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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要我自己去找到他,但他應該也明白我的狀況,如果我雙腳可以自由出入,我根本不會留在凝玉樓這裡。
也就是說,凝玉樓裡,一定有可以找到他的線索。
前後問了那天晚上和他接觸過的幾個人,不禁喃喃得出的唯一一個結論。
“沒說過一句話?”
我很是詫異地重複道整理得到的信息,也就是說,除了我之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話麼。
我動了動心思,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笑臉來。
去到老鴇的房間裡,殷勤地給她倒杯茶水。
“姐姐,我們這樓裡的姑娘都好生漂亮,真虧你的收羅得來,想hi也要費不少功夫吧?!?
老鴇瞅了我一眼,拿起茶盞,得意地笑笑。
“那是自然。姐姐我本錢可是沒有少小?!?
又誇讚了老鴇兩句,將她哄得心花怒放的,提起關鍵來。
“姐姐,你也知道我在凝玉樓裡除了和你,就是和翠翠最親了。我總是有些在意不知道翠翠以前的事情,生怕哪天提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惹她傷心,所以想問問,翠翠究竟是怎麼被送進凝玉樓裡來的?”
老鴇好像忽然回憶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起來一般,大笑道。
“你這小腦袋瓜子裡可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悲慘事情。那丫頭可不是走投無路來的,她是自己大大方方走進我們凝玉樓來的?!?
“這樣啊。那就好,這樣了我就放心了?!?
的確,這下就確實無誤了。
我滿意地笑笑,又給老鴇倒了一杯。
“那我出去掃地了?!?
“哎,等等,”老鴇吹吹熱茶,漫不經心隨口道,“再過兩日便是約好的日子,這次可沒有拖沓了,知道麼?”
“呵呵,當然不會再有?!?
離開老鴇房間,直衝去找翠翠。
敲了兩下門,推門進去的時候,一股稍顯混雜紛亂的香氣撲鼻而來。翠翠正坐在桌邊閒適地繡著一個白底藍紋的香囊,手邊還有一堆堆的香料,幾乎應有盡有了,看來選得太是仔細慎重反而難以決定到底該如何配放的樣子。
“帶我去見那人?!?
翠翠擡起頭,不思其解地看向我,很是無辜地眨眨眼睛,一臉苦惱。
“什麼?惜兒姐,你在說什麼?”才說完,忙站起來興奮地給我看著她的刺繡,“惜兒姐,你來得正好,來,幫我看看這個香囊做得如何。對了,如果可以的話,也幫我聞聞那些香料好不好?”
翠翠的樣子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不過我卻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出了錯。
何況,翠翠這女孩,雖然心腸絕對不壞對我也算真心相待,但演技卻很好,想起她和我提起會有豪客來的那天,她在我面前一瞬即逝的淡笑,或許,那纔是真正的她,想到這,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好打量著翠翠,又道。
“那晚你帶我去房間見的那人,你是他的人?!?
翠翠表情呆滯地一愣,隨即笑開了。
“惜兒姐,這麼自信,連疑問都不用了麼。”
我朝她笑笑,不說話。
翠翠放下手中刺到一半的香囊,似乎同時放下的還有屬於凝玉樓翠翠的那一層演技面具。
輕輕一嘆,朝我淡然莞爾一笑,有些故作埋怨地看我一眼。
“怎麼
這麼快呢,至少也要等我將這香囊做好才找來纔好呀。”
說完,有些可惜似地將香囊仔細收好,慢條斯理地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再次向我走來,朝我恬恬一笑,托起我的手。
“我們走吧?!?
和翠翠一塊走出凝玉樓,竟然暢通無阻,大狗、二狗只當沒看見似的。
纔出樓不久,馬上便有馬車向我們行來,就好像事先等在那裡一般,車伕下車和翠翠互相點頭問好,便請我們上了車。
明明被大小官員一羣土財主簇擁著,馬車卻停在了一處極爲普通的客棧前面。
翠翠似乎實際也沒有來過這裡,並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不過很快便有一個小廝似的人出現在我們面前,爲了引路上了樓。
“主子,翠翠姐和那位姑娘來了?!?
小廝在門外恭敬輕喊了聲。
“進來?!?
小廝爲我和翠翠推開門口,自覺退了下去。
果然是當時的人,沒了碩大的兜帽也沒了遮面的黑紗,太陽灑進窗口照射到的臉頰上,真有一瞬間都要讓人陶醉在那般聖潔的感覺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翠翠走向那人的腳步似乎比剛纔與我一起來的時候快了些,輕輕欠身,柔聲道。
“主子。”
那人扶起翠翠,朝她微笑,剛纔還那般急著靠近他的翠翠卻輕輕向後不易察覺很小幅度地躲了躲,不知道那人有沒有注意到,不過剛纔那一幕又似乎只是我的錯覺,因爲之後那人輕輕扶起翠翠的一切都太過自然。
翠翠恭敬站到那人身後,一步距離,就好像那裡纔是她的位置。
我直接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我找到你了,按你說的,我想知道的,你會告訴我全部。”
他笑笑,猶如春風拂面,很是儒雅。
“不錯?!?
我差點看呆,有些尷尬,假裝清清嗓子,咳嗽了兩聲。
“首先,你是誰?”
“古云翳?!?
我一訝,應該不是同名同姓,加上那禍國殃民的長相,至今以來對他所有的印象加在一起,根本就是確鑿的證據了。
“凝城國的丞相,古云翳?”
他點點頭,又笑道。
“這是我們彼此取下面紗,也算是第一次真正見面吧?!?
對了。以前的見面雖然是以望夕澈的身體遇見他,但卻是面紗掩面的,望夕澈與我的眼睛本來就有些神似,對只見過一面的人應該記不清楚了吧,怪不得他能將長相幾乎已經大變樣的我給認了出來。
“你應該從翠翠那裡聽說過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吧?!?
“聽說了。不過我也想一問,你爲何對兩年前璃舞國的事情如此感興趣?你與璃舞王有什麼牽連麼?當時和璃舞王甚至望楓王走得極近的女子似乎只有一位,自兩年前的璃舞王大婚之變開始便一直對外稱病不曾露面的望楓後望夕澈?!?
原來芷楓嵐他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這樣一直瞞著,他難道打算一直不立新後麼……
我自然不可能和古云翳如實交代,就算他不把我抓起來,也拿我當失心瘋丟出去,於是反駁說。
“你說過回答我一切的問題,沒說我也要回答你的問題?!?
他儒雅一笑,不甚在意,娓娓道。
“關於璃舞王遲遲不即位的說法、
去向,民間的確無奇不有。不過據我所知,現今的璃舞王當時並沒有離開過璃舞皇宮一步,不過五王爺璃澈在此期間卻離宮數次不知所蹤,直到璃舞王再次出現在明面舞臺執掌朝政爲止?!?
“璃未從沒離開過璃舞皇宮?”
“據我所知,的確如此。”
的確如此!
這叫什麼?晴天霹靂麼?根本不止,我怔怔地看著翠翠沒了剛纔的恬靜閒淡微笑,一臉驚詫擔心地朝我衝來,就連古云翳都一副沒想到我反應的神情突然站了起來。
才知道原來我已經站立不起,根本已經伏在了地上,支撐著自己不繼續靠近地面的雙臂還在顫抖。
原來他沒有來找我……
原來……
兩年前,他就已經選擇放棄了我!
……
我暫時在客棧裡住了下來,翠翠離開前告訴我真名,碧翠。
碧翠將一時無法好好行動的我安置好以後,自己又回去了凝玉樓裡,我才知道我並不是她在那裡的唯一目的,也說不定我纔是順便完成的那個目的。
那天過後,不管是古云翳,還是抽空從凝玉樓裡出來的碧翠,兩人都沒有再提起我突然的失態。不過,像古云翳那般心思慎密的人,怕是已經派人去好好調查我的底細了。
只是縱使如此又如何,因爲他什麼也不會查得到,他唯一能夠知道與我有關聯的無非只有這凝玉樓與當初凝城邊城二箏之一的稱號,如果他查得夠深,最後只會糊塗了自己。
沒錯,我誰都不是。
我只是天下間最可笑的人……爲了一個已經放棄了我的人,穿過重重阻礙回到這裡的現在,才發現一直都是錯的,全部都錯了!
在從前不是林惜夕,在現在不是望夕澈……
坐在窗口,雙眼空洞地看著外面人流穿行,叫賣殺價,如果我也是那其中一員,也有人站在窗邊看著那樣一副情景的話,是不是我也會很自然地變成本就屬於這世界的一員。
不用再努力找自己爲什麼在這裡停留的原因呢?
如果我回到這個世界不是爲繼續延續下去,不是爲了重新在他身邊,那我到底是爲什麼回來的。
還不如就這樣在自己的世界裡,一直做著沒有答案的美夢還比較快樂。
“嵐……”
口快於心,吐出這個單單一個字的時候,連自己的都怔了一下。
原來我還是自私,每次在璃未這裡受了傷,總是會想到芷楓嵐,而也是每次在璃未這裡受了傷,纔會想到芷楓嵐……
可是現在卻沒有心思去多計較自己的自私,心裡的痛沒有人可以幫我分擔、治癒,想起了曾經默默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芷楓嵐,只是到最後,是自己的自私、視而不見逼瘋了他,一味地向他撒嬌似地接受著他的好意,是那份若有似無的曖昧毀了我和他的關係,我傷他太深。
這樣,又如何再去見他?
頓時所有委屈都化爲淚水在擡頭看天的眼睛周圍氤氳不肯下跌。
還有邱笙、秦沁他們這些讓我想念掛心的人,沒有了兩年前的我的生活是不是已經過得十分習慣了,我這個見了面他們也不會再認識的林惜夕又何必去打擾。
沒錯,對他們來說。
現在的林惜夕,現在的我,誰都不是。
就見遇見了,相視了,只是陌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