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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怎樣!”
璃佑笑。
“倒是沒想到你真的這麼疼這女人,”璃佑瘋狂勾起嘴角,殘虐道,“本來想要你與望楓王互相殘殺,再名正言順坐收漁翁之利。不過,這樣更好,現在我就要讓你嚐嚐無能爲力的感覺!就好像我當初被你逼近絕境!”
剛纔受傷的手臂又是一痛,璃佑在臨近的地方又是輕輕一劃,似乎是看準了在場的人不敢輕舉妄動,打算在璃未面前慢慢折磨我一般。
芷楓嵐欲前進,璃佑就割得更深。
璃未神情越顯得焦急,璃佑就越顯得輕快耐心。
我無心在有力氣去注意到周邊,因爲疼痛和流血過多,眼前開始慢慢黑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到火兒的輕呼。
用最後的力氣睜大眼睛,是在眼前不足一指地方,沾滿我自己鮮血的利刃與剛纔璃未扔到地上的匕首兩者交鋒的瞬間。
看著遠處跌倒在地的紅衣,璃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掙脫的束縛。
“噌!”
匕首與劍均是落地。
璃佑皺眉怒瞪璃澈,也顧不得我這個累贅,將我摔到一邊去彎身撿劍。
混亂中,我看到出現在手邊的匕首,看著直起腰準備站起的璃佑。
眼睛最後的焦點,撿起匕首用最後一絲力氣狠狠往他腹部一刺,血濺在我的臉上,眼睛一片血紅。
璃佑吃痛回頭,脣色已經顯得蒼白。
看來我刺得夠深,呵呵,半邊臉沾滿鮮血的我無力地一笑,看著憤恨要下狠手的璃佑卻無力迴避。
未受傷的那隻手忽然一沉,被穩穩向後一拉,匆匆間,我看到璃澈晃過的臉與我交替向前。
我被璃澈扯進的原來是璃未的懷抱,無力窩下去,只感覺璃未抱著我一起緩緩坐倒在地上。
這一局,不管過程如何,目的的一刀深深刺了進去。
至於過程……有些吃力地轉頭看向自己滿是血紅的右臂,慘淡一笑,將自己算漏了也罷。
模模糊糊中,看見璃佑帶來的人全軍覆沒,被抓的抓,抵抗的殺。
紅衣護著已經步履維艱的璃佑不知什麼時候逃脫的,只是當我在璃未的懷中吃力地睜著眼睛向周圍掃去的時候已經沒了那兩人的身影。
璃澈拖著剛纔被紅衣挑傷的左腿,一瘸一拐地走到璃未面前,爲沒有抓住璃佑不甘皺眉,歉意深看我一眼。
一個老頭被小柳猛推了進來,芷楓嵐忙將這個曾經爲我看過雙膝小腿的大夫一把扯到我面前來,害人家大夫慌忙間解下藥箱時,白鬚都被拉掉兩三簇,輕輕掃過兩眼竟然一點不在意,瀟灑地隨便往地上一仍,就來給我塗藥包紮,先做了應急工作。
“痛麼?”
芷楓嵐輕輕地問。
我虛弱地點點頭,卻沒有力氣說。
但窩在璃未的懷裡很溫暖,也很害怕。被嵐你這樣心疼著,很窩心,也很傷心。
芷楓嵐對大夫點了點頭,大夫拿著一瓶藥往一塊布上稀里嘩啦地滿滿倒上沾溼,往我鼻間一悶。
還聽到芷楓嵐柔聲的安撫。
“先睡一會,醒過來就不痛了?!?
聽著這句話,我沉沉地睡去。
黑暗中,我窩在另自己安心的小角落裡,抱著曲起的膝蓋,看著遠處的兩道光線又近了些,近了些。
兩道光線遠
遠地看著我,但又似乎並不那麼遠?但是,他們的聲音聽不真切,只是好懷念,好熟悉。
既然溫暖,爲什麼還害怕,你在害怕什麼?
……怕他再用那玄黑色的深潭注視我,怕他再叫我惜夕,怕他再爲我熬粥,怕又一次在什麼都不知道後被他放棄。
怕捨不得,怕,再次深陷……
我不能,我不能。
既然窩心,爲什麼還傷心,你在傷心什麼?
……傷心他或許會爲我讓夏季變成冬日飛雪翩翩,傷心他或許會爲我將金色楓香草鋪滿大地,傷心他或許會在每次我悄悄悲傷時默默守在身旁,傷心我或許會再一次離他而去。
傷心只是五十一比四十九的感情,傷心,不能更加喜歡他……
我不能,我不能。
既然你不能,爲什麼還留下來。
我害怕地蜷縮緊自己,兩道光線一道向我逼來,不緊不慢地逼問我,光線之中的絲絲光暈似乎渴望答案似地不安跳動。
我不能,不能留下麼?我爲什麼不能留下,看著兩道美麗令我向往的光線,我一時不解,爲什麼不能。
我突然擡起頭,看著兩道光線癡癡地伸出手,兩道光線像是抓到了破綻似地迅速纏繞而上。
我仍舊在黑暗中,看著離開黑暗的右臂靜靜沐浴在光線之下,離開了黑暗,才知道如此地觸目驚心,滿是大小深淺不一傷痕的鮮紅手臂上,沒有了看了二十二年早就習慣的深棕色的痣,在那裡,代替的是一條最嚴重,深到見骨的皮開肉綻的疼痛。
這不是我的手臂?
不對,這是我的手臂,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是因爲光線,是光線灼傷了我,是因爲接近了光線,我纔會這樣遍體鱗傷。
我猛地收回右臂,深深躲進黑暗中,頓時覺得,安心了好多好多。
可是,當伸進光線之後再回到黑暗,總覺得心裡少了些什麼,比以前更加空了。
不絕於耳那聽不清楚的曲調流連忘返一遍遍縈繞。
風兮,雲兮,嘆惜夕;只是夕陽還在,惜夕不再。
怨兮,悲兮,恨紛亂;惜夕不待還,卻想白絮冰末,六月飛雪天。
風兮,雲兮,嘆惜夕……
“麻醉的藥效應該差不多也該到時間了,惜夢姑娘應該馬上就會醒過來的?!?
“手上的傷如何?”
“大多傷勢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用王上給的凝膚的話,一定可以保證恢復地比從前更加細嫩光滑,但是,唯有一處,”大夫的聲音有些爲難,右手臂忽然覺得涼快了些,衣袖被撩了起來,“離手腕一指距離的這處傷口實在太深,就算是凝膚也不能見效,最多將疤痕的顏色儘量減淡些,不可能再恢復原貌了?!?
大夫不再說話,伴隨著整理藥箱的聲音是一陣良久的沉寂。
我的下意識不想要這樣的安靜,努力動了動眼球,右手臂動了動。
“啊喲!有反應了!”
隨著火兒的聲音,周圍的氣氛都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我慢慢睜開眼睛,光線刺眼,我眼睛又閉了閉,開始好奇我有多久沒有見到陽光,變成了這般見光死的眼睛。
哇,老頭,你做什麼!
眼皮被老大夫撐上撐下的,很是難過,又無力抵抗,只好心裡腹誹。
“恩,已經完全醒
過來了,老夫這就熬內服的藥去?!?
我微微側過頭,瞇著眼睛看著大夫離開的背影,迷迷糊糊地開始想起自己是被人爲弄暈的事情。
火兒的臉突然跳進視線。
“你就好了,這麼多人疼。不過還好,澈對你沒王上和望楓王那樣緊張,你也不算什麼了。呵呵?!?
我無奈笑笑。
“火兒,惜夢纔剛醒,你別鬧了。隨我下去?!?
“哼?!?
火兒對我努努鼻子,不過還是高高興興地跟著璃澈離開了。
我看著自己包得嚴實的右手手臂,輕輕嘆了口氣。
“別擔心,不會留疤的?!?
芷楓嵐坐在牀邊,替我拉下衣袖子,蓋好薄被,溫柔笑道。
“你……”
你已經知道了嗎……我問不出口……
我笑笑,好像剛纔的欲言又止從未有過般。
“我剛纔都聽到了,沒關係,一條疤而已?!?
受不了他溫柔的眼神,躍過他的肩頭看去,小柳在不遠的一張桌子上,扇著大塊大塊的厚厚冰塊,怪不得一點都不熱呢。
我掃視一眼自己的房間,角角落落,輕問。
“璃未呢?!?
芷楓嵐沉默片刻。
“他知道你快醒,便出去了?!?
“是麼,”我閉起眼睛淡淡笑笑,“好像還會疼,我再睡會兒。”
芷楓嵐幫我掖掖薄被,輕柔有節奏地撫著我的額前發,輕輕道。
“睡吧?!?
芷楓嵐說過,我那一刀刺得力道足夠,匕首整整沒入皮肉半身,雖然沒有刺中要害,但若沒好好療養休整,怕是也要小命不保。
那天的事情現在彷彿一場步步驚心的回憶,只是,碧翠的解藥最後還是沒有拿到。
“惜夢小姐,這是王上讓我送來的,趁鮮紅的時候快些吃了吧。”
因爲傷勢,大夫說我不易走動,璃未倒也大方,大門對芷楓嵐大敞,想來的時候來,想走的時候走,自己卻是不見人影,搞得這座府邸住客不分地有些混亂。
我知道,他在避開我……就如當初見我轉醒便離開了身側一般,我將自己與惜夕分開,他的腦中卻總是想要將我們重合,所以纔會這般苦惱,不知到底如何處理這複雜關係。
有時候我很想問,你喜歡的是惜夕這個名字,那張臉,還是惜夕的心靈甚至魂魄,若是後者,爲何又不能堅定地叫出我的名字,就算認爲自己瘋了,被愛吞噬了,爲何不敢對我喚出一聲惜夕。
我看著個個看似甜美的櫻桃。
“小柳,你家王上呢?”
“王上有事出去了……惜夢小姐。”
“恩?”
“你若是肯改口喚王上的名字,王上一定會很開心的。一直望楓王望楓王喊的,怕也生疏。”
我吃下一顆櫻桃,好笑道。
“小柳,你能直接叫你家王上的名字麼?”
小柳一副萬萬不能的樣子搖搖頭。
“王上是小柳主子,怎可以冒犯?!?
我笑笑。
“我和你有什麼區別?你不能叫,我怎麼就能叫了?”
“你怎麼相同,你是……唉!”
話說一半,聲音忽然被小柳自己湮滅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深深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