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動一聲令下,便有二十道長虹般的流光,箭一般地飛離了樓船,騰空過海眨眼間分頭遠去了。
整整二十個築基境的修士和妖修,又都是從亂戰(zhàn)會死人堆裡殺出來的,追殺那些駕船逃走的煉氣境青年,一點懸念都沒有,就跟砍瓜切菜似得簡單。
沒過多久,隨著最後兩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隱隱傳來,遠處的海面上,條條被打爛的快船殘骸沉向海底,殘肢碎體浮沉在被血染紅的一片片海浪之中。
唰唰唰……
各色流光飛落回樓船,龍巖牛霸天等向王動覆命:“家主,全都打發(fā)了,無一活口。”
王動微微點頭:“好,各歸各位歇息,很快就有一連串的大動作。”
龍巖等人也沒問將有什麼大動作,抱了抱拳各回各處。
王動拉著秋義天回到了封嶽等人這一桌落座,也沒心情繼續(xù)陪著封嶽等人談笑風生,眼望旋空島的方向沉默不語,心裡充斥著陰森森的殺意,這股殺意,比在亂戰(zhàn)會的時候更加強烈百倍。
聶鄭李等二十幾個家族,在沈風華和趙柄的授意下,曾派出七十四個築基境修士,要在亂戰(zhàn)會中聯(lián)手弄死他和秋義天。
進入星羅海峽的那一刻,如果沒有秋義天衝在前面替他擋下了幾十個修士同時鎖定過來的神識,那麼他即便有種種手段,也根本沒機會施展,早就和秋義天被近百件法寶合擊弄死了。
既然那些家族一門心思要殺他,那麼和他已是絕不可調和的仇敵,沒弄死我,你們就等著被血洗吧。
而如今纔剛剛回來,就見到那些家族各派了探子守在駐地周圍,想幹什麼?看風景嗎?
用腳趾頭去想都絕對沒安好心,否則也不用一見他回來,就立馬慌慌張張四散逃走了。
對於這些送上門的找死之人,王動怎麼可能心慈手軟?而這些死人身後的家族,他更加不會放過了。
只不過當務之急,先要弄清楚一系列疑問。
家族駐地都被人明目張膽的堵住了門,爲什麼不見有人出來驅逐?
擺在明面上的兩個築基境修士田衡和康進寧,難道都是吃乾飯的嗎?
難道竟被一羣煉氣境的小玩意嚇得不敢出面?
還是有著不能出面的難言之隱?
而王英,王野等煉氣境的傑出子弟,難道都沒有一點血性嗎?面對同境界的一羣堵門狗,他們難道都沒有一戰(zhàn)的勇氣?
如果真是那樣,就枉費了自己這個家主對他們寄予的厚望,要靈石給靈石,要靈丹給靈丹,要靈甲給靈甲,要武器給武器,要功法給功法……那真是要什麼給什麼,傾盡全力栽培。
再說了,自己當初臨行之前,曾對留下來主持大局的總管嚴嘯三令五申,自己不在家族坐鎮(zhèn),那麼王家對待外來的各種挑釁,就更不能軟了!
嚴嘯的記性被狗吃了嗎?
不,他相信嚴嘯不是那樣的人,既然敢對嚴嘯委以重任,他就絕對相信嚴嘯。
如此看來,他敢斷定,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家族裡面一定發(fā)生了什麼事情,纔將族人子弟們逼得不敢妄動,逼到了一羣煉氣境的小玩意堵門,都不敢出面驅逐的境地!
而其中的原因,正是王動迫切想要知道的。
彩旗獵獵的樓船極速航行,離著王家駐地的核心——旋空島越來越近,已能清楚的看到懷遠山山頂上的瞭望亭。
“請封旗主和各派的朋友安坐,王某有家事要料理,暫不能相陪了,恕罪恕罪。”王動起身拱了拱手。
封嶽點了點頭,各派的七名修士拱手還禮,“王家主自便。”
王動拍了拍秋義天的肩頭,示意跟著一起來,隨後幾步走到船頭負手而立,瞇眼盯著越來越近的海島碼頭……
……
“嚴總管!嚴總管!家……家主回來啦!”
雲(yún)霧盡染餘暉的懷遠山上,衝出瞭望亭的黑袍青年狂奔在青石鋪成的蜿蜒山路上,剛剛飛奔到總管府門前,便興奮的大呼小叫。
門外值守的一男一女一怔之後叫道:“王南,你說什麼?家主回來了?”
“是!”王南偏頭嚷了一句,一陣風似得跑進了門。
頭髮花白的嚴嘯閃出正廳,快步而來喝問:“你說什麼?家主真的回來了?”
王南剎住身形,就像困在岸上的魚,大口喘氣道:“千,千真萬確,我剛在瞭望亭中親眼看到,家主乘著一艘樓船,離駐地已經(jīng)不遠,很快就
到。”
“終於到了該和那些家族算總賬的時候了。”
嚴嘯拳掌相擊滿臉冷笑,一邊朝著門外飛奔,一邊大聲吩咐道:“去通知各堂首腦,立即趕到碼頭迎接家主,快!”
……
幾經(jīng)減速的樓船過於巨大,吃水太深,只能停泊在激浪洶涌的碼頭長提附近。
王動和秋義天飛身離船,大鳥般的飄落在碼頭上。
緊隨二人飄落長堤的,是龍巖沙展等六十一名修士和妖修。
就在這時,對面山林間的石板闊路上,嚴嘯帶著巡守附近的十幾名青年子弟飛奔而來。
“家主。”到了停身站定的王動對面,嚴嘯疑惑的目光只掃了一下王動身後的龍巖等修士,便帶著衆(zhòng)子弟躬身拜禮。
王動虛扶了一把,“辛苦了。”只給了一句話,便緊抿著嘴脣不語了,有什麼話,等人都到齊了再說。
片刻之後,隆隆馬蹄聲飛馳而來,各堂的主事人,東郭淡然,於小果,夏流等各帶著一些子弟先後趕到,飛身下馬搶到近前黑壓壓的拜倒了一片。
王動招呼衆(zhòng)人起身,目光來回掃了掃,忽然問道:“怎不見康進寧?王英,王野也沒在現(xiàn)場,他們都在各處值守嗎?”
這話一問出來,對面衆(zhòng)人初見家主歸來的激動勁頓時沒了,一個個神情激憤。
嚴嘯咬牙道:“康進寧並非正在值守,而是身受重傷,正在懷遠山住處臥牀不起,王英,王野等幾名子弟,也都重傷未愈躺在家中,我派了專人照料。”
“什麼?”王動一下子攥緊了拳頭。
秋義天緊張道:“嚴兄,究竟怎麼回事?他們因何重傷?”
“原因稍後再說,先去看望他們。”王動擡手打斷,和樓船上的封嶽等人拱手告罪一聲,帶著衆(zhòng)人快步走向了懷遠山。
樓船之上,火雲(yún)島的閻林呵呵搖頭:“看來王家家主的麻煩還真不少啊,人在亂戰(zhàn)會中,便有人迫不及待對其族人下手了。”
歸西劍派的於東平笑道:“依我說啊,那都是一些迫不及待的找死之人,王家掌舵人如今強勢歸來,呵呵,他們被血洗的下場,註定嘍。”
大羅劍宗的管躍寧把玩著半杯殘酒笑道:“招子不亮,惹上了不該招惹之人,那又怪得了誰?自作孽,找死而已。”
其他修士紛紛呵笑,論修爲,他們雖然不及靜坐一旁的封嶽,但如今都是代表著各派的身份,倒是不輸於封嶽,所以談笑之間並沒有什麼顧忌。
……
靈霧繚繞的半山腰上蒼翠松柏成林,林間錯落著一座座簡潔適用的小宅院,正是王家子弟們的住所。
王動帶人直接走進了林蔭路旁的一處宅院,剛進院子,便聞到了一股股濃重的草藥味從屋子裡傳出來。
聽到外面的嘈雜腳步聲,一個青年跑出屋子,一見王動帶人來了,驚喜之下迎上來噗通跪地哽咽叫道:“家主,您一定要爲王野報仇啊。”
此處宅院,主人正是長大成人的王野。
“有仇報仇,哭個什麼勁?站起來!”
王動低喝一聲,留大部分人在院中等候,帶著嚴嘯等幾人快步進屋,一眼便看到仰面躺在木牀上,纏著繃帶的一條胳膊齊肘而斷,只剩上半截的王野面色蒼白掙扎著就要爬起來。
“快,快躺下。”
王動搶步上前扶著眼圈一下子紅了的王野躺回木牀,嘴脣緊繃的看過了他的傷口,安慰道:“人在就好,沒了的半條手臂,我有辦法幫你重生,好好養(yǎng)傷,我很快再來看你。”
一股有了家長做主的窩心感覺瀰漫心頭,王野硬挺著不讓淚水衝出眼眶,也沒把王動說能爲他重生斷臂的事情當真,只是用力點頭道:“您快去看看英子吧,她傷的比我還重。”
王動緊繃的嘴角一顫,從牀邊起身沉著臉大步走出房門,其他人緊緊跟隨。
這時候,不斷有人得知了家主回來的消息,源源不斷的趕到了這片宅院區(qū),激動的跟在了王動一行身後。
更爲濃烈的藥味充斥在屋子裡,王動半坐在粉紅幔帳向兩旁挑開的牀邊,爲躺在腿邊的王英擦了擦滾出眼角的淚珠,柔聲安慰了幾句。
王野說的沒錯,王英的傷勢的確比他更重,左手被利刃斬掉,肋骨幾乎全被人打斷,左腿的傷口焦糊一片,顯然是被火行小法術打出來的,縱然敷了藥,也能隱約看到開裂的腿骨。
更不要說經(jīng)過他親手檢查,王英的五臟六腑都
曾經(jīng)被打的全部移位,如今能撿回一條命,簡直稱得上奇蹟。
再回頭時,王動已是咬牙切齒,噌的站起來,宛如一頭暴怒的雄獅,“走,去看看康進寧!”
一行很快又來到了康進寧的養(yǎng)傷之處,相比王英和王野,康進寧表面上的傷勢倒是輕微了許多,沒有變成殘廢。
但聽嚴嘯說,當初康進寧硬挺著帶回了王英等人之後,哇的噴了一口黑血,一頭栽在地上昏迷不醒。
當時經(jīng)過細查救治,發(fā)現(xiàn)康進寧的丹田氣海遭到了沉重打擊,再晚回來片刻,命就保不住了。
握著康進寧枯瘦的一隻手掌,王動點了點頭:“你爲王家真的用心了,從今以後,我會把你當做自己人看待。”
康進寧半靠在牀頭喘息著笑了笑,一副苦盡甘來的欣慰模樣。
守在牀邊的嚴嘯問道:“要不要再去看看另幾個臥牀的子弟?”
王動擺了擺手,“不必了,以後有的是時間,不差這一時半刻,究竟怎麼回事?”
嚴嘯說起了往日種種,王動繃著臉聽著,一雙瞇起的虎目中,兇光越來越烈。
原來,就在他離開家族四個月後的某日,島上要處理一些用不到的靈材,嚴嘯便派了康進寧帶著王英王野等幾個年輕子弟到興隆島和相應的店鋪交易有用之物。
置換的過程倒也順利,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康進寧一行離開興隆島不久,便被聶鄭李等家族的幾名築基境修士,各帶著一些本家子弟攔在了海上。
對方明顯是探聽到消息有備而來,康進寧等紅口白牙交涉自然不起作用,三家修士們隨便找了個藉口,很快就對康進寧這邊下了狠手。
康進寧一人要對戰(zhàn)幾名同級修士,怎麼可能是敵手。
而王英等王家子弟,自然也擋不住數(shù)倍於己方的各家子弟,所以相繼被各家族修士打成重傷。
若不是那幾家修士顧忌著萬流盟官方的明面規(guī)定:有修士參加亂戰(zhàn)會的家族之間,不得在亂戰(zhàn)會還未結束之前開戰(zhàn)廝殺致人死命,那麼康進寧等人一定回不來了。
更讓人恨的牙癢癢的是,重創(chuàng)了康進寧王英等人之後,幾個家族的修士還不加掩飾赤裸裸的撂下了一些狠話。
“哼哼,你們的家主王動,此去亂戰(zhàn)會必做死鬼,等到亂戰(zhàn)會結束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就是你們王家雞犬不留被滅之時,都洗乾淨脖子等著受死吧!”
“此外從今日起,你們王家族人子弟,但凡有人敢離開駐地,我們各家族依然會用今日的手段,故意找茬收拾你們,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
聽完了嚴嘯的陳述,王動徹底明白了前因後果,緩緩起身怒極反笑:“好,好的很吶,果真夠狂,果真有夠肆無忌憚,嚴嘯,此事彭萬春怎麼說?”
嚴嘯道:“憑心而論,彭萬春那個人還是可以的,事發(fā)後我不敢再放人出島,自然也無法聯(lián)繫他,他聞訊後反而來看望過傷者,走時留下話,說他回去後一定面見唐君,要求制裁找茬行兇的幾個家族。”
“唐君?”
王動根本沒指望唐君會主持公道,否則也不會把他塞去亂戰(zhàn)會了,點了點頭道:“不管彭萬春是否真的面見過唐君,只憑他在外界都認爲我必死的情況下,還肯藉著看望傷者,實則爲王家站班撐腰的舉動,我便承他這個人情。”
秋義天急道:“賢弟,你這邊都被欺辱成這樣,我們秋家?”
王動安撫道:“我知道情況一定更糟,但是王家既然沒有死人,那麼秋家也不會有人亡命,不必過分擔心。”
秋義天點了點頭。
嚴嘯問道:“家主,如今你回來了,我們怎麼下手報復?”
一旁的於小果,東郭浩然,夏流神情激動,都盼著這一天呢。
王動沒有立即答覆,擡腳出屋簡單介紹了候在院中的龍巖等人,冷聲道:“馬上集結所有的子弟,靈甲上身,刀劍出鞘,備好全部的符陣快船,在碼頭待命。”
“龍巖,你等隨船而行,與我傾全族之力,一個接一個,血洗北壇左旗衆(zhòng)家族,但凡敵方可以修煉者,一個都不留,殺!”
現(xiàn)場的氣氛一下子就被點爆了,看著六十一個築基境的修士和妖修,追隨王動殺氣騰騰的騰空而起飛向山下,族人們的熱血一下子沸騰了,報仇的時候到了!
半柱香的時間後,一聲冷喝“出發(fā)”猛地暴起在夜幕微沉之下,一場席捲左旗境內的腥風血雨,赫然拉來了序幕……
(本章完)