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回到了他在據地的小院子，那兩名巡雲修士像是門神一般守在院門口，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保護凌越的安全，直到朱能收回命令爲止。
路飛雄與凌越一起走進小院，他見凌越看向兩頭妖蛛結繭的角落，笑道：“回頭我讓人把你院子的靈氣級別再上調一級，估計最多兩三年，你又能多出兩頭三階靈寵。”
這是一個舉手之勞的順水人情，路飛雄做得很是自然。
“多謝路師叔。”凌越拱手感激地道謝，有了充足的靈氣保證，妖蛛的晉級將更加順利，凌越知道，這都是他在大比成績決定的，他接受得心安理得。
凌越又查看了一番溫養聚靈陣裡面的靈晶消耗情況，一切都很好，連雪紋妖豹都在洞穴裡安靜地潛修。
請路飛雄在院中的涼亭坐下，凌越取出靈酒靈果待客。
兩人閒聊片刻，凌越見路飛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心中一動，開始請教一些修煉和心境上的問題，果然，路飛雄是有問必答，而且答得很詳盡，與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敷衍完全兩回事。
“……具體功法修煉上的問題，我不能指點太多，因爲每個人的功法不同，體質不同，經驗都會有些微差異，於我有用的東西，或許對你而言反而是妨礙，所以，纔有了修真界的師徒傳承之說……師徒一脈相傳，朝夕相處，只要師父盡心，指點起來自然能做到撥雲見日，做徒弟的遇到瓶頸時才能豁然開朗……是不是覺得很羨慕？”
路飛雄見凌越聽得認真，笑呵呵地問道。
凌越一直苦於無師父指點，聞言點頭嘆息：“良師難求，良師難拜啊。”
路飛雄卻搖頭笑道：“在很早以前修真界有句俗語，你可能有所耳聞，叫‘信師不如疑師’，你可知道其中的意思？”
凌越思索片刻，回道：“我是有聽說過這句話，以前一直以爲是散修杜撰出來的，也就沒有在意……嗯，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師父的話不能盡信？必須要有自己的理解和領悟，修真纔能有所成就？”
路飛雄搖搖頭又點點頭，笑著道：“你能這樣理解，算是不錯了。”
凌越雙手斟酒請教，路飛雄飲了一杯接著道：“這句話有很多種解釋，我的理解你可以參考一下。這句話分三個境界來解釋，信師，是第一個境界，也就是吸收階段。師父教的你要全盤接受，打好基礎，不管是修真功法還是修真技藝，在凝氣凝脈階段，必須要打好基礎……”
“即便沒有師父教導，散修也可以做到這一步，只是要多付出些辛苦，嗯，還有時間，基礎功法一樣可以完善……這樣解釋，你能理解吧？”
凌越是第一次聽到如此新奇的解釋，點頭道：“嗯，能理解。”
“第二個境界，就是疑師階段，要用懷疑的眼光來看待師父教導的東西……或許，師父傳承下來的功法，經過衆多次的傳承，早就添加加了無數前輩的其他心得在裡面，已經不再是最先前的功法，甚至會與初始功法相差甚遠，或者相悖，這時能怎麼辦呢？”
路飛雄像是在問凌越，也像是在自問，聲音低沉，目光穿過半透明的玉質酒杯，越過院牆的花樹，似乎要看透外面昏暗的天空。
凌越一愣，他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懷疑所學的功法？
在他以前當散修時候，哪有太多挑選餘地，撿到合適的玉簡就學唄。
後來進了雲霄天宗，凌越見識的玉簡多了，纔有了想要系統學習的念頭，也經常被玉簡中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弄糊塗，幸好後來認識了黃央央等人，可以幫助他解惑，現在聽了路飛雄的解釋，似乎這個問題比較複雜啊。
兩人靜靜地沉思了許久，才由路飛雄打破沉默的氣氛，他繼續道：“我當年在凝脈境徘徊了差不多百年，一直不能突破晉級到凝丹，後來偶爾一次出遊，在沉淪妖脈附近的一個坊市，聽了一次宋鄯前輩在坊市內的講課，他當時提出了一個觀點：無師論……”
“宋鄯前輩？”凌越對這個名字太敏感了，想當年他就有幸聽過一次宋鄯前輩的講課，特別是宋鄯前輩提出的均衡論，讓他受益匪淺，避免了他好些次走火入魔之險。
路飛雄詫異地看了凌越一眼，問道：“你也聽過宋鄯前輩的講課？”
“以前在虹林坊市，曾經聽過一次。”凌越好奇地看了看路飛雄。
修士很難看出真實的年齡，路飛雄看上去只是中年模樣，但最少也有三百多歲吧，在那麼早以前就遇到過宋鄯前輩，那宋鄯前輩的修爲就夠恐怖了。
凌越問道，“宋鄯前輩在那個時候就開始講課了嗎？”
“呵呵，宋鄯前輩是散修出身，據我所知，他講課時間最少有三百多年了。”
路飛雄稍稍回憶了一下，接著道，“宋鄯前輩那次在臨淪坊市宣講的無師論，給他引來了一些麻煩，當時臨淪坊市的一些家族和路過的宗門修士，與宋鄯前輩理論了兩天兩夜，結果沒有辯贏宋鄯前輩，那些傢伙就放出風聲污衊宋鄯前輩，說他宣揚無師承、滅宗門的邪道悖論，幾乎把整個古源大陸修真界都攪動了，各大小宗門都派了凝丹高手前去臨淪坊市，與宋鄯前輩理論一番……”
這些秘聞不見於玉簡典籍，也沒有流傳出來，估計是被古源大陸的各宗門給聯合封鎖了？
凌越只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無師論，對宗門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或者說是要改變整個古源修真界的傳承格局，各宗門還有修真家族會允許這樣的論述流傳嗎？
宋鄯前輩沒有被其他宗門招安，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也是一件咄咄怪事……
依照各宗門的一貫行事風格，絕對的是順者昌、逆者亡，不會允許有違揹他們意願的修士存在，特別是無師論這等公然反對宗門的論述……
難道宋鄯前輩有實力與各宗門對抗，並達成默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