飾卻又會留下線索,索性,我便直接穿著普通的女裝好了!一想清楚,我便立即向鬆兒借了身普通的女裝。
迅速的換上了女裝,發現鬆兒仍盯著我的臉發愣,我便用手在鬆兒眼前晃晃,笑道:“小丫頭,發什麼呆呀!難道你見我從前總穿著男裝,便覺得我更像男人?”
鬆兒搖搖頭,靦腆的笑道:“纔不是呢!我只是覺得小姐穿上女裝這般漂亮,若是、若是、若是讓公子瞧見,他定然……”
我臉一紅,用手拍拍鬆兒的腦袋,佯怒道:“定然怎樣?定然打你一頓!”
想了一想,我又吩咐鬆兒取來鏡子和胭脂水粉--頗出乎我的意料,鬆兒爲我準備的鏡子竟然是一面水銀鏡!要知道,水銀鏡在這古代可是稀缺物品,即便是齊王府內,亦只有幾個主子才擁有水銀鏡,看來墨遙還真是有些能耐!我不由脫口道:“鬆兒,遙悅居里竟亦有水銀鏡呀!”
鬆兒笑道:“這些水銀鏡是咱家商號在海外進貨時帶回的,小姐若是喜歡,改日讓公子給您留上幾面吧!”
第一次知曉墨遙的身份,我頗有些詫異,嘆道:“原來墨遙竟是個大老闆呀,難怪他總是這般忙碌!”說實話,墨遙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油滑市儈之氣,壓根不似商人,倒反似一名世家子弟!不過,能在古代開展海外貿易,他的商號估計規模還不小呢,也難怪墨遙總是早出晚歸,極其忙碌的模樣!
鬆兒點頭笑道:“小姐,您在遙悅居的時候,公子還會抽出些時間陪您!平日裡,公子他成天在外奔忙,即便回到了遙悅居,亦總是忙著查看帳薄資料,日日熬至深夜,根本沒有玩樂休息的時間!”
真沒料到墨遙竟然這般辛苦--若成爲大商人是需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我這懶人還是趁早放棄做玉泉首富的白日夢吧!只是,這樣辛苦的工作根本就是拿身體去換錢,絕不可取呀--下次見到墨遙時,定得提醒他保重身體,我在心底暗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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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是件有趣的事情,既可以化腐朽爲神奇,亦可以化神奇爲腐朽!而有了清晰明亮的明鏡相助,化妝的過程亦變得輕鬆簡單且愉悅了許多,我仔細的塗脂抹粉,認真的對鏡梳妝,只片刻功夫,便如願將自己變爲一個--平庸俗氣的大花癡!
鬆兒看的頗爲莫名其妙,雖覺好笑,卻亦忍不住對我勸道:“小姐,胭脂水粉可不是這般使的,要不,我幫幫您重新畫吧!”
我轉頭對著鬆兒誇張一笑,問道:“跟剛纔相比,是不是已經判若兩人了?”
鬆兒愕然的點頭,我便滿意的笑了,“鬆兒,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真是完美極了!”
鬆兒疑惑的看著我,雖不明白我的用意,卻亦不再言語。
妝扮停當,我又問向鬆兒:“鬆兒,你身上可有銀兩?”
“我手邊有二十兩銀子,小姐,您需要用錢嗎?”
我點點頭,笑道:“我突然想到還有件要事未辦,得趕緊趕回珊瑚居。鬆兒,你能先借我十兩銀子嗎?改日我一定還你!”
鬆兒點頭笑道:“銀子的事兒當然沒問題!只是,少爺下午便要回來了,小姐您不等等他嗎?”
我搖搖頭道:“我要辦的事兒挺著急的,便不等墨遙了!鬆兒,待墨遙回來,請你代我轉告他,就說我已經沒事了,請他不用擔心我,另外,謝謝他!”
鬆兒點了點頭,似是想到些好笑的事情,便又笑道:“對了,小姐,我聽說您與公子便是因爲借銀兩認識的……”
鬱悶呀,看來我的糗事已經廣爲流傳啦!哼,此事墨遙定然不會四處張揚,估計是雨遙那小傢伙的嘴巴不牢,下次我可得找機會報復報復他!我的臉一紅,正想解釋幾句,又突然想到接下來的事,心情不由一沉,便對鬆兒正色道:“鬆兒,我再求你幫一個忙!請你待會兒吩咐遙悅居的人,特別是後門的家丁,若是被詢問昨夜是否有人來過遙悅居,即便是官兵詢問,亦一定得說沒有!”
聽我突然嚴肅的說出這番話,鬆兒微微一愣,似是覺得有些不安,不由擔憂的對我道:“小姐,公子和雨少爺就快要回來了,要不,您就在家再等他們一會兒吧。”
我搖搖頭,再次對鬆兒強調:“鬆兒,我確實得先走了!剛纔我說的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鬆兒只得點頭答應。
問清了租馬車的地方,我便獨自走出了遙悅居。離開了遙悅居,我便去租了輛最普通的馬車,然後直奔錦裡城,心裡只是不停的祈禱,但願這一路無事呀!
接近內城門時,我才發現內城門今日竟有大量的官兵把守,而每個入城之人均需經過官兵一一確認,即便坐在馬車內的人亦需將簾子拉上確認--我記得從前出入內城門可沒有這個規矩,難道,這些又是那位白山將軍所做的安排?若真如此,他的本事也忒大些了吧!
馬車已然接近城門,若我此時再令馬車轉回,必然會更加引人注意,爲今之計,亦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了!我又隔著簾子往城門一看,果然,城門處有一滿臉寒冰的黑衣男子端坐如鐘,正冷然注視著每一張進城人的面孔--那人,不是那宮冷鶴卻又是誰呢?!
一看到宮冷鶴,我便忍不住的心驚膽顫,心裡只期盼他認不出我這張大花臉!可是,一想到他那冷冷的眼眸,我心裡卻又覺沒有丁點兒把握。
到達城門,守城侍衛命令馬車停下,用手上的佩刀拍拍車廂,厲聲喝道:“掀開簾子!”
門簾子被車伕掀開了,我的心裡雖有些緊張,手也有些發抖,卻亦只能故作平靜的主動擡頭,那宮冷鶴只朝馬車方向淡淡瞟來一眼便移開了眼眸,我心裡正自暗叫僥倖,一陣爽朗的笑聲卻自另一方向傳了過來,“哈哈哈,心竹,你怎的打扮成這副模樣?!”隨著笑聲走近馬車的,竟是那無心無腦的風子鷗!
聽到子鷗的笑聲,宮冷鶴本已轉向別處的眼又望回了我,他用寒冰眼冷冷審視著我,嘴角竟然浮現了一絲笑容--我微微一愣,真想不到,這個寒冰男竟然也會笑!而這笑容出現在他的寒冰臉上,竟奇異的給人冰雪融化的溫暖感覺!無意之間,我又對上了宮冷鶴的眼,頓時,我便想扔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男人的笑容絲毫未抵眼底,寒冰當然還是寒冰,融化個P(抱歉,文明人忍不住吐髒字了),仍然是凍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子鷗仍然沒心沒肺的取笑道,“心竹,你是準備去唱大戲嗎?!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真想找人把你這副模樣畫下來……”
我在心裡已將子鷗罵上了千百遍,面上卻仍得故作平靜,淡淡道:“這位公子,您認錯人了吧?”子鷗,拜託你開竅配合一些吧!
子鷗顯然沒有聽到我心底的呼喊,他仍是極不長眼的大聲笑道:“方心竹!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嗎?!哈哈哈,你這模樣還真是好笑……心竹,我守城門正悶得慌,你這大花臉便好心陪陪我吧!”
我幾乎被子鷗氣暈過去了!不過,託他的福,我完全不用再躲,亦不用再裝了--那宮冷鶴已然走至馬車旁邊,冷冷盯著我道:“秦王爺,不用守城門了!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
果然功力深厚,宮冷鶴只一句話,便讓子鷗滿臉的燦爛笑容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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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賭氣不肯下車,宮冷鶴與子鷗便齊齊的擠上了這輛的小小馬車!於是,錦裡的大道上便出現了此等奇異情景--一大羣威武的玉泉和白山侍衛端坐高頭大馬開路、護後,保護的卻是一輛破舊的小馬車,讓人完全猜不透這破馬車裡坐的究竟是何等神秘人物!
馬車之內,我、子鷗和宮冷鶴三人擠坐,雖略有些擁擠,倒還算各有各的空間互不侵犯。
我已被宮冷鶴逼得逃無可逃,但如今身旁多了個子鷗,我心裡倒亦多了些底氣,哼,子鷗這傢伙既然害我現身,自然有助我脫身的義務!頗有些懊惱的看著眼前二人,我語帶譏諷道:“這馬車今日可真是有福了,平日裡總搭乘些無關緊要的阿貓阿狗,今日卻榮幸的迎來一位玉泉的王爺,一位白山的將軍,難怪這滿室蓬蓽都在燦然生輝呀!”
宮冷鶴似乎心情不錯,聞言絲毫未見動怒,嘴角反倒又泛起一絲笑意,盯著我道:“還有一位白山的將軍夫人!”
這人自說自話,我亦只剩翻白眼的份了!可一旁的子鷗卻極爲不滿,他立即挑釁的接話道:“應該是玉泉的王妃吧!”子鷗的一雙桃花眼閃閃發亮,笑容亦是甜得發膩,說罷,他還不忘對我甩個媚眼,語氣亦是刻意的親暱,“對吧,親親心竹?!”
話剛說完,車廂內這兩個男人便幾乎撥刀相向了--當然,這兩位皆是大有身份的人,忍耐力自然不錯,而這二人雙雙忍耐的結果便是大眼瞪大眼,確切的說,應該是寒冰眼對桃花眼!
被眼前的狀況搞得頭暈腦漲,我鬱悶得幾乎吐血,不想理會眼前兩人是在眼神交戰還是眉目傳情,我搖了搖頭,眼不見心不煩,乾脆直接把眼睛閉上!
雖然明知子鷗是爲我來淌這灘渾水,但顯而易見,這渾水確是越來越渾了!也罷,最好再多來幾個人淌淌,方便我在他們混戰之時抽身退出!突然,我又想到墨遙,他若知我被抓會怎樣呢?他會設法救我嗎?哎,墨遙只是普通百姓,即使有心救我,力量亦未免太過單薄,即便是子鷗,我亦擔心他的處境--畢竟,我只是無足輕重的普通女子,畢竟,那寒冰眼卻是玉泉的國賓!搖搖頭不願再想,但願墨遙別來淌這渾水吧,無論如何,子鷗的身份尚能令其自保,可墨遙,卻沒有這個籌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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