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的籠罩下,又是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是血腥的,是看不見光芒的。
夜里有月,月很冷,就如死人的尸體。
恰巧在萬花莊的萬花閣里就躺著一具尸體,從他驚恐的雙眼里可以看出他死前的恐懼。
死真的那么恐懼嗎?
黎明的光漸漸照亮了那些陰暗的角落,那具死尸的鮮血發(fā)出了腥味。一個端著早飯的丫鬟輕推開了門,她抑制不了自己的恐懼,再加上那令人作嘔的味道。
她松開了手,瓷器的破碎聲和她的尖叫的聲,驚醒了沉睡的萬花莊。
李久辰早已經起床,他靠在欄桿上看了樓下的桃花園許久了。
清風徐來,飄落了桃花,桃花下有一個穿著粉紅衣裳的女子在舞劍。
他漸看入迷了:曦月,十年了,本以為不會再相見,沒想到還是見了。人生真是可笑,那年他浪跡天涯,一心只念著暮雪,傷了太多人的心了。難道現(xiàn)在要來還債嗎?
到底是秋天還是春天了?清風飄來一陣花瓣,桃花只在春天開。可是還沒有來這里時,明明是秋天,滿天飄零的落葉,寒冷的秋風……
忽然間,花瓣如飛刀一般射來。
幸而李久辰眼疾手快,用長袖一卷,全部都引到了他的手掌心。
“久辰,好久不見,你弱了。”萬曦月在桃花間看著他微微一笑。
“或許是你變強了。”李久辰攤開了手,手里的桃花辨悉數(shù)飄散。他感覺到臉龐一陣刺痛,一滴血滴在了欄桿上。他竟然被桃花瓣劃傷了,他搖了搖頭,嘆息道:“我確實弱了,這拈花成器的功夫你已經超過我了。”
“若不是你教我,我又怎么會超過你呢?”萬曦月又急急道“你快些下來,我有事說!”
李久辰沿樓欄而下,目不轉睛看著萬曦月。
的確,她變了,她變得成熟了。她溫柔的眼睛不知道打動過多少男人的心,她的手里的劍亦不知傷過多少男人的心。
但她遇見了李久辰,遇見了那個她不該遇見的人,從此每次拔劍都是為了他。
“李久辰,你可還認識我?”她忽然言語冰冷,甚至冷冷的看著李久辰。
剛剛她不是才對他微笑嗎?
誰知道呢!
“曦月,好久不見了!”李久辰道。
“好久不見?是么,有多久了?”
“十年了!”
“十年了?”
“是的!”
“是嗎?”萬曦月大笑道:“你知道我這十年都在做什么嗎?”
李久辰搖搖頭。
“練劍!”
萬曦月手里的劍一抖,劍光一閃,桃花紛飛,落英滿地。
從花隙中又劍光一閃,那柄曦月劍直直的停在了李久辰的頸旁。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練劍?”
李久辰搖搖頭。
“殺你,殺盡天下負心人。”萬曦月咬牙道。
“那你為何還不動手?”李久辰道。
萬曦月嘴角一彎,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手中的劍已入鞘。李久辰的頭發(fā)被劍斷了一寸。
萬曦月拿著頭發(fā)道:“從此你我的恩怨了結,若你再像當年那樣說走就走,獨留我一人,猶如此斷發(fā)。”
曦月劍又數(shù)十道寒光,她手里的斷發(fā)全都變成粉截飄到地上了。
萬曦月帶著笑容,如春風般的笑,溫柔的看著李久辰。她從腰間拿出一粒藥丸,道:“久辰,把這粒藥吃了。”
“我為什么要吃藥。”
“叫你吃就吃,哪有這么多為什么?”萬曦月道。
李久辰不解,但還是吃了藥。
萬曦月便道:“你被桃花瓣所傷,必然中毒。這萬花莊,花花草草都帶毒性。你不是這里的人,自然容易中毒,不要那天要死不活的來找我求藥,那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李久辰咋舌,記得十年前來此地時,這里四季分明,萬曦月也才剛剛成年而已。
“這些年你去哪兒了,找到暮雪了嗎?”萬曦月問道。
“我……”
“小姐,小姐,不好了。”一個丫鬟急匆匆跑過來道。
“怎么了?”
“老,老爺……”丫鬟在她耳旁怯怯的說道。
“什么?”萬曦月驚訝的捂著嘴,曦月劍掉在了地上,斜插在土壤里,“快帶我去!”
粉色的人,粉色的衣,消失在粉色的桃花里。
李久辰拔起斜插在地上的曦月劍,看著上面精致的紋路,竟然入迷。青色劍柄下的劍刃上,用楷書刻著‘曦月’二字。劍刃發(fā)出森森寒光,猶如天上深秋的新月。
他拿起劍不禁舞了起來,桃花在劍尖流轉,如翩翩流連的蝴蝶在追隨春天。一招一式,卻都在張雪辰的眼里。
張雪辰走到樹旁看著李久辰舞劍的背影,撲哧一笑。
桃花墜,她的青衣亦鋪上了花瓣,她看著手里的花瓣,粉紅的有些怪異,她卻說不出何處怪異。
“暮雪,你在剛剛笑什么?”李久辰轉過身問道。
“我笑你。”張雪辰道。
“我?”
張雪辰笑道:“你剛剛是喝了酒嗎?怎么練的劍都是要倒不倒的,我至少看出了十五處破綻。”
“哦,可你從沒有練過劍法,怎么會看出破綻。”李久辰道。
“我娘……”
李久辰搖搖頭,笑道:“你以前經常看我練劍的,我的梅劍十式,你都會呢!”
張雪辰走過去,拿起他手里的劍。當她觸道劍柄時,一陣冰冷襲來,仿佛手里的是快萬年寒冰,她立馬扔在了地上。
“暮雪,你沒事把!”李久辰拉著她的手看了半天,確定沒事,才緩緩說道:“如果沒有深厚的內力,最好不要用這劍。曦月劍原本叫魔寒,武林公認的魔劍,最后被火凌刀所毀,又被武夫子重鑄成曦月。其魔力雖消,但寒氣仍在,所以乃是兇器。”
張雪辰驚訝的連連點頭。
突然從院門處傳來一個聲音,“既然是兇器,你當初又何必送我!”
“曦月。”
李久辰知道萬曦月臉色不對,卻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便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們隨我去大堂議事。”萬曦月并沒有說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拿起曦月劍漠然離開,他們也只能跟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