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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爲芷楓嵐以前的所有溫柔都只是僞裝，但也不認爲昨夜他說的話，只是爲了唬住我。
昨晚說著那些話的他，讓我想起了開始見面時他的咄咄逼人與盛氣凌人，毫不顧忌地逼退我、貼近我，每每讓我不知如何招架的男人。
想得太入神，手下一時重了起來。
“啾……”
昨天救下的那隻鷹在我手下輕啼一聲，天生長得銳利可怕的鷹眼楚楚可憐地看著我，害得我的心一揪。
我忙輕輕撫上它的傷口，擔心地揭開繃帶看看傷口有沒有被我弄得裂開。
看來芷楓嵐那時割得也不是很深，癒合的情況還不錯，只是與羽翼紋路恰恰相反，難看得緊。
看著手邊的瓷瓶，裡面還剩下最後一些凝膚，昨天擦了之後便沒再動過，反正給自己的傷口抹也不夠了，便挑了一些去給它抹傷口。
“真是暴殄天物了。”
耳邊突然響起了芷楓嵐的輕笑聲。
我的手一頓。
“啾啾本來的毛理紋路很好看的，怎麼會暴殄天物。”
“啾啾？”
“怎麼，對我取的名字有意見不成。”
芷楓嵐笑笑，直接伸手過來拉起我的右腕，冷不防地就撩起了袖子，直至上臂，淡淡未消逝的疤痕橫豎一塊看幾次仍舊很是扎眼，我看著，輕輕凝眉。
要將手臂抽回來，芷楓嵐卻牢牢抓著。
“凝膚是望楓國王室的迷藥，就連一般功臣都很少賞賜，你現在用在一隻禽獸身上，不是暴殄天物是什麼？”
我剛想反駁。
“況且，你如此在意自己手上的疤，又何苦將最後一點給它。”
說完，懷裡掏出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瓷瓶，單手掀開瓶塞，一點不吝嗇地往我手臂上的重重傷口倒去，明明說很珍貴，但他這般作風不拘小節，凝膚倒了許多在地上卻不見他眨一下眉頭。
“你自己不是更加浪費。”
芷楓嵐擡眸笑笑。
“那要看用在誰身上，”說著，又從懷裡掏出兩瓶，我試探地伸手搖了搖，滿滿的兩瓶，看得我瞠目結舌，“不必在意，你能用多少就用多少，不然這凝膚再好，也沒有存在價值。”
手上還因爲凝膚的作用感覺涼涼的很舒服，手腕上一處忽然感覺到指尖的熱量，手腕不自禁一顫。
“這裡，真是可惜了。”
看著有些斑駁痕跡的不一顏色，其實和其他疤痕比起來，這處疤痕倒是還沒讓我這麼掛心。
“不會。這樣很好。細細看來，其實倒有點像是被荊棘繞過留下的花紋。”
“是嗎。”
芷楓嵐笑笑，托起我的手，想起昨晚芷楓嵐說過的話，剛反應過來情況不對，只是來不及收回，他已經垂首在如玫瑰荊棘烙印下的刻骨銘心上留下一吻。
他輕輕放開我，我有些賭氣地皺眉看他。
“不要在做這種事情，我和你……總之，我不習慣。”
“總有一天會習慣的。”
芷楓嵐笑著，看了一眼啾啾，撫了撫它的羽翼，又看我一眼，眼睛裡的笑意，實在讓我有些心驚膽戰。
讓自己有種感覺，彷彿已經不是奔跑在原野被盯準的獵物，
而是早已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再張開翅膀，卻哪裡也去不了了。
“昨天見你拿彈弓虛射啾啾，什麼時候練就了那般的好眼力和手勁？”
“兩年時間不是白過的，我現在也算能文能武，以前你們留不住我，現在更留不住我的。所以，嵐，你……”
我話說到一半，芷楓嵐突然打斷我，凝神端賞著我。
“的確，變了不少。婢女惜夢，風塵紅袖，以前沒有見過的那些面目，沒有一個不讓我更加喜歡你。夕兒，你的世界更廣了……我很久，沒聽你撫箏了。”
“我很久沒碰了，肯定不會好聽。”
我悶悶地看著芷楓嵐，覺得和他，似乎是說不通了，看來只能再找機會自己溜走方爲上策。
只是整整七天，找不到芷楓嵐一點給我溜走的機會。
白天以爲他離開了，等了半天沒動靜，悄悄開門打算看情況，結果一探出頭，直接就看見他站在走廊上，依靠在柱子上雖然還稱不上笑裡藏刀的樣子，但儼然就是一副等著抓我的樣子。
晚上我已經學聰明不用馬了，直接往大門走，結果只有一次便知道這招也不能再用了，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小柳一直都在，只是可憐兮兮地一直被派守著門口。
“啾——”
啾啾盤旋在客棧上空饒了兩個圈，隨後便扇動著翅膀直直衝下，落在了我的護腕上面，還親熱地朝我靠靠。
看著啾啾羽翼上那條傷疤已經完全消失，又覺得凝膚好用，將啾啾放到一邊玩去，又撩了撩自己的袖子，除了那條荊棘紋似的手腕口不遠地方的那條疤痕，其他的傷處已經完全換了新膚，滑滑嫩嫩的。
突然聽見啾啾有些興奮地叫聲，朝它看過去，在迴廊的轉彎角，不知在又蹬又踢些什麼。
“啾啾！”
我叫了一聲，啾啾似有所覺，迅猛地從本看不見任何蹤影的另一邊方向扯下一塊紅色的布，朝我這裡飛來，停在了我的左腕護腕上。
我從啾啾的嘴裡拿下那塊被咬碎的一小塊鮮紅色的布，似曾相識，眼睛一緊，馬上往剛纔啾啾在的方向找去，早就沒有了人影。
紅衣怎麼會在這？難道世界真的小成這樣不成……
我剛走到門口，還沒踏出門檻，小柳就從大門的外面竄出頭來。
“算小柳求您了，別再想著跑啦，上次小柳被王上的怒而不發嚇了半死，這次要再嚇一半，可就真的歸西了。”
我耐心地聽完小柳地抱怨，倒是實在對不住他。
“我今天不是想逃，嵐呢，怎麼今天沒見到他。”
“哦……王上他有事出去了。”
我到底和小柳接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時間了，他眼神閃爍，有什麼隱瞞事情的樣子馬上就可以看出來。
“什麼事情？”
“這個惜夕小姐你不用擔心，王上會全部處理好的。你看你看，啾啾都盯著你看了，肯定是餓了。”
我看了看啾啾，果然有些餓了的樣子。
斜著眼睛怪異地看了一眼小柳，轉身往客棧的小廚房方向走去，我微微側過頭，朝啾啾挑挑眉頭，啾啾張了張翅膀算迴應我。
心裡偷偷暗笑，不在？難得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紅衣的事情或許
真的只是湊巧，就算不是，璃佑已死，他本身與璃舞國也沒有大仇大怨，也掀不起大浪，就算我不管，也動搖不了他們吧。
手灑脫一擺，啾啾很有默契地飛出就去給小柳搗亂了去。
我也顧不得多收拾東西了，反正手上頭上還戴著些值錢的，總之，先逃了再說。
待跑了有一段距離穿進一個小巷，擡頭看天，啾啾正盤旋上空，很快便發現了我，飛下來穩穩停在我的手上，我解下腰帶上掛著的一個小布袋，啾啾忙開心地探進頭去吃了起來。
我摸摸啾啾的頭以示嘉獎。
拿下頭上一隻還算有些質地的釵，打算就進找家店鋪當了，馬上換匹馬就走，芷楓嵐、璃澈、紅衣，這裡怎麼都有種是非之地的感覺。
看著釵子估摸著價值，纔出小巷，馬上頭上就是一撞。
觸感有些熟悉，不敢擡頭看去，不相信真的會這麼巧。
“夕兒。你又準備溜走。”
帶著嘆息似的聲音明顯帶著不悅。
我掉頭就走。
“我這就回去。”
纔回頭，卻根本不能讓自己踏出一步。
小巷是完全直通到底的，這一頭的盡頭是芷楓嵐，而另一頭的盡頭，璃未竟生生站在那裡。
還好所幸並未看見我，只是側著身子看著其他地方。
我忙再調頭，將芷楓嵐推出堵住出口的地方。
“快走快走。”
芷楓嵐見我驚慌，似乎馬上聯想到了什麼，快速掃過盡頭方向，二話不說，就拉著從小巷可以看到的地方離開。
我鬆了一口氣。
“告訴你不要亂跑，你偏閒不住。”
我抿抿嘴不說話，啾啾啼叫兩聲，爲了不引人注意，將啾啾放上高空，遠遠跟著。
穿過一個街頭。
“你和小柳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只是小事，我會處理好的。”
又穿過一個街角。
“你剛纔看見紅衣了。”
“你和他見面了？”
“啾啾和他見面了，我只是看到了他衣服的一角。”
“在哪裡？”
最後一個拐口後，就回到客棧了。
我剛要告訴芷楓嵐，繞過拐口的時候卻又不小心撞到了人。
“對不……”
低頭道歉，氣氛卻莫名的凝滯，偷偷看看身邊的芷楓嵐，凝眉定眼，臉色不是很友善。
隱隱覺得什麼，我不想擡頭。
“惜夢，好久不見。”
面前人身後又走出一人朝我說話，我聽出了聲音。
只好勉強擡頭笑笑。
“好久不見，璃澈。”
璃未就在面前，他定定地看著我，還是不言。
站在身邊的芷楓嵐忽然動作起來，霸道地一把摟住我的肩膀，將我往他身邊攏去。
冷冷看著璃未，冷冷吐息，很是挑釁。
“這個人，是我的。”
就連璃澈都爲之皺了皺眉頭這句話，卻沒有博得璃未的一個動搖。
他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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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楓嵐看他一眼，攬著我從他身邊擦過，一句輕輕的。
“別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