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欲娶夕云難 畫中秘難占
晨修結束后,葬影匆匆地前往枯淚宮。這不僅僅是去應阿爹,更重要的是向阿爹商量和夕云的婚事。葬影一路想著一路驚怕著,生怕阿爹找自己又是叫自己遠離夕云。
葬影來到枯淚宮里,看見阿爹依舊躺在淚隱塌上,幽幽地望著紫色的天外,目光深邃,一臉的嚴肅,絲絲寒意掠過心間。他跪在地上揚起片片雪花,說:“阿爹,您找孩兒有什么事嗎?”
惋穸斜視了一下葬影,然后又望著紫色的天厝,默然不語,一臉嚴肅。
“阿爹,您找孩兒可有事?”葬影以為阿爹沒有聽見,提高了嗓門。
惋穸從淚隱塌上坐起身來,蹙著眉頭說:“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葬影低著頭,道:“阿爹……”
惋穸的話,有些無奈:“不是叫你不要和那個蟹族公主來往的嗎?怎么……你又……唉……”
果然沒錯!阿爹找自己果然是想叫自己遠離夕云!一想起夕云,葬影的心隱隱地痛著:“阿爹……”
惋穸看著葬影,道:“影,我的好孩兒,可別再有下次了。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和那個蟹族公主幽會我們都很擔心?生怕你被……”
葬影很想說點什么,但嗓子好象被什么卡住了似的:“阿爹,我……”
“有什么話就說吧,只要不涉及到蟹族的人。”看著葬影那難受的樣子,惋穸也不緊心中一涼,生怕葬影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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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影依然說不話來,支吾著:“我……”
惋穸有點不大耐煩了,因為往日的葬影說什么就什么,可今日的葬影卻這般地……這根本就是兩個人嘛!惋穸道:“影,你今天怎么了。是誰欺負你了,讓你受委屈了。告訴阿爹。”
哎,我今天是怎么了?為什么……?葬影鼓起勇氣,但還是沒有說出個什么來:“我……我……我想……”
見葬影這樣,惋穸心里更納悶了,更弄不懂葬影要干什么!該不會是……?想到這里,惋穸馬上提醒葬影:“你到底想什么?你想什么都可以,可千萬別去想那個蟹族的公主。”
聽到阿爹這樣說了,葬影更加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了:“我……”
這次惋穸是真的不耐煩了:“快說吧,別老是我啊我啊的。”
算了!早晚都有那么一回事的!葬影支吾著:“我想……我想……娶蟹族的那個公主。”
一聽葬影說要娶蟹族的公主,惋穸面色頓時泛起濃濃的陰郁:“什么?你要娶那個蟹族公主?不可以!”
“為什么?因為她是蟹族的?難道我就只能娶魚族的姑娘?蟹族姑娘到底怎么啦?我為什么不能娶蟹族的姑娘?我和夕云是真心相愛的。”葬影失魂落魄地說。
惋穸重重地拍打著淚隱塌,望著紫色的天厝,怒聲道:“孽障啊,真是孽障!難道幾千年前的歷史,又要重演嗎?”
葬影乏力地道:“幾千年前?”
“幾千年前,整個幻淚湖的大部分地方都是魚族的,那時候蟹族不居住在憫耘城,而是居住在石縫里。后來我們魚族的一個公主愛上了石縫里的蟹族王子,先祖見他們真心相愛,便將蟹族王子招為駙馬。再后來,這喜事就變成了悲劇,魚族和蟹族的圣戰就從那時萌芽。蟹族王子當上魚族駙馬后,暗害了先祖,利用手中的權利分化了魚族。多年以后,那位蟹族王子鞏固了自己的地位,便將追隨自己的魚族勇士殘殺,左擁右護的是他們蟹族子民。當年魚族有位勇嬈的幻術師,仗著上古圣寶湮月鏡才保得魚族的一席之地。那位蟹族王子欲霸占整個幻淚湖,便用魚族的公主他的妻子要挾魚族。那位勇士為了魚族的子民,沒有同意蟹族的條件,于是那位蟹族王子就將魚族的公主——自己的妻子殺死。從此后,蟹族就不斷入侵,幾千年來,都是如此。魚族對于蟹族的咄咄逼人很是不滿,所以也就經常迎戰。可千百年來,魚族根本就沒有贏過一場圣戰。每次圣戰,魚族都會有很多幻術師仙逝在蟹族得冥黃劍下。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所謂的真心相愛造成的!葬影,你是我的好孩兒,你應該是我們魚族的驕傲的,可別讓魚族的子民失望啊。”
說這些話時,惋穸的手微微地顫抖著,深皺的眉頭,顯得蕭瑟蒼茫。
葬影跪在地上,揚起片片雪花,心里一陣失落,望著阿爹嚴峻的眼神,乞求著道:“不,我一定要娶夕云,要我們不相愛,除非幻淚湖上空從此不會有亡靈飄忽,除非幻淚湖的湖水干涸。幾千年前的事,不同于現在。阿爹,請您成全,孩兒一定要娶夕云。”
現在因為圣戰的事情已經夠煩的了,又攪來這事兒,惋穸心中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不可以!葬影,你怎么就那么執迷不悟呢?你身為魚族的三王子,也應該為那些善良的魚族子民們想一想啊。”
見阿爹如此地反對,一想起那惹人憐愛的夕云,葬影也顧不了那么多了:“阿爹,我不管,我一定要娶夕云,盡管她是蟹族的。”
“你……給我出去!” 惋穸憂郁滿心,愁憂滿面,用手狠狠地指著葬影說。
葬影看著阿爹的這副摸樣,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惹阿爹生氣了,心中頓時覺得有些對阿爹不起。他輕輕地喚了聲:“阿爹……”
惋穸忽然覺得自己是真的過火了,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葬影,可一想起葬影說要娶敵人的女兒,心中又忍不住那一絲怒氣:“別說了!”
葬影看了看阿爹,無奈地跑出了枯淚宮。
跑出枯淚宮后,葬影便一路狂奔奔上了夕影城東城墻。他凝望著城外的那片水域,凝望著那片水域的那邊。心底的憎恨,瘋狂地竄動著。很多很多的問題在心間閃過,可他卻找不到答案。為什么自己是魚族人?為什么自己會生活在幻淚湖里?為什么自己心愛的人夕云會是蟹族的人?這好好的幻淚湖里,會有圣戰?為什么自己心愛的人卻是自己族人的敵人?!
這一天夜里,夕云照常撫琴,心里卻十分矛盾。如果將賽琴的事告訴葬影,那葬影一定會很傷心的。如果說不告訴葬影,那……
夕云有些不敢想。心中憂郁重重,流淌在哀怨的琴音中。
昨天夜里,葬影在東城墻上整整地呆了一夜。失落的他在深夜的時候遇見了啞風。啞風見到他先是一驚,瞧見他一臉的失落時便撫慰著他,可他自己心底依然郁憂。兩個人在城墻上說了一會兒話,便都靜靜地注視著遠方默然不語。
待葬影離開城墻時,啞風不知什么時候早已離開。他茫然地向四周望瞭望,然后失魂落魄地回到苦奴院。
回來后,他又靜靜地倚在苦奴院里的亭欄上,茫茫的思緒飛得老遠老遠,卻怎么也找不到一處清寧的地方。為什么我們會相遇在幻淚湖?幻淚湖里為什么要有圣戰?葬影有些想不明白。
灌滿亡靈**的風,徐徐地吹拂著。葬影的頭發輕輕地飄動著,他的思緒也飄動著,因為種族因為圣戰,難道我和她真的會生離死別嗎?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預感,可自己的預感素來都很精準的。
葬淚躡手躡腳地走到葬影的面前,瞧見他那般神情,便一邊用她的小手輕輕地在葬影的面前晃動著,一邊叫道:“三哥。”
葬影依然呆呆地倚在欄桿上。
“三哥。”葬淚爬上欄桿,捏著葬影的鼻子輕輕地喚道。
葬影回過神來,挪開葬淚那嫩乎乎的小手,說:“干什么,淚,你怎么老是捏我的鼻子。”
“誰叫你老是發呆。”葬淚吐著舌頭道。
“有什么事,快說吧,是不是又要三哥陪你玩啊。”
葬淚拿出手里的畫,說:“這次不是了。三哥,這是我今天作的《新荷破春圖》,你看怎么樣?”
葬影接過葬淚手里的畫,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感到萬分驚訝,葬淚居然能作出這么好的畫,他真有點不敢相信,用畫指著葬淚說,老實說:“這幅畫是你作的嗎,是不是找人幫你作的啊?”
“三哥,我什么時候拿著別人的畫在你面前說是我自己的了?你快說這《新荷破春圖》到底怎樣嘛。”葬淚嘟著小嘴說。
葬影細細地端詳著手里的《新荷破春圖》,但見殘雪猶飄,新荷已破水。雪花幾片,凄零。有一枝露尖的紫荷,在脈脈的碧水里悠悠地搖曳著,自由地,無拘無束地搖曳著。
這幻淚湖里,一年只有一天才是春天,其它時候不是飄雪的冬天就是落葉飄零的秋天。你怎么想起要畫春天呢?而且那么多東西你不畫,你偏要畫紫色蓮花的幼年?
“三哥,你別問那么多了,虛風看過我的畫,他說這是我畫得最好的一幅畫兒。你呢,三哥,你快說說著畫到底這樣啊,你快說呀。”葬淚搖搖葬影的胳臂說。
“好,我說我說,淚,我從沒見過你畫過這么好的畫。這《新荷破春圖》,三哥很喜歡,只是三哥看不懂里面的意韻。淚,告訴三哥你畫這《新荷破春圖》,是想說什么?”
“這是秘密,我不告訴你。”葬淚淺笑著說。
“怎么,連三哥都要隱瞞,快說說看,是什么秘密?”
葬淚沒有回答葬影,而是望著他,說:“三哥,你想去這畫里瞧瞧嗎?”
“想,這么好的地方三哥當然想啊,可是有這么一個地方嗎?”葬影用幼稚口吻說。
葬淚神秘兮兮地笑著說:“三哥我可是說的真的哦。我告訴你有那么一個地方的,一定會有的。”
葬影望著葬淚一臉的神秘,輕聲笑道:“是嗎?淚,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去看看啊。”
“三哥,你別急,會有那么一天的,一定會有那么一天的。”
“但愿吧。”葬影沉沉地嘆道。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悠揚而凄惶的琴音,他所熟悉的琴音。如此悠揚如此凄惶的琴音,在幻淚湖里除了夕云,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撫得出。
葬影細細地聆聽著飄忽的琴音,漸漸地,他的臉色變得詫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