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依舊,青霧纏綿。
凌越身上烏光閃閃,從獸袋放出一頭三階妖熊魂傀,是他上次練手的時候煉製,把卷著的肉塊塞給妖熊魂傀,叫它吞了下去。
鮮血順著妖熊嘴角流到它的肚腹,血腥氣味濃郁。
約莫十餘息,遠處妖氣滾滾,一頭十數(shù)丈長的斑斕蜈獸氣勢洶洶飛了過來。
兩顆燈籠般的暗紅色眼珠,只稍一打量凌越,便掠了過去。
百足蜈獸緊緊地盯在妖熊魂傀身上,一對暗紅色觸角搖擺著,似乎是嗅到了妖熊魂傀身上的四階雲(yún)獸氣息,引起了它的興趣。
還不待它有其他動作,妖熊魂傀便人立著幾個跳躍,大吼大叫朝百足蜈獸衝去。
百足蜈獸似乎是沒有料想到,一頭小小的三階妖熊,敢挑釁它的威嚴。
它大半個身子藏在黑灰色的妖氣中,昂頭挺身,張開猙獰的血紅色嘴巴,露出四顆尖銳獠牙,衝著三階妖熊沙沙嘶吼幾聲,前端幾排纖細尖利的足肢,在空中一劃拉,渾身斑斕的光彩一閃,百足蜈獸氣勢洶洶撲向三階妖熊。
凌越緩緩後退,他探查到巨大的星光雲(yún)蟾,飛躍著落在四百丈外,蹲坐在空中,冷漠地注視著這邊,卻並沒有要趁機偷襲百足蜈獸的意思。
他便知道,這兩頭雲(yún)獸都不是好相與的,在實力接近的情況下,想挑起它們之間生死相搏,是不可能的事情。
凌越冷笑一聲,他要做的,便是打破它們間的實力平衡,創(chuàng)造它們相鬥的機會。
妖熊魂傀不躲不閃,沒有絲毫的畏懼,舉起巨大的巴掌,利爪如勾,狠狠地朝著撲來的百足蜈獸頭上拍去。
百足蜈獸被激起了怒火,兩對柔軟的觸角像鞭子一般,唰一下抽了過去。
在黑颶雲(yún)海深處,雲(yún)獸之間的生存之道,是遇強便退,遇弱則食。
百足蜈獸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知進退的傢伙,要是不把妖熊全身的骨頭敲碎,再一口一口吞掉,它會讓一邊看戲的老對手雲(yún)蟾給嘲笑的。
嘭,妖熊魂傀的實力與百足蜈獸相差太遠,只一擊,身上便出現(xiàn)了兩道恐怖的傷口,暗紅色的血肉翻卷,妖熊魂傀朝後幾個翻滾,沒有轉(zhuǎn)身逃跑。
在百足蜈獸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妖熊魂傀吼叫著翻身又撲了上去。
百足蜈獸自然不會讓妖熊碰到它的身軀,觸角擺動,再次抽去,它有點鬧不明白,如此不知死活的傢伙,是怎麼活到現(xiàn)在,並長得這般大個的?
妖熊魂傀咆哮一聲,縱身一撲,在捱了狠狠一擊抽打的同時,抓住了另外一條觸角,它完全沒有痛覺和畏死之心,迎著百足蜈獸憤怒的大嘴,主動一頭鑽去。
百足蜈獸一口黑霧噴出,薰得妖熊滿頭滿臉冒泡,皮肉在快速腐蝕著。
對於送到嘴邊的吃食,百足蜈獸毫不客氣,一口咬住妖熊魂傀的腦袋,緊緊地咬合著。
凌越手指輕掐,再一放,低喝:“爆吧!”
百足蜈獸察覺到有些不對,它口中的食物突然氣息狂暴,這是要自爆的徵兆啊。
按說中了它的毒霧,又被它咬住了,妖熊怎麼可能還能調(diào)集妖力自爆?
它稍稍一猶豫,還沒來得及吐掉口中金屬味道的傢伙。
妖熊魂傀露在外面的兩條臂膀,狠狠地一把箍住了百足蜈獸的脖子,尖利的爪子,掐進了鱗片邊緣的縫隙,扣得死緊死緊。
百足蜈獸知道它上當了,進了它嘴巴還沒有死的傢伙,以前從來沒有過。
才狠狠地甩了一下,轟,妖熊魂傀自爆了,就卡在百足蜈獸的嘴巴里面炸響。
十數(shù)丈長的百足蜈獸,整個被炸得彈上了空中,雪白的肚腹扭曲著翻滾,密密麻麻的利足,沙沙地在空中抖動,看著很瘮人。
它鮮紅色的頭部被豁開了一道很大的口子,污黑的汁液,四處飛濺。
星光雲(yún)蟾似乎愣了一下,緊接著它眼珠一動,反應(yīng)過來,肚皮鼓起,呱,怪叫聲中,暗藍色光芒一閃,星光雲(yún)蟾飛跳著撲向痛不欲生的百足蜈獸。
整個圇吞獸肚內(nèi)空間,就它們兩個活得最是逍遙自在。
所有闖進來的雲(yún)獸或者其他東西,基本上是被它們給瓜分,如果星光雲(yún)蟾的速度能夠持久,或許它早就幹掉百足蜈獸,獨霸此處福地。
好些次的爭鬥,讓星光雲(yún)蟾認同了百足蜈獸的存在,既然殺不了,那就共存吧。
兩獸各守一方,數(shù)百年來基本上是相安無事。
偶爾有爭鬥,也是因爲太無聊了活動活動筋骨,但是眼下百足蜈獸不小心受了重傷,星光雲(yún)蟾不趁機了結(jié)對手,還會養(yǎng)蜈爲患嗎?
百足蜈獸被炸懵了,等它稍稍恢復意識,想要逃遁的時候,已經(jīng)是爲時晚矣。
它也是決絕,噗,一口噴出它千百年來修煉的妖珠,朝著星光雲(yún)蟾狠狠砸去,同時尾巴甩動,纏繞向星光雲(yún)蟾的身軀。
妖珠是它最後的手段,也是最厲害的,它這次是退無可退,不得不拼命求活。
凌越在妖熊魂傀自爆的時候,就悄悄朝遠處飛走,等得星光雲(yún)蟾如他料想那樣發(fā)起攻擊,他是有多快跑多快。
兩頭雲(yún)獸都是毒獸,他可沒有受虐的癖好。
嘭……砰……啪,中間還夾雜著呱呱的怪叫,兩頭雲(yún)獸爭鬥得相當激烈。
“你小子是越來越陰險了,這招借蟾殺蜈,其中時機的把握非常不錯,就像是它們肚子裡的蛔蟲,算計到了它們的後續(xù)……不錯!”天魂子欣賞著一場血腥的高水準生死鬥,忍不住表揚道。
凌越早就習慣了天老的譬如不當?shù)拿?,口中謙遜道:“哪裡哪裡,論起陰謀算計,比您老還差得遠,您老一直是我學習的楷模?!?
天魂子哈哈笑道:“你小子這不要臉的賴皮性子,倒是有老夫當年的幾分神采,可惜啊,若是萬年前遇著你,老夫或許將就著收你做徒弟,把衣鉢傳你?!?
凌越笑嘻嘻道:“您老可以把平生絕學傳給我,衣鉢就算了,留給你未來的徒弟,咱們還是做朋友,這樣多好,無拘無束,言語無忌。”
“呸,你想得倒美,平白學去老夫的東西,得了便宜還想賣乖……老夫的東西是留著傳徒弟的,你想也別想……”
兩人一路爭嘴,片刻間去得遠了,消失在昏暗細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